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晗之和宋阡陌隨後趕來,二人聽到這個噩耗,全都面露悲痛,朝著沈雲綰的方向投去了一道擔憂的眼神:“王妃……”

然而,沈雲綰卻充耳不聞。

“屍體在哪兒?”

沈雲綰的指甲陷入了掌心,帶來一陣刺疼。

此刻的她,猶如一片無垠的深海,看似平靜的海面下卻藏著無數的暗湧,不知何時便會席捲一切。

“王妃,謹王殿下的靈柩如今便安放在府衙之中。下官派了重兵把守。只是一時之間,江州城還找不到上好的金絲楠木……”

任經綸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大堆。

沈雲綰眼波微顫,語氣冷硬地打斷他。

“夠了,本宮見過人再說。”

沈雲綰登上馬車。

車簾落下的剎那,一滴清淚自她眼角劃過,打破了她佯裝的冷靜。

“王妃,您千萬要撐住。”紫竹看著心疼極了,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安慰。

王爺走了,王妃以後要怎麼辦?王妃跟王爺成婚才不到半年啊!

“紫竹,蕭夜珩說過,讓我等他,他是不會食言的。”沈雲綰緊緊抓住了紫竹的手臂,不知道是說給紫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紫竹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王妃說的是。王爺一諾千金,又怎麼捨得丟下您一個人呢?也許這是王爺的障眼法也說不定。”

沈雲綰被紫竹的話安慰到了,唇畔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只是眼神卻難掩憂傷。

馬車外邊,盧晗之不顧虛弱的身體,騎馬跟在後面,一張緊繃的俊顏透出生人勿近的冷肅。

任經綸還不知道盧晗之的身份,但是從他不凡的氣度看,此人絕對來頭不小。

任經綸有心打探幾句,卻被盧晗之目光中的冰冷所勸退。

別說任經綸了,就是宋阡陌看著盧晗之的冷臉都犯怵!他硬著頭皮問道:“先生,屬下是否飛鴿傳書一封,讓王府開始準備……”

“準備什麼?”

盧晗之側首,露出鋒利的下頜線。

他冷笑:“準備喪事前,也要先問過王妃。假如王爺真的遭遇了不測,以後王妃就是謹王府的主人,我等唯王妃馬首是瞻,懂了?”

“屬下明白!”

宋阡陌垂下頭,屏息凝神地說道。

盧晗之這才收回了犀利的視線。

一臣不事二主!他盧晗之絕不是見風使舵之人。

以為王爺殞身他們就能高枕無憂了嗎?夫妻一體,前朝又不是沒有女帝上位!

盧晗之的目光除了哀痛之外,還多了一抹堅定。

馬車停在了府衙外面。

真的到了這一刻,沈雲綰的內心反而無比平靜。

人死了還是活著,總要有個結果。

“王妃,請隨下官往這邊走。”

任經綸連忙跑到了前面帶路。

沈雲綰沉默著跟上,剛邁進大堂,府兵還沒來得及通報,耳畔便傳來了震天的哭聲。

“王爺,您等等屬下!一個人的黃泉路太寂寞了!等屬下為您報了仇,便追隨您而去……”

男人粗獷的聲音透出一抹難以宣洩的痛苦,說著又“嗚嗚”地痛哭了起來。

“屬下愧對王妃!嗷,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屬下!屬下哪有顏面去見王妃啊……”

沈雲綰剎那間淚流滿面。

大堂內守著的人竟然是孟池!

靈櫬裡的人是誰還用懷疑嗎?

沈雲綰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痛苦,淚眼迷濛地撲到了靈櫬前。

“蕭夜珩!蕭夜珩!蕭夜珩!”

她的第一道聲音如同絮語,一聲高過一聲,最後化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尖厲的聲音沒有了昔日的空靈和悅耳,尾音顫抖,在空氣裡破碎……

沈雲綰心中劇痛,忍不住張開唇,一口鮮血噴在了棺槨上。

“王妃節哀!”看到這一幕,紫竹雙目刺痛,飛奔到沈雲綰的身畔,扶住她的手臂,啞聲勸道。

“王妃,這靈柩染了鮮血是不吉之兆啊……”

任經綸臉色大變。

一把長劍卻橫在了他頸間。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盧晗之的一雙墨眸宛如淬了冰雪一般。

任經綸連忙點頭。

“蕭夜珩!蕭夜珩!”

沈雲綰的指甲在棺蓋上留下數道深深的劃痕,晶瑩透粉的指甲竟是根根斷裂,沁出殷紅的血珠。

她用力咬著下唇,抬起手,想要去開啟棺蓋,卻被孟池按住。

“開啟!我要見他最後一面!”

沈雲綰厲聲道。

“王妃,屬下找到王爺時,王爺的遺體已經在水裡泡了兩天……王妃、王妃還是不要看了……”

孟池以頭觸地。

“砰、砰、砰……”

他幾下便磕出血來。

“屬下知道王妃心裡難過,王妃都衝著屬下來!都是屬下無能,沒有護住王爺,屬下罪該萬死!”

