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的長孫女原本在和長寧侯府議親,兩家只差交換庚帖了。可是就在前幾天,承恩公府突然拒了和長寧侯府的親事,為此還賠出去幾件珍寶。”

盧晗之意味深長地看了雲崢一眼:“雲兄,你們家既然和承恩公府楊家是姻親,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風聲?”

盧晗之心想,宋阡陌的訊息算什麼,頂多是開胃小菜,這才是他手裡握著的殺器,不管雲、楊兩家的打算是什麼,都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

盧晗之問的刁鑽,雲崢面色嚴肅:“這是承恩公府的家事,盧兄,我上門做客,若是胡亂打聽,有違君子之道。”

“非也。”

盧晗之搖著手裡的摺扇。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太子府,我等深受太子殿下器重,自當為太子殿下分憂。這個時候自然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雲兄,莫非因為你們家和楊家是姻親,你才會避諱?”

方琦聽不下去了。

“盧先生,我知道你深受太子殿下器重,就連太子妃也對你十分賞識,可你總針對雲兄算怎麼一回事?難道你怕雲兄搶了你的位置嗎?”

盧晗之眯起眼,方琦針對自己就罷了,話裡頭還敢帶上太子妃,這是自己找死!

蕭夜珩手裡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茶盞的底部與桌面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瓷響。

蕭夜珩凜冽的目光緊逼而來。

“太子妃身在後宅,需要一雙眼睛,晗之便是孤送給太子妃的這雙眼睛。”

“方大人有什麼異議嗎?”

方琦早就聽說過盧晗之和太子妃走得極近,他倒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而是覺得盧晗之自詡清高,但為了保住他在太子府的超然地位,不惜去討好一個婦人,左右逢源,簡直丟盡了男子的臉。

然而,方琦怎麼也沒料到,盧晗之的所作所為居然出自太子殿下的授意。

哪怕方琦城府深沉,此刻也沒有控制住表情,忍不住瞠目結舌。

方琦的“愚蠢”取悅到了盧晗之。

他收起摺扇,同時也收起了嘴角的戲謔。

“太子殿下說得沒錯。在下承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賞識,願意為兩位主子效犬馬之勞。在晗之心裡,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分彼此,地位是一樣的。不知道諸位是不是也如此作想?”

盧晗之話落,滿座皆驚。

什麼叫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地位是一樣的?笑話,妻子怎麼能跟丈夫平起平坐!

何況太子殿下還是一國儲君,除了夫妻之分,還有君臣之別!

方琦好不容易捉到了盧晗之的痛腳,剛要張口反駁,在他上方卻傳來了一道淡漠、清冷的聲音。

“先生深得孤之心。”蕭夜珩並不在乎臣子的側目。

並且,盧晗之的確說出了他的心聲。

“太子殿下,雖然您愛重太子妃,但夫為妻綱,這天無二日……”

“夠了。孤的命是太子妃所救,沒有太子妃就沒有孤今日,爾等是要孤忘恩負義嗎?”

蕭夜珩沉下面龐,一雙深邃的墨眸寒意浸人,霎時間,令人生出如臨深淵之感。

書房裡鴉雀無聲。

盧晗之心中一哂,繼續剛才的話:“方大人,我絕無針對雲兄之意,只是就事論事。承恩公叩闕自戕,看似對太子殿下有利……”

“什麼叫看似?盧先生,承恩公是為大義而死,只有陛下失德,太子殿下才順理成章。”

方琦看不慣盧晗之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盧晗之聞言,目光從書房裡的每一張面孔上掠過,除了喝茶看戲的塗山先生外,其餘的人各懷心思。

盧晗之的目光便帶了幾分輕佻。

“在座各位也是這麼想的?”

“方大人說得對,就算承恩公有私心,可在座的你我,誰有楊老的勇氣,就算有勇氣,誰又有楊老的地位?”書房裡傳來一道擲地有聲的聲音。

盧晗之視線掃過,發現是永平伯世子鄧華燦。

無怪乎太子殿下將世家視為心頭大患。

這些世家盤根錯節,同氣連枝,在他們心中,家族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想到這裡,盧晗之輕嗤了一聲,一雙神采湛湛的眼睛充滿了不屑:“若是諸位都是這樣想的,盧某隻要一想到我是在跟一群蠢材共事,簡直叫盧某難以忍受!”

