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之內,蔣世萬徹夜未眠。

唯一的兒子下落不明,跟隨他的屬下就只找到了屍體,短短几天,蔣世萬便愁白了頭髮。

在他對面,一個男子長身玉立,只見他身穿一襲天青色的儒衫,頭上戴著玉冠,手裡拿著一把摺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與整座軍營的氣氛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蔣世萬的侄子蔣興懷。

“叔父,距離二弟失蹤,您都連續兩晚沒有休息了,再這樣下去,就怕您的身體撐不住。”

蔣興懷收起摺扇,將一碗參湯端到了蔣世萬的面前:“叔父快把參湯喝了,二弟說不定藏身在某一處地方,等著您帶兵營救。”

“我哪裡喝得下。”蔣世萬心中如同油煎。他人到三十才得了這一子,膝下就這一根獨苗苗。

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哪裡還活得下去。

“你也別光勸我了,曜兒失蹤這幾天,你不眠不休地帶著人尋找,還有照顧我,這碗參湯你喝了,不要仗著年輕不當一回事,若是熬壞了身子骨,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有苦頭吃了。”

蔣世萬將面前的參湯推給了侄子。

在沒有兒子之前,蔣世萬一度把這個侄子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因此,這幾天蔣世萬雖然喜怒不定,就連多年的手下都受到了遷怒,唯獨蔣興懷這個侄子,蔣世萬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我知道叔父心疼我。”

蔣興懷一臉感動。

他忍住眼睛裡的酸澀。

“可是一想到二弟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受苦,這參湯我便喝不下……”

蔣興懷話音未落,只聽蔣世萬大喝一聲:“小心!”接著一把推開他。

就在蔣興懷不明所以之時,一支羽箭與他擦身而過,釘在面前的桌子上,深深地紮了下去!

結實的酸枝木竟是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道,“噼裡啪啦……”在兩人面前四分五裂。

“不要讓刺客跑了!”

外邊傳來了亂哄哄的聲音。

這讓蔣世萬心中的煩躁更加深了。

他剛要發火,只見自己的心腹衝了進來。

“將軍,您沒事吧?”

“外面怎麼回事?”

蔣世萬一邊詢問,一邊撈起了地上的羽箭。

看到羽箭上綁著的字條,他眯了眯眼,展開之後,瞬間瞳孔一縮,不等手下回答,直接衝出了營帳。

只見重重火光之中,一男一女騎在駿馬上,其中男子落後了女子一個身位。

皎潔的月色下,那女子頭上戴著的冪籬雖然遮住了她的容貌,但她身姿纖細,露在外面的一雙素手瑩白如玉,僅憑這雙纖纖玉手,便能讓人生出萬千聯想,幕籬下的女子該是何等的美貌!

“蔣大人,不知道小女子的字條蔣大人收到了沒有?”雖然身陷在萬軍包圍之中,這女子的聲音卻聽不出一絲膽怯,而是如清泉一般,流淌進所有人的心中。

“姑娘是何人?”蔣世萬捏緊了拳頭,幾乎要將手裡的字條捏碎了。

就在剛才,蔣世萬開啟字條時,發現上面寫著,若是自己想讓兒子平安無憂,就照著上面的話去做。

“蔣大人,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身份不足掛齒。蔣大人若想達成心願,就請孤身隨我前去。否則,我敢跟蔣大人保證,這輩子你都要身陷於痛苦之中。”

女子雖然說的語焉不詳,但蔣世萬卻聽得明明白白。

自己若是想讓兒子平安歸來,就得孤身跟著這女子離開,否則,兒子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以自己的性命去換兒子的性命,蔣世萬怎麼可能不答應。若是兒子死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蔣興懷雖然不知道字條上寫了什麼,但是看叔父的反應,明顯被這女子說動了。

蔣興懷心頭一凜,連忙勸道:“叔父,此女藏頭露尾,包藏禍心,您千萬不能上當。”

“蔣大人,難道你堂堂江州守備,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嗎?”

沈雲綰嗤笑了一聲,瞥了一眼說話的男子,語氣流露出濃濃的輕蔑之意。

儘管這女子的態度讓蔣世萬很不舒服,但他現在受制於人,生平第一次,朝著侄子吼道:“閉嘴!這裡沒有你的事。”

聞言,蔣興懷訕訕地住了口,臉上流露出一絲受傷。

然而,蔣世萬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獨子的安全,已經顧不上侄子的心情了。

“姑娘,我跟你走,你可要說話算話。”

沈雲綰淡淡一笑:“蔣大人放心,小女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大人,不能啊,此女妖言惑眾,不如把她活捉了,再慢慢拷問她也不遲。”

蔣文曜的手下見他犯了糊塗,頂著蔣文曜殺人一般的目光苦苦勸道。

“呵,想要捉我,你們有這個本事嗎?”

