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只見他穿著一身石青色的圓領長袍,腰間綴著一條玄色革帶,衣著簡樸,容貌俊秀,舉手投足間透出斯文、儒雅的氣質。

雖然沈雲綰早就在春風得意樓見到過陳令昂,此刻依舊露出了陌生的神情。

她朝著陳令昂的方向疾步跑去,嘴裡喊道:“公子,救我。”

“姑娘,你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這些無賴傷害到你。”陳令昂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只見他閒庭信步一般地走進人群中間,手裡的摺扇化作了武器,伴隨著他手起扇落的動作,劫匪們應聲倒在了地上。

只是這裡頭的表演痕跡也太重了。

沈雲綰一眼便瞧了出來。

她還要視若無睹,裝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公子,這群匪徒人多勢眾,你要小心……”

沈雲綰話音方落,便見一個地痞趁著陳令昂在前邊迎敵,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陳令昂的後心刺去……

沈雲綰睜大了明眸。

陳令昂對沈婉竹可真是痴心一片,居然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沈雲綰看著匪徒的刀子紮在了陳令昂的後背,還貼心地避開了他臟腑的位置。

她恰到其處地露出擔心的神情,一雙明眸泛起水色:“公子!”

沈雲綰原本躲在安全位置,此刻卻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放開他,你們的目標是我……”

青羽聞言差點壓不住嘴角的笑容,她連忙咬了下舌尖,拼命忍住。

公主演得也太假了,就是謹王殿下遇險,公主都不會如此驚慌無助。

陳令昂見此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以沈雲綰的膽小,會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想不到她竟然有勇氣擋在自己的前面。

陳令昂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恍惚了一瞬,然而,一想到婉竹妹妹的處境都是拜對方所賜,他眼底的光芒又重新變得冷酷。

“小娘子想不到還挺講義氣,這個小白臉沒什麼好的,一看就是外強中乾,還是我們哥幾個能給你快活。”

那些躺在地上的地痞掙扎著爬了起來,明明摔的不重,還要做出齜牙咧嘴的模樣,配上他們一臉橫肉的長相,倒是有了幾分兇悍的樣子。

“放肆,你們再敢冒犯這位姑娘,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陳令昂側了側身,再次將沈雲綰擋在身後,其間,他想去捉沈雲綰的胳膊,卻被沈雲綰靈巧的避開,只握住了她的一截衣袖。

便是如此,沈雲綰的目光都難掩嫌棄,不過,她所有的情緒都被鴉羽般的長睫遮住了,只露出了半邊如玉的面頰,以及擔憂之下,被貝齒咬得發白的櫻唇。

若是其他男人見到這一幕,恐怕會激起心中無限的保護欲。

但陳令昂心有所屬,不僅沒有半分動容,反而打心裡頭看不起沈雲綰,覺得她愚蠢好騙。

“哈哈哈哈哈……”

地痞們的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嘲笑。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學人家英雄救美呢!哥幾個先把你殺了助助興!”

陳令昂的小廝終於逮住了“出場”的機會,連忙喊道:“大膽,你們知道我們公子是誰嗎?我們家公子可是當朝貴妃娘娘的侄子、陳國公愛子。要是我們家公子少了一根汗毛,你們就等著被誅九族吧!”

說話的地痞愣了愣,臉上露出慌張:“兄弟們,出門沒看黃曆,看來今天遇到硬茬子了。”

“我說唐老六,你是出門的時候把腦殼落在茅坑了?今天是鎮北侯府世子和禮部尚書的千金大喜的日子,這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去參加喜宴了,還國公公子呢!我還說我是天皇老子呢!”

“大哥,我看他們就是想拖延時間,別跟他們廢話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叫囂道。

“公子,怎麼辦啊?”

陳令昂的小廝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慌什麼!我剛才不是讓你放了信鴿出去嗎?援兵馬上就到。”

即使後背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陳令昂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目光溫柔,朝著沈雲綰柔聲說道:“姑娘,我來應付這些人,你跟著我的小廝趁亂離開,不要回頭……”

沈雲綰只聽進了陳令昂前邊那句話。

若是讓陳國公府的護衛及時趕到,自己的眼淚不就白流了。

“公子是為了救我才身陷險境,我若是棄公子而去,豈不是禽獸不如!”

沈雲綰拔下發間的金簪,臉上的驚慌之情轉為了堅毅的神色。

她咬住唇,擲地有聲地說:“我雖然是個弱女子,也有殊死一搏的勇氣,公子,要走我們一起走!”

陳令昂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時空,記憶中那道小小的影子彷彿跟面前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他抬手捏了捏鼻樑,將這股不切實際的念頭拋在了腦後,壓下心頭的不耐,溫聲說道:“姑娘,你若不走,一會兒我就不能專心禦敵……”

還沒說完,陳令昂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沈雲綰突然來到了陳令昂身側,手裡的長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在了陳令昂的喉間。

後者一臉震驚,接著便是一陣惱怒:“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陳公子安排的這出戏碼實在精彩,只是本宮演技太差,無法配合到底,就只能演到這兒了……”

沈雲綰翻臉比翻書還快,等陳令昂和他的小廝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陳令昂的小廝眼看著自家公子變成了人質,只能嘶聲大喊:“你馬上放開我們家公子!”

