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請王妃節哀
面對紫竹的關切，盧晗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這幾天一直沒有進食，是明珊珊硬給我灌了一些燕窩粥，否則我早就餓死了。”
呃……
紫竹才發現自己方才的猜想有多離譜。原來盧大人不是被明珊珊掏空了，而是餓得頭暈眼花。
不過，盧大人真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失節！
盧大人都餓成這樣了，明珊珊居然還辣手摧花，真是喪盡天良！
紫竹越想越覺得好笑。
不，盧大人都這麼慘了，自己怎麼能嘲笑盧大人，真是太不應該了！
紫竹連忙憋住了笑意，將盧晗之從地上扶起來。
“盧大人，你沒有受傷就好。大人寧死不屈，王妃也是看在眼裡的。”
“原來你就是謹王妃！”明珊珊聽到紫竹和盧晗之的對話，終於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看著女子美麗如仙的容顏，饒是明珊珊一向自視甚高，此刻也不由生出了一抹自慚形穢之感。
聞言，沈雲綰的目光落在明珊珊身上。
她輕啟紅唇：“你身為明家家主，只要用心經營，明家在你手裡未必不能壯大。為何要走旁門左道，害人害己？”
“你懂什麼？！”明珊珊最恨別人瞧不起她。
何況這個人還是謹王妃，一度讓明珊珊當成了她的“假想敵”。
“你貴為王妃，生來便高高在上，你根本不瞭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悲哀。我們明家一直是女子當家，就因為這點，就被別人當成異類。江州三大世家表面上同氣連枝，實際上，柳家和金家一直在暗中打壓明家。我想給明家尋一條活路，難道有錯嗎？”
明珊珊的嘴角浮上了一絲冷笑。
她目光桀驁。
“你雖然貴為王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在後宅打轉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女子當家有多難！”
明珊珊的一番話聽起來頭頭是道，卻讓沈雲綰彎起紅唇，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明珊珊，連你自己內心裡都看不起女子，難道你還希望別人看得起你嗎？”
“我何時看不起女子了？！”明珊珊皺起眉，“我只是看不起那些內宅女子。”
沈雲綰淡淡道：“明珊珊，你若真想為女子掙出一番天地，你更應該自你明家而改變。不是女子甘心蝸居在內宅，而是她們沒有走出門的機會。若是你明家敢開啟先河，聘用女管事和女工，那許多女子的命運都會因你改變！”
“可是你沒有。你既然無視了這些女子的處境，又憑什麼踩著他們來標榜你的特殊呢？”
“謹王妃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你以為那些民女會跟官家千金一樣讀書識字嗎？我倒想用女子做管事，可她們目不識丁，我怎麼用她們？！”
明珊珊一臉譏誚地說道。
紫竹聽不下去了。
“明珊珊，我是王妃的婢女，從前只會伺候人，是王妃教我醫術，讓我有了一技之長。你不是沒有能力去改變，而是不想去做，你就不要狡辯了！”
有些人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沈雲綰沒有那個耐心去扭轉，何況明珊珊還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傳聞中，江州三大世家富可敵國。你們三家官商勾結，魚肉鄉里，明珊珊，你就不要自稱平民百姓了。”
沈雲綰目光極冷，看向明珊珊的眼神居高臨下。
“謹王奉陛下之命秘密前往江南，目的便是肅清江南官場，還百姓一片朗朗晴空。你們三家卻目無朝廷，竟敢刺殺當朝皇子，明珊珊，你該當何罪！”
“謹王妃不要嚇唬我。刺殺謹王殿下是金家和柳家做的，跟我明家有何相干！”
盧晗之嗤笑了一聲。
“你明家若是沒有參與，我又怎麼會落在你手上？！還被你錯認成謹王殿下！”
“巧合罷了。”明珊珊勾起唇角。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明家絕不會承認。”
“誰說沒有證據，證據早晚會有！”
盧晗之淡淡一笑，幽深的目光讓明珊珊不寒而慄。
她皺起眉：“你休想詐我！”
“明珊珊，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紫竹臉上露出一朵玩味的笑容。
“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我告訴你，這位盧大人出身范陽盧氏……”
“紫竹！”
沈雲綰打斷她。
“不必多說，把明珊珊拿下！”
“是，王妃。”紫竹立刻截住了話頭。
抽出長劍，朝著明珊珊襲去……