沈雲綰冷笑了一聲,抬起纖纖素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丟了出去……

瞬間,空氣裡飄滿了白煙,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到。

蔣興懷只覺一陣骨酥筋軟,勉強提起力氣,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臂:“有詐!叔父小心!”

“大公子,是我……”一道粗獷的聲音響在蔣興懷耳畔,等到白煙過去,他驚詫地發現,自己抓錯了人,站在他旁邊的叔父早已不見了蹤影。

眾人無從得知,就在剛剛,空氣裡竄起白煙時,宋阡陌操縱著駿馬飛馳到了蔣世萬身邊,抓住蔣世萬的手臂,一把將他掠到了馬上,而蔣世萬沒有做出任何掙扎。

沈雲綰和宋阡陌一路衝出江州大營,驅策著駿馬來到了密林之中。

紫竹和劉乙聽到動靜,立刻從林中衝了出來。

“主子,我們在這裡!”

沈雲綰勒停駿馬,翻身躍下。

她蹙起眉:“誰允許你們自作主張的?!”

“王妃,都是奴婢的錯。”紫竹吐了吐舌頭。

“等回京之後,奴婢一定會去刑房領罰。”

都怪自己把這個丫頭慣壞了!

沈雲綰輕哼了一聲:“下不為例。”

紫竹知道自己過關了,不由鬆了口氣。

另一邊,蔣世萬剛被宋阡陌帶下馬,聽到這聲“王妃”,目光裡的驚詫一閃而逝。

他這才正眼打量起身畔的女子。

“蔣大人,方才本宮失禮了。”

沈雲綰摘下冪籬,露出了一張傾城傾國的容顏。

“本宮乃是謹王殿下之妻。”

“末將參見謹王妃。”蔣世萬也沒有想到劫持自己的刺客來頭居然這麼大。

他毫不含糊,單膝跪在地上。

心頭的疑問在嘴裡滾了幾圈,還是沒有控制住,脫口而出道:“謹王妃,您說您知道犬子的下落……”

“蔣公子呢?把他帶出來,也好讓蔣大人安心。”

沈雲綰吩咐道。

“屬下遵命。”劉乙走到一棵大樹後面,將五花大綁的蔣文曜提溜了出來。

看到兒子完好無損,蔣世萬眼眶一熱,連忙別過頭。

半晌,蔣世萬才平復了心情,看著被人五花大綁的兒子,難掩心痛地問道:“謹王妃,這是……”

“怎麼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還不趕緊給蔣公子鬆綁?!”不等沈雲綰開口,宋阡陌用力瞪了劉乙一眼,“沒看蔣大人都心疼了嗎?”

“是,都是小人的錯!”劉乙連忙給蔣文曜鬆了綁,“蔣公子,得罪了。”

劉乙賠笑道。

蔣文曜早在船上就見識過劉乙的“演技”了,此刻對劉乙的“諂媚”,蔣文曜是半點都不信。

他沒有理會劉乙,而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自己的父親面前。

望著父親鬢邊的華髮,蔣文曜心底一酸,沒有忍住,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

“兒子不孝,讓父親擔心了。”

“曜兒,你說的什麼話!你能平平安安的,為父不知道有多開心!”

父子重逢,彷彿有著說不盡的千言萬語。

然而,這溫情脈脈的一幕卻讓另外幾人毫無觸動。

沈雲綰更是直接打斷了他們父子間的敘舊。

“蔣大人,本宮是在前往江州的路上意外從水中救起了令郎。當時令郎身中刀傷,當夜發起了高燒,是本宮找人診治,令郎才挺過這一關。”

沈雲綰可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

這個天大的人情,蔣世萬不想認都不行!

蔣世萬止住了眼底的淚意,他看著兒子憔悴的面龐,還以為兒子是這幾天在外面東躲西藏,吃了許多苦,沒想到兒子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頓時心痛的不能自抑!

“曜兒,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怎麼會落水?”

蔣世萬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聞言,蔣文曜苦笑道:“父親,我在龍王廟撿到了謹王府的令牌,我怕人手不夠,便派人回去稟告您,希望您派出援軍來接應。不想刺客卻快了一步,提前一步阻攔兒子,兒子在跟刺客打鬥時掉進了江水裡。如果不是有幸遇到謹王妃,恐怕兒子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謹王妃,您的大恩大德,末將沒齒難忘!”

聽到兒子講述的經過,蔣世萬都能聽出其中有多驚險!這個情,蔣世萬不能不領!

他面色鄭重地朝著謹王妃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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