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奴婢求您了,孫少爺和孫小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啊……”

蘇令儀的丫鬟拼命抱住她,眼底含淚,乞求地看著蘇令儀。

丫鬟心裡很清楚,少夫人今天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以沈家的狠心,少夫人能被休回孃家都算好的。

然而,蘇令儀聽了丫鬟的話,不僅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更加瘋癲了。

她大叫:“你知道什麼。這半個月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我悔啊!悔不該聽那沈婉竹的指使,暗中陷害沈雲綰,她現在成了公主,肯定要來找沈家報仇。”

蘇令儀臉色漲紅,一雙眼睛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她癲狂地大笑:“他們都是骨肉至親,就我是一個外人,誰知道會不會把我推出來做替罪羊。公公和夫君有多心狠,我是知道的,親生骨肉他們都能下得去毒手,我又算什麼,我的兩個孩子又算什麼……”

蘇令儀一邊大哭大鬧,一邊瘋狂去扯身上的衣服,轉眼間,脫得就剩一件抹胸和褻褲。

沈雲綰本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直到她看到蘇令儀裸露出的身體。

只見對方的手臂、腰間、胸口、腿上,全是一片青青紫紫的掐痕和牙印,舊的又疊新的,有兩個牙印還在往外滲著血……

人群裡頭,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道巨大的抽氣聲,就連沈夫人都嚇得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沈雲綰雖然早就知道沈紹琪是個禽獸,但沒想到他連禽獸都不如。

蘇令儀是他的結髮之妻,又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居然這樣對待她!

“少夫人,您、您身上……”

蘇令儀的丫鬟失聲驚叫,觸及到沈夫人暗含殺意的目光,她捂住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見蘇令儀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瞞著。

沈雲綰的心頭頗有些不是滋味。

蘇令儀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向紫竹看去:“把本宮的斗篷給沈少夫人披上。”

在紫竹經過時,沈雲綰不動聲色地往她手裡塞了一粒清心丸。

紫竹連忙收攏掌心,從沈家女眷中穿過,往蘇令儀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在經過沈婉竹身邊時,卻被她抬手攔住。

“公主殿下,這是我們沈家的家事,既然您已經和沈家沒有了瓜葛,就不勞您操心了。”

沈雲綰皺了皺眉,看著沈婉竹的目光冰冷至極:“堂堂禮部尚書的兒媳,身上全是傷口,本宮難道不能過問嗎?”

“公主殿下,難道你連別人的閨房之樂也要過問?”沈婉竹寸步不讓。

蘇令儀平時奸猾得很,若不是她心思太多,大哥也不會教訓她。

況且自己才幫大哥在宸王那裡求了情,宸王殿下已經答應自己,再過一段日就讓大哥官復原職。

這個時候,大哥決不能鬧出醜聞來。

沈婉竹的心頭漸漸起了一股殺心,自己得想辦法給大哥說一聲,蘇令儀不能再留了。

“閨房之樂?”

沈雲綰再一次見識了沈婉竹的無恥,同為女子,她不僅對蘇令儀沒有半分同情,還要親手將她推進火坑。

這就是她時常對外展示的美好和善良,喜歡她的男子想必全都瞎了。

“沈小姐你言之鑿鑿,難道你和楚世子的閨房之樂也是這般?”

沈雲綰原本打算先放沈婉竹一馬,等她嫁進鎮北侯府,再將她和楚明軒一起收拾。

但現在,沈雲綰改變了主意。

“紫竹,去給沈少夫人把斗篷披上。本宮倒要看看,沈家哪個人敢攔。若是真有不長眼的,不必客氣!”

沈雲綰掃了一眼已經被沈家僕婦控制住的蘇令儀,此刻的她被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一條帕子,臉上都是剛才掙扎時留下的指印,哪裡還有半分體面。

更慘的是蘇令儀的婢女,因為救主心切,被兩個僕婦反剪了手臂按在地上,頭上梳著的髮髻全部散開了,臉蛋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公主殿下,就算你跟沈家已經毫無瓜葛,但沈家傳出這種醜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沈夫人絕沒想到,不僅大女兒心狠手辣,兒子也跟禽獸無異。

因為承受的打擊太大,沈夫人好不容易才緩過心神,結果小女兒還嫌沈家不夠亂,還要從中插上一腳。

沈夫人只覺自己被傷透了心。

她的目光悲切之中透著一絲不解,朝著沈雲綰質問:“我知道令儀受了委屈。可是當母親的,永遠把子女放在前頭。你把事情鬧大了,你讓麟兒和淼淼將來如何自處啊。有這樣的父親,他們的前途可就全毀了。我相信,就算令儀清醒了,也不會站在你這邊……”

“沈夫人,你說為人母親,永遠把子女放在前頭。這句話,本宮無法認同。當初本宮被人陷害,親生父親要將本宮沉塘,你這個做母親的,有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做主嗎?可見人第一個就要愛自己,不能去指望別人。”

