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從衛家的大門走出。

小巷外頭停著一輛馬車,沈雲綰撩簾而入,只見蕭夜珩的面前擺放著一隻茶爐,正在燒水煮茶。

看到她進來,蕭夜珩將剛沖泡好的蒙頂甘露遞給她。

沈雲綰在衛家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即便是蕭夜珩煮的,放到唇邊也只是淺啜了一口。

“不順利?”

蕭夜珩察覺到她的低落,拈起一塊芝麻酥,送至沈雲綰唇邊,看著沈雲綰吃下去,俊美的面龐露出了笑容。

“不必擔心,衛俊卿最後會頂不住壓力的。”

“為何?”沈雲綰睫羽閃動,望著男人那雙充滿了神秘的墨眸,臉上浮現濃濃的好奇。

“衛俊卿少年喪父,是他的母親衛老夫人撐起了二房,並且為他延請名師,才有衛俊卿的今日。”

“照這麼說,衛俊卿應該對衛老夫人感情很深,可是,衛俊卿的夫人李氏似乎對衛老夫人很不滿,就連衛俊卿也有怨言。”

沈雲綰回想起衛俊卿和夫人的態度,並不覺得衛老夫人在衛家會有這麼高的話語權。

“衛老夫人知書達理,唯有一點,就是格外維護孃家,屢次幫衛俊卿的幾位表哥求官。衛俊卿就算不滿,也全都幫表哥安排了前程。”

蕭夜珩薄唇微掀,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這些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姻親關係遍佈朝堂,而寒門子弟很難出頭。

這一直都是蕭夜珩的心病,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夠一掃沉痾,萬花爭春。

“你想用衛老夫人的孃家做文章?”

沈雲綰皺起眉。

“但是據我觀察,衛俊卿手段狠辣,若是被逼急了,很可能親自送他的表兄上路。”

“他總不能把衛老夫人的孃家侄子斬盡殺絕。”

蕭夜珩語氣冰冷。

“時家在朝為官的一共兄弟四人,除了時六,其他三人都不乾淨。衛俊卿就算毫不知情,一旦事發,他也有失察之罪,絕不可能保住現在的位置。”

“還真是一群蛀蟲。”

沈雲綰面帶寒霜地說道。

“再這樣下去,大魏就不只是傷筋動骨了。”

蕭夜珩不信父皇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是父皇為了確保皇權的至高無上,寧可採用平衡之道,明明大魏現在更需要的是刮骨療毒。

“蕭夜珩,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沈雲綰咬了咬唇,一張絕美的容顏流露出掙扎的神色。

見狀,蕭夜珩不由握住了沈雲綰的一隻柔荑,大掌將她的手指包住,柔聲道:“綰綰,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沈雲綰覺得蕭夜珩這句話說得有些早了。

她微垂著睫羽,明眸裡的光芒半明半昧,半晌,方才說道:“你知道陛下患有頭疾,最近一直在服用我研製的藥。雖然,服藥之後,陛下的頭疾會有所減輕,可是卻會對藥物形成依賴,並且……”

“並且……這種藥會讓人暴躁易怒,還會對壽數有礙。我怕做得太明顯了會被太醫察覺,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綰綰!”

蕭夜珩沉下俊顏,一臉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確定……不會有人察覺嗎?”

沈雲綰沒想到蕭夜珩的重點會放在這兒。

她怔了怔,說道:“我確定,其中一種藥草是我空間裡種植出來的,雖然大魏也有,功效卻截然相反。”

“這就好。”

蕭夜珩鬆了口氣。

“綰綰,下次不要這麼冒險了。”

“你不怪我嗎?”

沈雲綰想,即便蕭夜珩對皇帝沒有感情,但皇帝怎麼說也是他的生父,弒父這種舉動,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蕭夜珩問道:“若是沒有你給父皇的藥丸,父皇還有多久的壽命?”

“這個我也不確定,若是陛下頻頻動怒的話,可能只有五到七年的壽命,若是能夠修身養性、戒掉女色,至少十年以上……”

沈雲綰就算還有靈力在身,也做不到預知未來。

“那現在呢?”