“吵死了!”

青羽是個暴脾氣,抽出腰間軟劍,劍柄朝著小廝的胸口狠狠一撞……

小廝立刻痛地彎下了身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憑這群酒囊飯袋,姑奶奶我一個人都能收拾了。陳三公子,下次要做戲,好歹捨得下點本錢,去請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

陳令昂面對主僕二人的嘲諷,還在強裝:“姑娘的話,在下聽不懂。在下恰巧路過,不忍兩位姑娘落入賊子手裡,才會捨身相救,姑娘卻把在下和賊人當成了同夥,就不怕讓天下義士寒心嗎?”

陳令昂一臉被誤解的憤怒和委屈,義正言辭地說道。

“陳公子,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

沈雲綰淡淡一笑,聲音忽然一厲:“拿下!”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幾十個侍衛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將這些賊人團團圍住。

為首之人單膝跪在地上:“屬下來遲,讓公主殿下受驚,請公主殿下責罰。”

他身後的侍衛也跟著說道:“屬下請公主殿下責罰。”

聲音整齊劃一,氣勢直衝雲霄。

陳令昂僱傭的這些無賴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半,其中一個人還尿了褲子。

“公主殿下饒命啊……”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這群人就像是被摁下了開關鍵,七嘴八舌地喊道:“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請公主殿下饒命……”、“公主殿下饒命啊……”

“閉嘴。”

青羽被這些人的求饒聲吵的耳朵都快聾了。

她手裡的長劍倏然出鞘,成功地震懾住了這群無賴。

“說,誰指使你們的。”

無賴們頓時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彼此面面相覷,就是無人敢開口。

青羽冷笑了一聲,手裡的長劍倏然出鞘,劍尖直指離她最近的一個匪徒……

那人只覺面門一涼,嚇得抱頭大叫:“不要殺我,我什麼都說!就是這個人指使我們的!”

無賴緊緊閉著眼,手指的方向卻對準了被沈雲綰控制住的人。

“陳令昂,你還有什麼藉口狡辯?”

沈雲綰收起金簪,抬起腳尖,一腳踢在陳令昂的膝窩,後者膝蓋一酸,以一個極其屈辱的姿勢,臥倒在地上。

陳令昂的嘴唇磕在泥土裡,心頭的恥辱無聲地蔓延,讓他猩紅了一雙眼。

他的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知道是誰要害我,但我問心無愧!”

“陳令昂,本宮究竟有沒有冤枉你,不如去太后娘娘那裡分辨!”

沈雲綰把人交給青羽。

紫竹讓車伕將馬車趕過來,自己跳下車,走到沈雲綰身邊,小聲跟沈雲綰稟告:“公主殿下,蘇夫人說,她願意作證。”

這蘇令儀不愧是沈夫人千挑百選的兒媳婦。

她很清楚,首鼠兩端之人不可能有好下場,這麼快就能站隊到自己這邊。就憑這手審時度勢的功夫,等閒男子都不如她。

“紫竹,幫本宮謝過蘇夫人,我們這就進宮請太后娘娘做主。”

沈雲綰說完,冷冷地瞥了陳令昂一眼,直接上了後面的馬車。

蘇令儀看到沈雲綰出現,露出意外的神情。

她趕緊讓座:“公主殿下,這裡空間狹小,一會兒妾身還是坐到外面去吧。”

雖然蘇令儀有些奇怪沈雲綰怎麼坐到下人的馬車裡,但此時此刻,兩個人的身份已經劃下了一道鴻溝。

蘇令儀現在連自己的未來都看不到,哪裡敢得罪沈雲綰,因此,只敢把疑問放在心裡。

“本宮的車駕上頭有義安公主府的徽記,換車是為了不讓有心之人再找麻煩。蘇夫人不用如此小心,擠一擠就是了。”

蘇令儀鬆了口氣,她好歹是名門貴女,若是真的坐到馬車外面,什麼面子都沒了。

幸好,沈雲綰沒有趁此機會折辱自己。

想到以前給沈雲綰穿過的小鞋,蘇令儀咬了咬嘴唇,眼神流露出一絲愧疚。

大概人只有在落難之時,才會檢討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

蘇令儀壓住眼底的澀意,聲如蚊吶:“公主殿下,從前妾身做了許多對不起公主殿下的事,公主殿下卻不計前嫌,拉妾身一把,妾身……”

“大可不必。”

沈雲綰打斷了蘇令儀的話。

那個蘇令儀最該道歉的人已經不在了。

蘇令儀先是露出幾分意外,繼而,眼底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絲欣喜。

難道公主殿下原諒自己了?

是了,自己不僅幫公主殿下戳破了沈婉竹和陳令昂的奸計,還願意冒著風險幫公主殿下作證。

公主殿下肯定很感謝自己。

若是有公主殿下給自己做靠山,再把自己引薦給太后娘娘……

看沈家還能拿什麼來奈何自己!

何況,論起奉承、討好的本事,沈雲綰可比自己差遠了!只要自己有心,焉知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義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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