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儀宮中,鄭太后從沈雲綰的手裡接過符紙,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好孩子,幸虧你機靈。”

“太后娘娘,為什麼?”沈雲綰心中有很多層疑惑。

就算陳貴妃再生下一個皇子,以他的年紀,根本不可能給蕭夜珩造成威脅,蕭君澤才是心頭大患!

鄭太后自然不會把陳貴妃肚子裡的那塊肉放在眼裡。她只是用了一些手段,把太醫院的太醫們全部留在宮裡。

這些話就沒有必要告訴雲綰了。

鄭太后面色一黯,說道:“這道符紙是無塵大師的遺物,先帝把它送給了我。”

沈雲綰驚訝地睜大眼:“那先皇知不知道……”

鄭太后笑而不語,但沈雲綰卻在她的笑容中品味出一絲蒼涼。

“雲綰,這座深宮看似金碧輝煌,實則是一道望不見底的深淵。你不害人,也會被人所害。哀家……也是身不由己。”

鄭太后抬起手,撫摸著沈雲綰的秀髮,柔聲道:“哀家現在就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希望阿寶能夠順利登基,為此,哀家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沈雲綰被太后眼神中的決然震撼到了,她的心中閃過了一絲明悟,身體幾不可見地僵了僵。

抬眼時,已經恢復了明媚的笑容:“太后娘娘,你一定會得償所願的。”

沈雲綰話音方落,只見錢有福捧著聖旨走進殿內。

“奴才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義安郡主。”

“平身。”

鄭太后臉上的溫情悉數褪去,被威嚴、冷漠的神情所取代。

錢有福的臉上堆起笑容,彷彿跟沈雲綰沒有半分芥蒂:“義安郡主接旨……”

在宣讀了一堆駢四儷六的華麗辭藻後,錢有福恭敬地將聖旨交到了沈雲綰手中。

“從今以後,奴才就要改口叫您一聲公主了,恭喜義安公主。”

“阿柳,看賞。”鄭太后猜到沈雲綰進宮匆忙,身上可能連賞錢都沒有,直接吩咐柳雙。

“哎呦,哪裡敢讓太后娘娘破費,這不是折煞奴才嘛。”錢有福連忙推拒。

“錢公公拿著吧,以後啊,坤儀宮上下還得看您的面子呢。”柳雙將一個寶藍色繡著如意雲紋的荷包硬塞給他,嘴角淺淺地掛著一抹笑容。

錢有福卻從中讀出了一抹寒意。

他接過荷包,待看清上面的圖案後,忽然瞳孔一縮,哆嗦著就要跪下。

柳雙見狀伸出雙手,將他牢牢扶住。

“錢公公這是怎麼了?何必行此大禮。”

“姑姑……奴才……”

錢有福的臉色就跟見了鬼一樣,他忽然左右開弓,扇起自己的耳光。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求太后娘娘饒奴才一條狗命!求求太后娘娘。”

“錢有福,你要是把臉扇腫了,陛下問起,你要如何交代?”柳雙似笑非笑地說道。

錢有福聞言一愣,後背立刻被冷汗浸透。

他一雙眼睛看向太后,像只哈巴狗一樣可憐。

鄭太后輕笑出聲:“雲綰,今日你受了驚嚇,哀家讓柳姑姑送你出宮……”

儘管沈雲綰很太后手裡捏著的把柄究竟有多大,才會讓錢有福態度大變。

但太后既然不想讓自己知道,沈雲綰也沒有硬留下來的道理。

沈雲綰並未看到,在她走出大殿的那一瞬,錢有福像條狗一樣,膝行著爬到鄭太后的身邊,抓住太后的裙襬,不斷磕頭求饒。

“奴才該死!求求太后娘娘饒過奴才這一回!”

錢有福哭得涕泗橫流,比變成太監的那一刻還要傷心。

“錢有福,你膽子不小,連宮妃都敢染指……”

鄭太后的唇角綻放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那張保養得宜的面孔猶如美麗的修羅。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跟容嬪一個月內私會四次。雖然這後宮嬪妃都是擺設,可你一個下賤的閹人,你怎麼敢的!”

“太后娘娘,奴才都是被容嬪害的!容嬪為了得到陛下的寵愛,故意勾引奴才,奴才一不小心著了容嬪的道兒,都怪奴才經受不住誘惑……”

錢有福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他面前,粉嘟嘟的紅唇微微噘著,於天真、無辜中透出無聲的誘惑。

“太后娘娘,錢公公在撒謊。是他先對臣妾意圖不軌!臣妾起先不想屈服,但錢公公勢大,臣妾無力反抗,這才不得不從了他……”

“這宮中,誰不知道你錢有福號稱宮裡的‘二皇帝’。容嬪,可憐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讓你受委屈了。”

鄭太后語氣憐惜。

錢有福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深恨自己的一時糊塗,明明都沒有了男人的孽根,可還是犯下了男人都會犯的錯!