說完,極其可惡的用扇子遮住了鼻子。

鄧華燦一臉惱怒:“盧晗之,你罵誰蠢材?!”

“誰跳出來我罵誰。”

盧晗之冷哼了一聲:“承恩公想用他的性命來脅迫太子殿下,娶楊家女,來維繫楊家的榮華富貴。一個臣下,竟妄想操控儲君,其心可誅!”

雲崢在這間書房裡,算是後來者,因此並不想出頭。但是事關承恩公府,盧晗之對一個死者極盡刻薄,言辭間毫無敬重了,讓雲崢聽不下去了。

“盧兄,就算承恩公府和長寧侯府親事不成,可能是八字不合,未必就是衝著太子殿下的側妃之位去的。你妄自揣測,對一個逝者充滿惡意,不覺得有違君子之道嗎?”

雲崢以為“君子之道”就能推脫一切?

盧晗之的嘴角浮上了一抹冷笑:“雲兄對我誤會大了。我盧晗之從未自詡君子,我就是天地一狂生!”

盧晗之這句話說的霸氣無比,蕭夜珩的唇畔卻因此浮上了一抹淡笑。

他墨眸裡的冷意退去了幾分。

“盧先生不拘小節,孤一直很欣賞。”

“多謝太子殿下賞識。”

盧晗之拱手行禮,隨後直接點了塗山先生的名。

“塗山先生,有些話若是出自我之口,旁人還會以為是我的私心,不知道塗山先生是何看法?”

塗山先生嘴裡的玫瑰花糕還沒有嚥下去,忽然被盧晗之點名,險些噎住。

他連忙灌了一口茶。

太子妃可真是個心思靈巧的,誰能想到,這極品金絲芽用荔枝的汁水窨制,糅合了茶香、果香,滋味別有一番不同,配著玫瑰花糕,真是清新、爽口,齒頰留香。

哎,可惜呀,可惜,這盧晗之煞風景得很,非得把自己拖下水。

不過,為了這麼好的茶點,自己就不計較了。

塗山先生清咳了一聲,頂著如炬的目光道:“陛大權獨攬近三十年,承恩公這是弄巧成拙。若是陛下一意孤行,追究到底,太子殿下就會被扣上勾結臣子、意圖逼宮的罪名,爾等從來就沒有想過嗎?”

雖然塗山先生不喜盧晗之打擾了自己,可內心裡卻是對盧晗之非常欣賞的。

人不輕狂枉少年!

少年人就應該充滿銳氣,就算恃才傲物了些又如何!

塗山先生地位超然,當年就是陛下三顧茅廬請塗山先生出山,塗山先生都不為所動。

他的話,眾人不敢有異議,眼底全都多了一抹深思。

能走進這間書房的就沒有蠢人,只不過被個人的私心所矇蔽,才會有所忽略。

越是往下深想,便越是冷汗涔涔。

鄧華燦第一個坐不住了,連忙跟太子請罪:“太子殿下,是我糊塗。”

接著,又衝著盧晗之俯身一禮:“先生沒有罵錯,我真真是個蠢材,差點就誤入了楊家的陷阱,多虧盧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

跟承恩公府的那點交情還不足以讓鄧華燦跟他們家綁死。鄧華燦可沒有忘記剛剛盧晗之的指控。

為了大義那就是個屁,承恩公妄想用自己的性命來脅迫太子殿下娶她的孫女,並且還給太子殿下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太子殿下不問罪都是他們家幸運了。

“好說。”

以後還是要共事的,盧晗之也沒有得理不饒人,而是正了正神色,繼續道:“太子殿下,就在昨夜,京郊大營傳來異動,五萬大軍枕戈待旦。因此,臣懷疑,承恩公府的一舉一動早就在陛下的掌控之內。”

盧晗之沒有說得是,一旦太子府有半分異動,這五萬大軍立刻就會踏平太子府。

而太子殿下的親信卻遠在京城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

盧晗之話音落下,書房裡的氣氛瞬間便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只覺得渾身發冷,就連齒間都微微戰慄。

怪不得太子殿下會在第一時間進宮,這裡面還有人因為太子殿下太過兒女情長而不滿,在太子殿下進宮前出言阻止。

殊不知,太子府若是沒有半點反應,陛下一定以為太子殿下包藏禍心,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真是好險!

