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針對
“臣妾？”
沈雲綰側過身，像是剛發現坤儀宮裡還有這號人物。她睫羽撲閃，一雙明眸眨了眨，將容嬪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接著，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不是齊表妹嗎？表妹今日也是入宮來看望太后娘娘的？”沈雲綰皺了皺黛眉，眼底的疑惑愈發深了，“表妹穿著的這身衣服……”
齊若姝從來不覺得自己手段低劣，各憑本事罷了。別看那些閨秀們總是在嘴上嘲笑自己，恐怕心裡都要羨慕、嫉妒死了。
君王的寵愛，代表著無上的帝位，又有誰不想要呢！是因為她們無能，根本得不到，才會佯裝不屑！
那些人在背後笑得越厲害，齊若姝的脊背挺得就越直，脖子也仰得越高。
可是在沈雲綰面前，迎上對方詫異的目光，齊若姝所有的驕傲全都土崩瓦解；在對方清澈的眼神下，她的思緒彷彿也凝固了，漲紅著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還是太后幫齊若姝解了圍。
“雲綰，以後可不能再叫容嬪表妹了。容嬪現在是宮裡的人，你父皇的妃子。”
太后淡淡說道。
沈雲綰驚訝地掩住了紅唇。
她連忙向太后請罪：“皇祖母，都怪雲綰心直口快，說錯了話。”
“不知者不怪。哀家也沒有想到，臨到老了，和明珠的侄女還有這樣的緣分。”太后的嘴角浮上了一絲笑意，轉頭看向容嬪，“謹王妃剛剛回京，不知道內情。容嬪啊，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計較。”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並沒有放在心上。”
聞言，容嬪趕忙從座位上起身，一臉誠惶誠恐地說道。
容嬪可不敢因此得罪太后娘娘。
在這個宮裡，楊皇后口蜜腹劍，又有一個陳氏虎視眈眈，即便自己有陛下的寵愛在身，依然無力招架，如果不是太后出手，自己險些便中了楊氏的陷阱！
容嬪如今孤立無援，只能抱緊太后娘娘的大腿，又如何敢得罪沈雲綰！
“那就好。你們都好好的，哀家也能放心了。”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
接著，又對沈雲綰說道：“雲綰，你幫哀家送送容嬪，陛下現在可是一日都離不得她。”
太后的話意味深長，將容嬪鬧了一個大紅臉。
沈雲綰的眼底閃過了一絲諷刺，朝著容嬪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容嬪娘娘，請。”
容嬪在心底哼了一聲。
自己雖然不如沈雲綰的品級高，可怎麼說也算是沈雲綰的長輩，她竟然如此拿大，連給自己行禮都不肯。
新仇舊恨疊在一起，讓容嬪在心裡的小本本上又記了沈雲綰一筆。
“想不到吧？”
齊若姝走出大殿，撫了撫鬢邊的髮絲，斜睨了沈雲綰一眼，接著，紅唇一彎，露出一抹極其諷刺的笑容。
“想不到什麼？”
沈雲綰倒要聽聽齊若姝想說些什麼。
“想不到本宮會有今天！”
齊若姝目光冰冷。
“本宮絕不會忘記，齊家變成今天的模樣，全都是拜你所賜！”
“容嬪這話倒是讓我不懂了。齊家有今天，難道不是你們齊家人自作自受嗎？”
沈雲綰還以為齊若姝長進了，沒想到這麼快就現出了原形。
“沈雲綰，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你以為，謹王在江南立了功勞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本宮等著看你的笑話。”
蕭君澤當初聲勢浩大，逼得蕭夜珩毫無還手之力，可是蕭君澤今天的下場又如何？！
以為憑空冒出一個蕭君衍就能跟自己的夫君分庭抗禮了？沈雲綰挑了挑眉，突然抬高了聲音：“容嬪娘娘在說什麼呢？我們家王爺是不是立了功勞，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插嘴的資格？朝廷大事自有父皇聖裁，我若是指手畫腳，父皇第一個不饒我！”
沈雲綰臉色雪白，往後退了一步：“容嬪娘娘，您是父皇的寵妃，自然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可您不要害我啊……”
沈雲綰故意把動靜鬧大，霎時間，引來無數宮人的側目！
容嬪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沈雲綰給陰了，不由面沉如水，她看著沈雲綰的眼神像是要把沈雲綰給撕碎了。
“沈雲綰！”
容嬪話音剛落，耳畔便傳來了一聲呵斥。
“混賬！你一個小小的三品嬪位，謹王妃的品級遠在你之上，你竟敢對她直呼其名，容嬪，你是不是把宮規都忘了？！”
楊皇后在宮女的攙扶下姍姍而來。
見狀，容嬪咬了咬紅唇，不甘不願地俯身請罪：“臣妾剛剛是被氣糊塗了！”
“容嬪，見到皇后娘娘，還不行禮問安？你好大的架子啊！”楊皇后身邊的女官在容嬪的膝窩上用力踹了一腳。
