第二百六十五章 鬧事
一路吹吹打打,很快便到了謹王府,因為蕭夜珩還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接親、拜堂這些需要新郎官出面的環節一律都免了,沈雲綰直接被送進了洞房。
翠屏是作為陪嫁跟著過來的,掃了一眼屋裡頭的婢女,有條不紊地交代起差事。
“你們幾個,去讓廚房送一碗銀絲面並幾樣小菜過來;再幫王妃打水來淨面,其餘的人就先退下。”
等到王府的婢女離開後,沈雲綰這才放下了用來遮面的扇子。
只見昨日還顯得古樸、清雅的房間,如今已經被一片喜氣的紅色所佔滿,可惜新郎官雙眼緊閉地躺在床上頭,讓這滿屋的紅色平添了一股子陰霾。
恰逢婢女端水進屋,沈雲綰挽起袖子洗了把臉,接著,坐到了床邊。
“孟池呢?讓他來見我。”
雖然這場婚禮辦得很倉促,可這麼大的喜事,官員們是一定要來賀喜的,王府長史周春暉已經被叫去前院主持大局了,沈雲綰只好讓翠屏去把孟池找來。
“王妃稍等,奴婢這就去喊人。”
翠屏走出房間,卻險些跟孟池撞了個正著。
“王妃呢?是不是在屋裡頭,前院鬧起來了。”
孟池虎著一張臉說道。
翠屏聞言皺了下眉頭:“誰這麼不長眼色,王爺還昏迷不醒,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翠屏話音剛落,沈雲綰在屋裡聽到了動靜,直接走了出來。
“是誰在鬧?”
淡淡的四個字,卻給人帶來無盡的壓迫感。
孟池被沈雲綰眼底的鋒芒所懾,竟是不敢與她對視。
“王妃,鬧事的人是岐王,那就是一個渾人。周長史已經派人去請岐王妃了,應該一會兒便到。”
孟池攥緊了拳頭,要不是身份有別,他非要把岐王給痛揍一頓不可。
沈雲綰聞言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回房間,從架子上取下蕭夜珩的佩劍,走出了門外。
“給本宮帶路。”
看到沈雲綰手裡的長劍,孟池的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公主……不,王妃!王妃怎麼還拿上劍了。
“愣著幹什麼?帶路!”
沈雲綰不耐煩地呵斥道。
聞言,孟池連忙走在前面,趁著沈雲綰不注意,連忙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王妃該不會要大開殺戒吧。
懷著這樣的疑惑,孟池一路來到了前院。
只見前面沸沸揚揚的全是聲音。
只見岐王手裡拿著酒壺,不在自己的坐席上,而是跌跌撞撞地在園子裡亂晃……
“謹王真是好大的架子,這一屋子賓客,他就晾在這兒,也不出來敬酒,是不是看不起我?”
岐王醉醺醺地說道,看他漲紅的臉色,像是已經喝的神志不清了。
“我們王爺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如何來給賓客敬酒?岐王不要太過分了!”
周春暉平時就跟一個笑彌勒一樣,為人處世講究的是一團和氣,可是現在,他的臉色難看的要命,顯然是在強忍怒火。
跟一個醉鬼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岐王壓根沒有聽進去,只見他憤怒地丟了手裡的酒壺,喊道:“什麼破酒!一股子餿味!本王要喝逍遙釀,還要喝五十年以上的,趕緊給本王拿來!”
邊關異動,凡是朝廷重臣都被皇帝留在了太極殿中商討軍情,今日來的賓客們,只有岐王的身份最尊貴。
因此,這些官員們明知道岐王鬧得不像樣,卻不加以阻止,而是事不關己地在一旁看戲。
“聽到滅有?趕緊給本王拿酒來!”
岐王忽然發起了瘋,抬起腳,踹翻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張桌案,後頭坐著的官員躲閃不及,被案上的湯湯水水灑了一身。
“來人,服侍這位大人去廂房更衣。”周春暉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兩個小廝連忙將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官員扶下去,沒想到岐王還不肯罷休。
“老狗奴,誰準你走的?!”竟是上前將人攔住了。
岐王身份尊貴,那些小廝們不敢動他,場面一時間僵持了下來。
沈雲綰趕到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皺眉看向孟池:“不是說去請岐王妃了嗎?”
話音剛落,被派出王府的下人前來彙報:“奴才給王妃請安。孟大人,岐王妃得了風寒,如今還無法下榻。”
什麼無法下榻,不就是找藉口不來嗎?
岐王是她的爺們,她一個王妃,卻連自己的爺們都管不好,乾脆這個王妃也別當了!
孟池心中氣苦,冷冷地說道:“這是欺負我們王爺還昏迷著,一家子下三濫的東西!”