見狀，明珊珊右腳在一處地磚上用力一跺，眼看石門即將落下，明珊珊就地一滾，趁著最後一刻滾出了石門之外。
“謹王妃，這間密室就是你的喪命之所！”
明珊珊看著緊緊合上的石門，臉上露出了囂張而得意的神情。
她翻身爬起，摸索著走上臺階。
然而，剛走出兩步路，明珊珊的眼前突然光芒大亮。明珊珊連忙用手擋住光亮。
接著，她眯了眯眼，朝著光源望去，霎時間愣在了原地。
“來人，給我拿下！”
一聲斷喝讓明珊珊慌了神。
望著對方身上的官服，明珊珊強自鎮定。
“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人？我明家一向奉公守法，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明珊珊此刻就只穿著小衣和褻褲，那些士兵們若有似無的打量讓她有如芒刺在背，可是眼下，她已經顧不得了。
“大人辦差辛苦，不如去前廳坐一坐，喝喝茶，用些點心……”
明珊珊話音未落，一把長刀橫在了她的頸項間，讓她下意識地噤了聲。
“來人，把機關開啟！”
伴隨著石門緩緩升起，明珊珊的心底漫上了一股無邊的恐慌。
只有她知道，裡頭關著的是一位王妃，這可是掉腦袋的死罪！
然而，明珊珊此刻的心思又有誰會在乎呢！
看著石門開啟，蔣世萬第一時間便衝了進去。
“王妃，末將來遲，請王妃恕罪！”
明珊珊倏地回過頭，鋒利的刀鋒在她頸間化成了一道淺淺的血痕，然而，明珊珊已經顧不上了。
“老實點！”看守著明珊珊計程車兵喝道。
明珊珊卻置若罔聞。
“你是江州守備？”
如果此人是蔣世萬，那自己可就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蔣世萬根本沒有理會明珊珊。
對方這副傷風敗俗的打扮讓蔣世萬多看一眼都覺得侮辱了眼睛。
蔣世萬目不斜視。
“王妃，如今金家和柳家的所有人已經捉拿歸案，只差明家了。”
沈雲綰頷了頷首：“蔣大人辛苦了。”
“為朝廷盡忠，是末將的分內之事，當不得王妃的‘辛苦’。”雖然蔣世萬真正忠心的人是太后娘娘和謹王殿下，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蔣大人對朝廷忠心耿耿，等到本宮回京之後，一定會如實跟父皇稟明。”
沈雲綰抬了抬衣袖。
“王妃請。”蔣世萬連忙落後她半步。
如今金家、柳家和明家已經捉拿歸案，也到了沈雲綰表明身份的時候了。
否則，單憑蔣世萬自己，根本壓不住這三家背後站著的官員。
沈雲綰走出明家，還沒有登上馬車，便見一隊人馬飛奔而來，為首之人率先下馬，衝著沈雲綰的方向拜倒在地。
“下官江州知府任經綸，參見謹王妃，王妃殿下千歲！”任經綸深深地垂下頭顱。
沈雲綰早就聽過任經綸的大名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停下腳步，清澈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掃視著跪在地上的男子。
只見任經綸年約四十上下，正是年富力強之時，這般年紀卻沒有家世支撐，就能爬到江州知府的位置，可見此人的才幹！
“任大人平身。”
沈雲綰淡淡道。
任經綸方才抬起頭，露出一張堅毅的面龐。
只見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看著不像是文官，倒像是一位武將。
“王妃，在下官治下，竟出現了金家、明家和柳家這三家逆賊，都是下官疏忽，才會讓謹王殿下罹難，下官罪該萬死！”
沈雲綰還以為任經綸是來給這三家求情的，沒想到任經綸話裡頭直接給這三家定了罪！
只是……
什麼叫做“罹難”？！
沈雲綰的心頭浮上了一股可怕的預感。
“任大人，整個江州都在你的治下，金家、明家和柳家無視朝廷法度，你卻視若無睹，尸位素餐！本宮會如實稟告給陛下，如何定罪，自當由陛下評斷。”
沈雲綰半點都不給任經綸留情面。
聞言，任經綸臉色頹敗。
他一臉苦澀地說道：“王妃，下官自知萬死難贖其罪，絕不敢心存僥倖。下官懇請王妃節哀……”
節哀？
沈雲綰的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任經綸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目光如冰雪一般的凜冽。
“任大人什麼意思？！”
“回稟王妃，方才有人在江邊打撈上了一具屍體。應該……應該就是謹王殿下。”
任經綸索性把心一橫，聲音顫抖地說道。
若是謹王殿下沒死，也許自己還能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可是現在，謹王殿下的屍體已經被找到了。
任經綸已經不敢奢求一線生機了，現在的他只能認命了！
沈雲綰頓時覺得腦海裡傳來了一陣天旋地轉之感。
她緊緊咬住了紅唇，腦海裡方才有了片刻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