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書房後,安德宣修站在門前,思緒飄遠。

那個溫柔善良的少年滿身利刺,他憎恨自己懦弱無用,憎恨自己骯髒任性,憎恨自己不能帶給身邊人快樂和幸福,憎恨自己永遠都是個孩子。

他拒絕所有人的靠近,包括三位對他照顧有加的哥哥,包括被他視作榜樣的父親。

從此之後少年失了一身溫柔,折了滿身風華,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大殿下”,路過的女傭俯身行禮,將他的思緒拉回。

少年不可能自己就想通的,所以,到底是有什麼人站在少年的身後?

眸中陰沉的青年王儲走向少年的花園,但願少年身後的依靠沒有加害王國、加害少年的想法。

國王站在窗前,身後的侍衛單膝下跪,右手置於胸前,向王國的權力巔峰獻出自己的忠誠。

“回陛下,小殿下的身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

執傘為劍,教少年以鮮花作刃,附清風一縷,貫穿長空。

一陣風撲面而來,青年抬手掩面,再一眼,就只見少年一人,手捧一束鮮花。

當真正站在少年面前,安德宣修才發現,五年多的時間已經讓他們之間產生了隔閡,再也沒有曾經的溫馨。

一時間,少年和青年面面相覷。

【大人,他們為什麼都不說話?】

樹上,隱去身形的人看著下面的兩人,眸中劃過一抹疑惑不解,她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沉魄看著沉默的大人,有一個不好的想法自腦海中一閃而逝,隨即就被壓了下去。

不,不可能的,大人明明勝利了的。

安德宣修與少年並排站在花海前,青年與少年敘說著一些過往的回憶,敘說著其他兩位哥哥的事蹟,也敘說著對少年的思念,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企圖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安德瑞佑全程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裡洩露的情緒表達了他的思念和愧疚。

直到安德宣修離開,少年也依舊沉默不言,就彷彿這五年多一直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哥……哥”,安德宣修的身形已經消失很久,少年的低語消散在微風裡。

似有所感,青年回頭,如同湖水一般碧藍的眼睛看著花園的方向,目光仿若穿過重重牆壁落在少年的身上。

“佑兒,哥哥一定會讓你脫離預言的。”

如果母親尚且在世,該有多好啊……

少年的目光明明滅滅,他抬起雙手,仿若透過這雙矜貴的手看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看到自己的骯髒和軟弱。

如果,如果能再勇敢一點,能再堅持下去,母親……就不會離世了吧?

少年回身,仙子姐姐就站在他的身後。

從看到仙子姐姐的第一眼開始,就想要靠近,仿若在她的身邊,就不會有骯髒,就不會有痛苦。

他遵從內心的想法,去抓住了來去無蹤的風,吹散了五年陰霾,吹淨了滿身髒汙。

他想,只要仙子姐姐一直在他的身後,他將擁有勇氣去面對現實。

君隱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在想什麼,但是她看到了少年眼底的信任與依賴,看到了少年寄託的希望,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救贖。

她沒有說話,下一瞬,一縷風就破空而來,少年不得不抬手抵擋。

王國秉持著勇氣的信條,唯有生死不懼,破釜沉舟,護佑著身後所愛的一切,方可聚滿腔熱血化作無往不利的刃,去刺穿艱險,破繭新生。

只是,如果勇氣是附加的存在那將違背王國的信條,附加的勇氣一但失去附著的支柱就會化作虛無,而失去勇氣會使戰士畏懼死亡和絕境,會讓戰士失去護佑的信念,也會讓戰士的滿腔熱血化作虛無的泡影。

失去了勇氣,艱險會是戰士的墳墓,連同破繭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重獲新生?

她看著天賦異稟的小殿下,手下的動作愈發迅捷,幾乎要讓眼前嬌弱的少年招架不住。

沉魄看著下手狠毒的大人和小殿下身上的傷痕,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吐槽小殿下太過於嬌弱還是該說大人對小殿下過於苛刻。

畢竟,小殿下再怎麼具有天賦也不過只是一個接觸魔法不久的小白。

而另一邊,具有毒蛇之名的外交官,亦是安德瑞佑的第三位哥哥——安德錦冽,也就是在接收到來自父親拒絕聯姻的指示後直接把鄰國外交官氣跑的罪魁禍首,目前正在等待指示。

只要表明可以與鄰國開戰,那麼前來遞戰帖的外交官就不用對他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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