“好了。”
沈雲綰阻止了孟池的罵罵咧咧。
她目光暗了暗,接著,從藏身的暗影裡緩步走出。
在場的大多數官員都沒有見過沈雲綰。
眾人只見一個女子翩翩而來,膚白勝雪,眉如墨畫,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一時間不由看呆了。
還是周春暉躬身行禮,眾人才如夢初醒。
“下官參見王妃。”
有了周春暉的提醒,再看這女子一身嫁衣,官員們連忙給沈雲綰行禮:“參見王妃殿下。”
“免禮。”
沈雲綰衝著眾人頷了頷首,耳畔忽然傳來一道驚喜至極的聲音。
“好一個美人兒,你就是在本王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神女……”
岐王目露驚豔,提著手裡的酒壺,踉踉蹌蹌地朝著沈雲綰撲了過來。
見狀,官員們全都面色古怪。
這個岐王也太不像話了,喝了點黃湯,竟然調戲起自己的侄媳婦了!還說什麼在夢裡頭見過很多次,謹王妃聽了,豈不是羞都要羞死了。
何況,真讓岐王碰了謹王妃的身子,以後這謹王妃要怎麼見人呢!
“本宮跟你在夢裡相會過很多次?”
沈雲綰側身躲過了岐王,一張絕美的容顏不怒反笑。
“自然,本王從來不說假話。你在夢裡頭對本王可是熱情的很,怎麼現在還躲起來了?”
岐王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一臉曖昧地說道:“哦,本王知道了,你這是在跟本王欲擒故縱呢!好好好,本王喜歡!”
說著,再次朝著沈雲綰撲來。
“錚——”
沈雲綰手中長劍出鞘,劍身發出一道清脆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在了岐王的胸口。
“岐王,本宮在你夢裡,也是如此‘熱情’嗎?”
沈雲綰嫣然一笑,刻意加重了語氣。
眾人誰都沒有想到,看起來清麗如仙的謹王妃竟然動起了刀劍!
雖然岐王過分了一些,可對方這是喝醉了。有些酒品不好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怎麼謹王妃還真的計較上了。
何況這大喜的日子,哪有新婦邁出新房到前院來的,也不能只怪岐王不尊重啊!
沈雲綰不會去管眾人心中是如何做想的。
岐王到底有沒有喝醉,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恐怕是借酒裝瘋故意下蕭夜珩的面子。
雖然不知道蕭夜珩哪裡惹到岐王了,讓他來落井下石,但今天沈雲綰若是不殺雞儆猴,以後豈不是誰都能在謹王府的門檻上踩一腳!
“美人怎麼還動起刀劍了?”
岐王眼底幾不可見地劃過了一道暗色,他不認為謹王妃敢對自己動手,只不過是嚇唬、嚇唬自己。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岐王眯了眯眼,篤定了沈雲綰不敢動手。
“這謹王府有什麼好的,在這兒還不是要做奴婢的活!不如跟本王回岐王府,做本王的侍妾!”
“找死!”孟池暴喝了一聲,擂起碗口大的拳頭,就要朝著岐王身上砸去。
“退下!”
沈雲綰厲聲喝道。
接著,長劍一揮,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撲面而來的寒意讓岐王的一顆心也跟著顫了顫。
別說是岐王了,距離岐王比較近的官員們全都感受到了謹王妃身上的殺意,這可不像是一個弱質女流該有的。
岐王不想丟了面子,不退反進,竟是上前了一步,對著沈雲綰露出一抹極其下流的笑容。
“美人兒,本王就知道你捨不得本王……”
岐王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頭皮一陣發麻。
只見沈雲綰手裡的長劍如同有了生命的靈蛇一般,直逼岐王的面門。
岐王本來只有五分醉意,這一下徹底清醒了,沒想到沈雲綰真的敢動手。
他嚇得抱住頭,竟是不顧形象的滿園子亂竄。
“你要是敢殺本王,陛下絕不會放過你!”
“人死了還管什麼身後事!”
沈雲綰彎起唇,露出一朵冰冷的笑容。
“本宮的夫君還躺在新房裡昏迷不醒,你身為王叔,卻在我們夫妻的大喜日子裡鬧事,不就是欺我謹王府無人嗎?”
沈雲綰提劍追在岐王的身後,目光極盡輕蔑。
“無恥的鼠輩,以為我是一介女流就能得寸進尺,那你可就想錯了!這世上,有些七尺男兒空長了一副軀殼,卻比女子還不如。”
沈雲綰出手如電,竟是削掉了岐王的一縷髮絲。
岐王感到鬢邊一寒,一縷頭髮便飄落在了地上。
若是這一劍刺到了自己的雙眼,自己可就變成瞎子了!
果然最毒婦人心!
岐王現在後悔極了,不該去招惹這個女煞星。
“美人兒、美人兒,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岐王還在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