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眼紅的兄弟臺（二）
遼東，趙鑫姥姥的壽宴上，十幾桌人都安靜了。
只有電視的聲音，和吞唾沫的聲音在不斷交替。
“菌子的香氣完美融合進了雞肉裡，這讓雞肉的滋味多出了一份厚重。”
“鮮嫩的雞肉好似一抿就能融化，但融化後呈現的不是空氣，而是濃郁到極致的山珍香味。”
“滋……”一桌上，主辦壽宴的中年男子剔了剔牙，一拍桌子：“老鄉，加個雞湯！燉濃點！”
不行。
太饞了！
這雞湯，哪怕隔著螢幕，都讓滿桌菜索然無味！
“已經燉上了。”
中年男子剛剛說完話，身旁就傳來一個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做菜師傅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聚精會神地看著螢幕。
忍不住。
是真的忍不住！
衣食住行，人的四大本能，只要拍的好，沒有人能拒絕這種誘惑。
一陣陣狂吞唾沫的聲音中，收視率直線上升！
%…………%！
如同觀眾死死盯著美食，此刻，全國各臺主管，全都死死盯著資料條！
…………
水果臺。
會議室。
其他臺還在觀摩，明天肯定要開會。
可是他們是邊開邊觀摩！
一邊觀摩，一邊記錄。
“看，孔方的拍攝手法，和所有紀錄片都不一樣。”
“沒有高雅，只有接地氣！”
“因為他很清楚，紀錄片是給普通百姓看的。高知份子已經知道這些知識。”
要什麼厚重感？
他要的是接地氣！
在年輕人不反對的情況下，將祖國的偉大，祖國的文化，祖國的歷史傳遞給對方。
而不是讓對方一看就感覺沒意思，換臺。
專業人士有所悟，可普通觀眾不知道啊！
他們眼中，就只有直白的兩個字。
好看！
好吃！
好香！
臺長一邊看一邊說：“我認為這是以後紀錄片的一個趨勢，接地氣，不要高大上！紀錄片的目標是百姓，想了解這些東西，卻又無從下手的百姓！我們給他們這種便利！”
不等他說完，門急促敲了兩聲，然後猛地被推開，秘書還沒進門，就立刻說道：“破一了……”
短短三個字，全場寂靜。
沒有主語，可大家都知道是誰！
許久，臺長才感慨地嘆了口氣，複雜地說道：“破一的電視臺裡，什麼時候有錦城臺的事情啊……”
可今天，別人卻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雖然我有預感他們今晚會破一，可沒想到這麼快……”
今晚……他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舌尖》一集兩道菜，第一道菜，就已經讓全網沸騰了！
在第一段結束，龍魚花生油廣告時間，網路上到處都是淌著哈喇子的帖子。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有的菜真的不是它難吃，而是出了那個地方，就沒有那個味道了。”
“是的，比如某湖的醋魚？”
“意思是說，我必須在湖裡吃？”
“@東南衛視，哈哈哈！來個東南美食節目？”
東南衛視滿臉懵逼。
這都能開到我？
也就在這個時候，錦城臺迫不及待的釋出了公告。
“恭喜《舌尖上的華國》，全國收視率破一！”
“《舌尖上的華國》，為華國美食紀錄片開啟新通道！正在錦城一臺熱播中！”
有的時候，兄弟臺的作用，就是給你傷痕累累的心撒一把鹽。
而且，這明顯是要誇誇，要抱抱，要舉高高的發言！
新洲臺長心情複雜地發表恭賀：“恭喜恭喜！陶臺長好眼光！”
你除了搖了個人，還有啥作用？
趙總監給我們新洲，新洲同樣能出這些節目！拼著老臉不要，咱也得把經費爭取下來！
哦……別人趙總監自帶經費。
所以……
你陶永華除了一雙招子好使，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東南衛視臺長：“學習了！今晚讓我大開眼界！”
好你個陶永華，濃眉大眼的，俺還以為你會低調……你的高調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各家電視臺充分發揚了又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的精神。
但錦城一臺根本不在乎了。
“還在漲！臺長，收視率還在漲！”
“最新的資料包告，新湧入的觀眾沒有搜尋太多美食相關的記錄。”資料組的員工興奮的報告：“但是……他們一大部分都有搜尋錦城嘉年華的記錄！”
這句話如同天籟，整個房間裡的人都興奮了起來。
為了幾個資料條，他們已經工作了一天，非常疲憊。