“現在的話,陛下頂多還能活五年。”

沈雲綰想要做得不留痕跡,那就只能“大發慈悲”地讓皇帝多活幾年了。

“所以,不管你有沒有給父皇下毒,父皇的壽命很有可能在五年後結束。何況你已經幫父皇減輕了痛苦。”

雖然蕭夜珩起初被震驚到了。

但他一顆心都放在沈雲綰身上,深知對方這麼做,更多是為了自己考慮,若是自己還要為此指責綰綰,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何不同。

“我知道父皇一直對你懷有殺心,你這麼做都是為了自保。綰綰,就是我,一旦威脅到父皇,他在對我動手時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蕭夜珩輕輕撫了撫沈雲綰的髮絲:“伴君如伴虎,不能怪你。”

這件事已經積壓在沈雲綰心裡很久了,此刻聽了蕭夜珩的安慰,她一直緊繃著的心絃鬆了鬆。

“我還以為,你會因此和我翻臉。就算不到這一步,也會心有隔閡……”

“綰綰,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首位。”蕭夜珩將沈雲綰撈進懷裡,笑容帶著滿滿的寵溺。

“你和祖母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人。祖母年紀大了,註定只能陪我一段路,而你,卻能永遠都陪著我。”

蕭夜珩偏過頭,在沈雲綰的雪腮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那般輕柔、珍愛,彷彿沈雲綰是一件易碎的寶物。

“蕭夜珩,只要你不背棄誓言,我會陪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沈雲綰靠在他懷裡,忽而,皺了皺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只是有一點,鄧長寧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了。”沈雲綰昨夜被鄧長寧找上門,肺都差點氣炸了。

“我保證,下不為例。”

蕭夜珩說完,將茶桌移開,讓沈雲綰枕在自己的雙膝上:“你昨晚一夜沒睡,趁著現在養養精神。”

“還是不了,再有半個時辰就要回府,這時候睡下也睡不好。”

沈雲綰內力高深,並沒有感到睏倦。

“聽話。一會兒我從後門抱你進去。”

蕭夜珩的掌心移到那雙顧盼生輝的明眸上,將她的眼睛遮住。

沈雲綰微顫著的睫羽在蕭夜珩的掌心輕輕搔了下,順從地合上了。

蕭夜珩的掌心泛起一陣麻癢,彷彿有一根羽毛輕輕搔在了他的心上。

可能是在熟悉的懷抱裡,沈雲綰這一路睡得十分安心,直到被移到了床榻上頭都沒有醒來。

蕭夜珩吩咐紫竹將沈雲綰照看好,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沈雲綰的睡顏方才離去。

他並沒有想到,很快就有一個晴天霹靂等著他。

……

坤儀宮內,鄭太后聽到皇帝的提議,疑心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太后的態度不出皇帝的意料。

他很清楚太后恐怕一時難以接受,語氣恭敬地又重複了一遍。

“母后,朕準備給義安公主和盛飛羽賜婚,男才女貌,也是一段佳話。”

對於皇帝異想天開的想法,鄭太后不怒反笑。

她幽幽地看著皇帝,淡淡道:“哀家不同意。你死了這條心吧。”

“母后,盛飛羽一表人才,而立之年便官居三品,手握實權,哪裡就配不上義安公主了?”

皇帝決定跟自己的母親好好講一講道理。

“義安雖然有公主的封號,但她沒有孃家,也沒有嫁妝,只能依照您這座靠山。難道您還能一直護著她嗎?”

“為什麼不能?只要哀家活著一天,就能庇護她一天!”

鄭太后就知道皇帝找上門來準沒好事。

她冷下了一張臉龐,語氣也像是數九隆冬的冰錐子:“雲綰沒有孃家又如何。她有醫術傍身,就連淮安也拿她當座上賓,有哀家和淮安,沈正青又算什麼。”

太后輕蔑地瞥了皇帝一眼:“哀家可以把話放在這兒,這京城中,有的是青年才俊想要迎娶她!只是雲綰眼光高,看不上這些凡夫俗子。”

母后就不覺得自己的話裡外矛盾嗎?

一會兒說想要迎娶沈雲綰的青年才俊多得是,一會兒又挑剔別人是凡夫俗子。

這沈雲綰空有一副容貌,既無婉順之性,又無幽嫻貞靜之德,除了盛飛羽看上她的美色,誰若是將她娶回家,恐怕會被攪得家宅不寧。

皇帝雖然心中如此作想,卻不好跟太后爭執,到了最後何事都談不成。

他笑道:“母后,您自然覺得義安千好百好,可是這滿朝官員,跟朕開口求親的也只有一個盛飛羽。依朕之見,義安的性格有些跋扈,會讓男子望而卻步。所以才……”

太后是不許任何人來挑剔沈雲綰的,哪怕這個人是皇帝都不行。

她一臉不悅地打斷:“笑話。這朝中的大臣們又不是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難道他們一邊當差一邊還要兼職說媒嗎?”

“皇帝,哀家知道你不喜歡雲綰,可雲綰又不需要你的喜歡。哀家將話放在這兒,這珍寶即便被藏於匣內,只要有一雙慧眼,總能發現。”

“照母后所說,盛飛羽不就是嗎?母后反應如此激烈,盛飛羽是有哪點配不上義安?還是……”

皇帝看向太后,淡淡道:“母后心中早就有了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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