沈雲綰的視線與沈夫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在沈夫人驚愕、傷心的目光裡,她緩緩地彎起唇,朝著沈夫人嫣然一笑。

“要怪,就怪這兩個孩子命不好,攤上了這種父親。”

沈雲綰想,這是沈夫人曾經最喜歡對原身說的一句話,不知道現在她聽了,會不會覺得熟悉。

“青羽,你去幫忙。”

沈雲綰不再管沈夫人會有什麼反應,徑自命令青羽。

紫竹和青羽可是練家子,別看這些僕婦膀大腰圓,真動起手來,這些人加在一塊也不夠一個人動動手指的。

眨眼間,紫竹便來到了蘇令儀身畔,拿掉她嘴裡的帕子,趁機將手裡的藥丸塞了進去……

青羽則是掀翻了蘇令儀旁邊的僕婦,快速給她鬆了綁,順便還把蘇令儀的丫鬟一起救了。

沈婉竹這才發現沈雲綰這是有備而來,帶的這兩個婢女都是有武藝在身的。

她冷笑:“公主殿下先別急著餵我嫂子出頭。您也看到我嫂子現在這瘋勁兒了,誰知道她身上的傷口是不是自己弄的……”

“她這麼傷害自己是圖什麼?”沈雲綰翹起唇,沈婉竹這是仗著蘇令儀神志不清,胡亂給她安罪名。

沈雲綰倒要看看一會兒蘇令儀清醒了,是要百忍成鋼,繼續做她的大少夫人,還是和沈紹琪決裂。

若是後者,沈雲綰不介意幫她一把,若是後者……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

“沈婉竹,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嫂子當眾戳破了你的醜事,讓你懷恨在心,你才會不擇手段地陷害她。”

“你胡說!”

沈婉竹厲聲反駁,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憤然道:“就算你身為公主,也不能汙衊我的名譽。我和明軒哥哥清清白白,沒有任何逾禮之處。”

“清清白白?”沈雲綰都快不認識這四個字了。

當初沈雲綰被蕭夜珩帶著,可是親耳聽了一場沈婉竹和宸王的活春*宮!

而且宸王因為沈婉竹不是處子,大發雷霆。

沈婉竹是怎麼好意思說出“清清白白”這四字的。

“沈少夫人的話難道能夠作假?她是你的嫂子,而且也是有女兒的,毀了你的名譽,對她有什麼好處?”

沈雲綰倒要看看沈婉竹如何圓謊。

“回稟公主殿下,一個犯了癔症的人,她的話能夠作為證據嗎?”

沈婉竹嗤笑了一聲:“就算公主殿下想要對付臣女,也不能憑著片面之詞就給臣女定罪。”

“好一個片面之詞!”蘇令儀服下了紫竹塞給她的清心丹,此刻已經徹底清醒了。

看著身上的斗篷,她的眼底洇出一點水痕,被她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時至今日,蘇令儀才看清自己的處境。

哪怕她身為尚書府的長媳,哪怕她為沈家生下了一子一女,和當初的沈雲綰也沒什麼兩樣,是這家裡頭隨時都能夠被捨棄的棋子。

可笑啊!

自己這半個月為了兒女一直在忍耐,總想著等到夫君官復原職,一切就都好了。

畢竟,夫君沒有丟官之前,和自己一直相敬如賓,甚至連個妾室都沒有。

只要自己熬過去這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現在,蘇令儀宛如大夢一場,她哈哈笑著,

“多謝公主殿下一語點醒了我。若是我今天忍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沈府就該傳來我的死訊了。”

“令儀,你在說什麼混賬話!你是麟兒和淼淼的母親,府裡誰敢對你不敬!”

沈夫人沒想到蘇令儀看似清醒了,實際上卻受了小女兒的蠱惑。

難道在她眼裡,沈家是什麼龍潭虎穴嗎?!

“母親這話騙騙自己也就罷了,何必來騙我。就像當初公爹要把公主殺了,母親您還有其他兒女,死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我若是死了,麟兒和淼淼早晚會有後母,他們也早晚忘了我!”

“我看你是迷了心竅了!”沈夫人顫抖著按住自己的胸口。

“你現在倒疑心我們沈家要害你!可你剛才做出這些事,難道是我逼著你的?你一個大家夫人,上來就咒天罵地,當著人,還做出那種痴態……”

沈夫人越說越是惱怒。

“以前我幫紹琪聘你做媳婦,就是看你們蘇家規矩好!你呢,在人前做出一副端莊模樣,把我騙的好苦!這間屋子裡的都是沈家女眷,我也不藏著掖著,有話直說了。你剛剛那副做派,哪裡是大家閨秀,就連樓裡的女支子都比你矜持!”

“你現在做出這副苦主的模樣,又是給誰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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