容嬪吃不住疼，“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神情中充滿了恥辱。
見狀，楊皇后眯了眯眼，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
陳氏和小齊氏壓了自己大半輩子就已經夠讓自己委屈了，這個容嬪是個什麼東西啊！
一個庶支，她親生的祖母還是毒害秦國夫人的兇手，用了齷齪的手段得到了陛下的寵愛，還妄想著來壓自己一頭！
自己若是讓個黃毛丫頭給壓在下面，那自己真該找塊豆腐撞死了！
“容嬪，你是在怨憤本宮嗎？”
楊皇后走到了容嬪的面前，她的目光居高臨下，捏住了容嬪的下巴。
看著容嬪快要冒火的目光，楊皇后嗤笑了一聲。
“這張臉蛋倒是漂亮，比起當初的陳氏也就差了三分顏色。可是啊，陳氏尚且有老去的一天，所以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在這深宮之中，要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首要的就是乖巧聽話。”
楊氏鬆了手指，一把甩開了容嬪的臉蛋，接著，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指。
見狀，容嬪氣得渾身發抖，卻是敢怒不敢言。
“皇后娘娘，容嬪年輕氣盛，您就看在她年紀尚淺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吧。”
沈雲綰朝著楊皇后福身一禮，幫容嬪求情道。
“好吧，今日本宮便給謹王妃一個面子，饒過你這一次。”
楊皇后挑了挑眉。
“愣著做什麼，趕緊起來吧，還是你想借機在陛下面前給本宮上眼藥？”
楊皇后似笑非笑地說道。
容嬪剛剛跪麻了膝蓋，起身慢了，沒想到卻聽到了楊皇后陰陽怪氣的話。
她氣得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見狀，沈雲綰好心地搭了一把手，將容嬪扶住了，才沒有讓她當場摔倒。
就在這時，聽到動靜的蘇小滿走出殿門：“奴才參見皇后娘娘。”
蘇小滿朝著楊皇后躬身一禮：“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宣您進殿。”
楊皇后頷了頷首，目光輕蔑地瞥了容嬪一眼，跟在蘇小滿的身後走進了殿內。
容嬪注視著楊皇后的背影宛若淬了毒。
她收回視線，一把甩開了沈雲綰：“本宮不需要你假惺惺！”
“誰跟你說我是假惺惺了？”
沈雲綰淺淺一笑，側過身，在容嬪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是真的同情你。一樹梨花壓海棠！”
說完，沈雲綰迅速直起身，朝著容嬪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大殿。
沈雲綰！容嬪死死咬住了嘴唇。
……
“你啊，都多大的年紀了，怎麼還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也不怕招人笑話。”
沈雲綰剛走進殿內便聽到了這一句。
楊皇后聽了，不僅沒有任何羞愧，臉上反而笑吟吟的，她柔聲說道：“母后，還不是容嬪不懂規矩，竟然對著謹王妃直呼其名，一點宮妃的樣子都沒有。若是傳出去，別人除了笑話容嬪輕狂，還要怪我管教不嚴。”
楊皇后根本沒把太后的責怪放在心上。
一個小小的嬪妃，自己打也打了，罰也罰了，難道陛下還能因此廢了自己的皇后之位嗎？
楊皇后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也就只有容嬪這個輕狂的沒邊了的蠢貨才會以為陛下會因為她便廢了自己。
真真是個笑話！
陛下已經立過三任皇后了，除非自己犯了大錯，若是再廢一位皇后，史書又會怎麼寫？
太后也知道楊皇后根本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自己提過一次就罷了，若是一直唸叨，就連太后自己都覺得膩煩。
可是太后卻有非提不可的理由。
“皇后，皇帝是哀家的兒子，哀家瞭解皇帝，他啊，現在還沒有過了新鮮勁兒呢。你呀，也不用放在心上，就當他是在寵一隻小貓小狗，等到皇帝失了興致，還不是隨你處置。”
太后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知道母后都是為了我好。”
楊皇后親手剝了一顆葡萄，放到了盤中，隨後雙手奉給了太后。
“不怕母后笑話，我現在年紀大了，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倒是容嬪進宮之後，我閒來無趣便逗逗她，這精神頭都跟著好了。也難怪陛下喜歡容嬪，就連我看著容嬪都彷彿年輕了十歲呢。”
太后既然當容嬪是小貓小狗，那自己這個皇后逗逗宮裡的貓狗也不過分吧。
楊皇后在心底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