此刻的興奮，也只是眉頭抬了抬——像最初那樣激動地跳起來，他們已經沒有這個精力了。
可這句話，仍然像一針強心劑！
“這是錦城臺影視劇的粉絲。”馬強深吸一口氣：“他們提前半小時落位了。”
掛在期待榜近一年的《人民的名義》即將首播！
兩集！
第一集大家已經看過，第二集……李達康訓斥幹部，沙瑞金微服私訪，丁義珍出逃，同樣爆點連連！
卡擦卡擦……秒針的聲音響徹房間，誰都沒有再開口。
七點五十。錦城一臺全國收視率%！
每一跳，都足以牽動全國電視從業者的心！
甚至有不少導演，目光都看向了錦城臺。
如果錦城臺紅了，以後的選擇可不止東南，沿海和水果。
四國爭霸，競爭才能促進行業發展！
七點五十三，全國收視率%！
監控室中，呼吸都急促了。
三分鐘，收視率如同直升機一樣往上飆！
各地的影視論壇上，也紛紛出現：“最後五分鐘了，先下，重頭戲要來了。”
“各位，一小時後見！”
“我有預感……一小時後，論壇會變成吱哇王國。”
七點五十八，全國收視率%！
陶永華感覺嘴唇發乾。
哪怕二臺改版的時候，也沒看到這麼恐怖的收視率！
主要是，二臺當初沒有現象級專案支援。
可一臺一上就是兩個！
從不信神佛的他，此刻忍不住在心中祈禱：“老天爺……下面一個小時，哪怕維持現在的收視率都可以！”
“千萬不要出岔子！”
萬眾矚目，萬眾期待中，八點的時鐘準時敲響。
當……當……
與此同時，全國各大螢幕上，紛紛響起了一陣音樂。
出租屋內，趙鑫呲牙咧嘴，恨不得把遙控器砸在沙發上。
“沃日……還有片頭曲！”
等了一年的電視劇啊！
居然還有片頭曲演員表！
有沒有快進啊！
據說一集五十分鐘，片頭片尾曲就少了五分鐘！我要投訴！五十分鐘宣傳不實！不誠信！
電視機前不知道多少人這麼想。
可就在片頭曲《存在》，作曲編曲作詞：孔方。這行字出來的時候，
所有埋怨瞬間停止。
沒有前奏，開始就是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多少人走著，卻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著，卻如同死去。”
某個工地，一位正在加班的建築工，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歌聲，忽然頓了頓。
旁邊的監理，正在用ipad看電視。
一家餐廳裡，一位服務員剛剛被經理罵了一頓——原因是一位客人用了假鈔，要扣掉她一百。
她正偷偷地抹眼淚，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手微微停了停。
一處處，一位位，為了生活現在還在努力奔波的人，聽到這首歌的，不少人都略微失神。
車站旁，提著包，看著手機，西裝革履的白領。
家裡，還在加班備課的老師。
汪半壁早中期的歌，有一種動人心絃的力量。
那是生存的壓力凝聚的結晶。
到他功成名就之後，就再也沒有這種味道了。
《北京北京》《存在》可以把人聽哭。（存在我是聽一次紅一次眼睛，可能年紀大了吧……）
可後來得到歌曲，就只是不錯，沒有了靈魂。
他苦盡甘來了。
快樂是用來享受的，不是用來寫的。
“這是……葉少彬的聲音？”電視前，趙鑫想到。
他還太年輕，聽不出這首歌的味道。
“多少人愛著，卻好似分離。”
“多少人笑著……卻滿含淚滴！”
葉少彬的聲音低沉，略帶沙啞，非常渾厚。
將那種壓抑的隱忍，為了生活不得不忍耐的感覺完全唱了出來。
在趙梓駱印象中，他只覺得這首歌，很配其中幾個靈魂人物。
無論是高育良，還是祁同偉，都和這首歌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之前吐槽說還有片頭曲的人，早就安靜了下來。
儘管大多數都年輕，無法感同身受，可他們能聽出歌曲中沉重的力量感。
重要的是……好聽啊！
老賊的歌，不管歌詞是多優雅，比如“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還是“我們一起學貓叫”的爛俗。
但譜曲編曲是沒的說的！
可不少餐桌上的中年人，聽到這幾句，卻愕然抬起了頭。
有些廉價出租屋內，夫婦都看著電視愕然。
眼圈悄無聲息地紅了起來，鼻子有些酸……歌詞裡的境遇，不就是他們嗎？
下一秒，葉少彬爆發的聲音響起：“誰知道我們，該去向何處？”
“誰明白生命已變為何物？”
兩句排比的詢問，將氣氛推向極點！
隨後，有些破音的嘶吼，彷彿咆哮出整首歌的靈魂！
“是否找個藉口，繼續苟活？”
“或是展翅高飛，保持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