沈雲綰手指一鬆,手上瞬間失去了力氣。

她難以想象,那樣俊美的一張臉,會被河水泡成什麼樣子。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任經綸隨便找來的棺木上,洇出一圈淺淺的水漬。

這已死之人的棺木若是染上了親人的眼淚,據說死者的魂魄便會一直在人世間徘徊,找不到輪迴的路,就再也沒有辦法投胎了!

任經綸有心想勸,又沒有膽子開口!

“紫竹,把棺蓋開啟!我要見他最後一面。不論……”沈雲綰壓下喉間的哽咽。

“不論他是什麼樣子,他在我心裡,始終是……”

沈雲綰捂住嘴。

“王妃,奴婢、奴婢幫您開啟……”

紫竹看得心都要碎了。

“孟大人,你讓開。你要再敢攔著王妃,就問過我手裡的劍!”

紫竹發現孟池還要阻攔,惱恨地咬緊了牙根!

若是王妃連王爺的最後一面都看不到,一定會抱憾終生。

“紫竹姑娘,你就不要跟著添亂了。王爺

那副樣子,我看著都……”孟池“嗚嗚”地哭了起來。

盧晗之看不下去了,一把提起孟池的衣領,將他甩到了一邊。

孟池被摔得七葷八素,回過神時,只見盧晗之已經開啟了棺蓋。

霎時間,一股難聞的氣味自棺材裡發出。

只見裡頭躺著一具腫脹的屍體,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王爺身上穿的,是他出事前的衣服。”孟池又抹起了眼淚。

沈雲綰抬起眼,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屍體。

只見死者的腰間掛著一個荷包,上面繡著竹葉,正是自己親手所繡。

沈雲綰抬起手,想要去取棺材裡的荷包,伸到半空,卻痴痴地笑了起來。

眾人全部沉浸在悲痛之中,看到沈雲綰唇畔噙著的這抹笑容,目光中充滿了憂慮。

據說人在大悲大痛之下便會迷失心智。

王妃她……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了紫竹的一聲尖叫:“王妃!王妃!”

只見沈雲綰雙目緊閉,竟是暈厥了過去。

“愣著幹什麼?!任大人,你趕緊騰一間乾淨的房間出來,先讓王妃回房間休息!”

盧晗之喝道。

任經綸如夢初醒。

他趕緊點了點頭:“下官這就帶路。”

紫竹在任經綸震驚的目光中一把將王妃抱起,快步走向府衙後頭的廂房。

讓任經綸等留在了門口。

紫竹一個人把沈雲綰送進了房間。

屋子外面,任經綸不放心地問道:“要不要給謹王妃請個大夫?”

“任大人,奴婢精通醫術,就不必勞煩其他人了。任大人還是想想怎麼去寫跟聖上請罪的摺子吧。”

打發走了任經綸,屋裡安靜了下來。

紫竹一臉擔憂地看向床上,語氣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王妃,您好些了嗎?”

沈雲綰睜開眼睛,一雙明眸如同被雨水洗過的天空般澄澈,眼裡充滿了慶幸。

“紫竹,不是他。”

不是他?紫竹眼裡的憂慮一掃而空,轉而化為了欣喜:“王妃,真的嗎?您沒有看錯?”

“我沒有看錯。”

沈雲綰的手指撫上了胸口,安撫著還在狂跳不已的心臟。

“我怎麼會認不出和我朝夕相處的夫君?”

沈雲綰眼中的淚意化為了一朵甜美的笑容。

“他沒有死!他為了脫身,找了一具跟他身高彷彿的屍體,還親手摘下了我送他的荷包。”

沈雲綰緊緊握住了紫竹的手指。

“他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我,等著我去救他!”

“王妃,真是太好了!”

紫竹激動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下一刻,紫竹面露躊躇:“王妃,這個喜訊要不要告訴其他人?奴婢看孟大人傷心壞了……”

“不,不能告訴他!這樣孟池演得才夠逼真,才能瞞住背後那些人。”

沈雲綰咬了咬唇,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只能先對不起孟池了。

“去把盧晗之找來,這件事只能告訴他一個人!”

沈雲綰這時才想起受傷的手指。

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給傷口撒上藥粉,一邊說道:“盧晗之足智多謀,我需要與他共商對策。”

“奴婢明白了。”

紫竹很快便找了一個藉口,將盧晗之帶到了房間。

“王妃,王爺走了,謹王府群龍無首,屬下希望王妃能夠收拾悲痛,儘快振作,王府上下都等著王妃主持大局!”

盧晗之抬起頭,目光懇切。

“王妃,屬下知道屬下的請求不近人情,可是謹王府如今風雨飄搖,屬下不能看著王爺的心血毀於一旦!王妃您有虎符在手,又有王府的根基在,屬下等著您帶領謹王府重振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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