可以說,太子殿下此舉救了所有人的命。

“咱們這位陛下心思深沉,諸位還真以為我們佔據上風呢?那不過是陛下為了麻痺我們,等著釣魚呢。”

盧晗之奚落道。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人流露不滿了。

蕭夜珩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他淡淡道:“若不是太子妃為了孤又一次冒險,不惜服下讓氣血紊亂的藥物,孤才能藉著太子妃動了胎氣的藉口進宮面聖。也只有這個理由才不會讓父皇懷疑!”

綰綰為了自己付出良多,蕭夜珩要讓眾人知道,這些人不要以為有幾分功勞就能對著自己的內幃指手畫腳!太子妃的功勞遠在他們之上!

眾人被蕭夜珩說得面色微紅、慚愧不已。

塗山先生卻是拍了拍掌:“太子殿下,太子妃真是冰雪聰明,無論是膽識還是智慧,都不遜於男子。老朽祝賀太子殿下得此佳婦,如虎添翼!”

吃人嘴短,就是為了這千層酥和“醉紅塵”,自己也要說那個小丫頭的好話。

何況那丫頭也是真的聰明。

不僅聰明,運氣也是極好!

這就是勢!

塗山先生的眼底閃過了一道暗光,只是無人注意到。

“塗山先生所言極是,太子妃娘娘智珠在握,且太子妃娘娘心地善良,在江南更是救下了無數百姓。若是還有人暗中打太子妃娘娘的主意,想要加害於她,簡直是禽獸不如,此等惡賊,一定人神共棄!”

宋阡陌趁勢說道。

對於宋阡陌的指桑罵槐,一些人敢怒不敢言,若是反駁,豈不是承認了自己就是他口裡的小人?!

何況,這話若是盧晗之說的,還能分辨一二,一個宋阡陌,真跟他爭得急赤白臉,沒得自降身份!

就在這時,雲崢開口道:“太子殿下,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承恩公府?”

雲崢的這句話問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聲。

盧晗之看不慣雲崢的虛偽,明明擔憂楊家的處境,還做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

盧晗之啟唇,露出涼薄的笑容:“雲兄,你是幫著姻親跟太子殿下打探訊息嗎?”

雲崢怫然不悅。

這盧晗之屢次三番地針對自己,自己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對他多有避讓,盧晗之真當自己怕了他不成!

雲崢甩了甩衣袖:“盧兄,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只是子殿下對楊家的處置,絕不會告密!”

“嘖,是我誤會了。雲兄就當我多嘴吧。”

盧晗之沒什麼誠意地朝著雲崢拱了拱手,算是致歉了。

雲崢一拳打在棉花上,面部的肌肉抽了抽。

雖然雲崢自詡問心無愧,但是心底也逐漸生出了一絲隱憂,太子殿下已經被太子妃迷惑住了,恐怕祖父的願望要落空了。

如此嫉妒不賢的婦人,就算有幾分聰明,也絕非幸事!祖父的擔憂是對的!

蕭夜珩並不知道雲崢心裡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冷聲說道:“不管承恩公用意為何,是否包藏私心,但死者為大,承恩公的遺願,孤會幫他完成的。”

承恩公的遺願?什麼遺願?

該不會是承恩公寫在請罪摺子上的遺願吧?

眾人悚然一驚。

就在眾人思緒翻騰之時,只聽太子殿下說道:“承恩公既然厭倦了京城的紛爭,想要晚輩做富貴閒人,孤便滿足他的遺願。晗之,這件事,孤交給你去辦。動作務必要快!京城要起風了,承恩公既以仙逝,前塵往事孤就不追究了,莫要再讓楊家人披風沐雨。就讓承恩公安安靜靜地走。”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要把事情辦好,絕不辜負您的囑託。”盧晗之恭敬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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