“太后娘娘有什麼吩咐,奴才任憑太后娘娘差遣。”

錢有福像是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從今以後,自己的腦袋就別在褲腰帶上了。

……

“柳姑姑,你就把我送到這裡吧。”

眼看宮門在望,沈雲綰撩起簾子,對柳雙說道。

“那好,奴婢也就不送了。公主殿下慢走。”

柳雙屈膝一禮,正要轉身離開,卻被沈雲綰叫住。

“柳姑姑,謹王府的人,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嗎?”

“謹王府?”柳姑姑露出疑惑的神情,“謹王府怎麼了?公主,難道謹王府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柳姑姑就當我想多了吧。”

沈雲綰微微笑了笑。

柳雙臉上,每一處的神情變化都恰到好處,沈雲綰根本沒有懷疑的理由。

但若是做有罪推論,沈雲綰想不出其他人選。

回到郡主府,沈雲綰髮現門上的匾額已經換了,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

一路走過,也全是道喜的聲音。

“紫竹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萬福金安。”紫竹臉上被喜悅填滿,聲音也像是摻了蜜一樣。

“本來您遲遲不歸,奴婢擔心壞了,一直在等,結果等來了小太監來宣佈喜訊。

您不知道翠屏姑姑喜的跟什麼似的,當即給府裡的下人多發了兩個月的月錢,還讓庫房去兌換了兩大筐銅錢,您院子裡的人,人人都有份兒。”

“翠屏做得不錯。”

沈雲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裡沒有任何喜悅。

紫竹見她神情不對,小心地問道:“公主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只是有點累。”沈雲綰無意跟翠屏多說。

她快步走到寢室內,端坐在床榻上,開始覆盤從昨天到今天的所有細節。

就在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挑開了床帳,沈雲綰皺了皺眉,目光與蕭夜珩撞在了一起。

“你怎麼來了?”

沈雲綰的眼底沒有喜色,只有驚訝。

“宮裡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被冊封為公主?”

蕭夜珩敏感地察覺到,沈雲綰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被冊封為公主,你難道不應該恭喜我?”

沈雲綰挑了挑眉,一雙眼睛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以我對父皇的瞭解,他不會輕易封賞你。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立下了天大的功勞,還有一種,就是你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無論是哪一種,我都只有心疼。”

蕭夜珩垂下眼眸,鴉青色的長睫投下兩片淺淺的青影。

他抿了抿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是我太無能了,承諾會護著你,卻讓你屢次置身於險境……”

沈雲綰髮現蕭夜珩好像是自責型人格,每次自己遇到危險,他都會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沈雲綰心頭的那股怒火漸漸消散於無形。

她失笑:“怪我,故意遷怒你。其實今天的事情也沒什麼。陳貴妃意外小產傷了身體,以後都不能再有孕了。”

“她便將計就計,用假死來換取皇帝的憐惜,幫宸王爭奪太子之位。”

“所以,你用醫術救活了陳貴妃,讓她計劃落空。雲綰,你這是給自己樹了一個強敵。”

蕭夜珩兩道好看的劍眉攏在了一起,一雙深邃的墨眸充滿了擔憂。

這個時候指責她太沖動也已經晚了。

“以陳貴妃的毒辣,一定會想方設法除掉你。”

“蕭夜珩,我既然跟你是一條船上的,皮之不在、毛之焉附。我早晚要跟她為敵。”

沈雲綰根本沒把陳貴妃放在眼裡。

論武功,沈雲綰可以很自信地說,自己在這個世界難逢敵手;論毒術,能給自己下毒的人還沒有出生。

陳貴妃也只能拿權勢來壓迫自己。

只要自己不給她把柄,她一個宮妃,手還能伸到外面嗎?就算她敢,太后娘娘也不會允許。

“雲綰,從前你在暗,他們在明,你現在走到了明處,日後明刀暗箭,防不勝防。”

蕭夜珩的神情頗為無奈。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為今之計,能讓沈雲綰躲過陳貴妃的報復,也就只有去邊關了。

自己的勢力遍佈邊陲,陳貴妃的胳膊還伸不到那麼長。

想到這裡,蕭夜珩的目光透著一股堅決:“雲綰,我會派人護送你去邊關,等大局已定,我再接你回京。”

“蕭夜珩,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你有必要想得這麼遠嗎?”

沈雲綰好笑地彎了彎唇:“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把陳貴妃得罪死了,恐怕我走到天涯海角,她都會派人追殺我。”

沈雲綰說完,將宮裡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

“……我在陳貴妃裝昏迷時,對她用了分筋錯骨手,讓她沒法再裝下去。按她的個性,把我挫骨揚灰才能解恨。我在京城之內,她反而要投鼠忌器。”

沈雲綰挑了挑眉:“說不定,我還沒有到邊關,就死在了路上。”

沈雲綰說的也有道理,蕭夜珩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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