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你竟敢諷刺本王為守戶之犬,...該當何罪?”

不知為何,對於朱樉與吳憂兩人的針鋒相對,朱元璋僅是搖了搖頭,並未出聲阻止!

就連朱標想要開口勸解,亦被朱元璋揮了揮手給阻攔!

見此,原本起身想要說些什麼的朱棣,又緩緩坐下!

而原本有些睏意的朱棡,則頗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一般,此時已睡意全無,竟雙眼明亮,精神奕奕的望著四目相對的二人!

“在下何時說過殿下是守戶之犬?殿下可別誣賴好人!”

“你...”,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朱樉恢復了些許冷靜,知道為了所謂的“守戶之犬”爭論下去,丟臉的只會是自己,要想扳回顏面,只能從其他地方著手!

“並非本王不想拓展疆域,只不過以大明如今的國力,連區區殘元餘孽都難以肅清,又何談其他?

...吳顯揚,你把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也太過想當然了!”

說著,朱樉再次露出了濃濃的嘲諷之色,“說好聽點,這叫書生意氣,說難聽點,你就是當代趙括,...只知紙上談兵,螺絲殼裡做道場罷了!”

“螺絲殼裡做道場?”淡然一笑,吳憂話語悠然的說道:“只要螺絲殼夠大,作為道場,...又有何不可?”

“再者說,世上有誰不是身處螺絲殼?莫非秦王殿下以為自己在螺絲殼之外麼?”

這時,坐在一旁飲著茶,看著戲的朱元璋幽幽的說道:“...顯揚啊,照你這麼說,咱朱元璋這堂堂九五之尊,也他孃的蝸居在螺絲殼裡做道場?”

聞言,吳憂面露一縷尷尬之色,趕忙解釋道:

“...咳咳,您手掌乾坤,雄視八方,...咳咳,自然身處螺絲殼外,冷眼旁觀我等身處螺絲殼內的蜉蝣!”

“...哼,你們繼續!”,朱元璋嘴角微微勾起,在此時的場景之下,竟顯得頗有些詭異!

{沒想到老二就藩一年後,竟有這麼大的變化,不僅脾氣急躁,還變得剛愎自用,目中無人!

今日,讓顯揚這小子來殺殺他的銳氣也好!要不然以後老二 ...怕是要變本加厲了!}

對於朱元璋為何不阻止秦王與自己的爭執,吳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可無奈秦王朱樉彷彿是認準了自己,不斷的找茬!

雖然朱樉乃是藩王之尊,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卻又不是他吳憂的性格,

...因此,註定了這場螺絲殼之爭,還得繼續下去!

見吳憂在父皇手上吃癟,朱樉面露一縷得意之色,“...吳憂啊,你年輕不知事,對於軍旅之事,更是一竅不通,這也不能全怪你!

畢竟,人有高低肥瘦,見識,也有深淺長短不是?”

見對方竟頗有種賣弄之意,吳憂緩緩坐下,無語的搖了搖頭,“行,那在下就洗耳恭聽,秦王殿下您的深知..長見就是!”

見吳憂竟如此配合,並未如之前一般反駁自己,朱樉先是微微一愣,而後頷首微昂,朗聲道:

“若要對外拓展疆域,須得先保障自身的安全,這總沒錯吧?”

吳憂並非是那種強行抬槓之人,認可的點了點頭,“此言有理,...殿下請繼續!”

“...嗯!”,看了朱標朱棡朱棣等人一眼之後,朱樉又面帶一縷得意之色的看了看自己的老爹!

“要說你就好好說,你瞅咱幹啥?”,見老二“舊疾”復發,朱元璋嘴角微微一抽,沒好氣的低喝道!

“兒臣...兒臣沒瞅您,就是脖子有點酸!”

在朱標等人忍俊不禁的目光下,朱樉訕訕的嘀咕了一句,扭了扭脖子之後,又將目光轉向了嘴角微抽的吳憂!

輕輕咳嗽了一下,緩解了些許尷尬,朱樉繼續說道:“我大明雖有雄師百萬,可俗話說猛漢架不住慾女,猛虎架不住群狼!

東有高麗心懷不軌,南有倭寇伺機而動,西有土司不服教化,北有殘元厲兵秣馬!”

說到這裡,朱樉微微停頓了一下,神情異常沉重,似乎為大明嘔心瀝血,也為大明的安危 ...操碎了心!

長長的嘆了口氣之後,本能的又想看一眼自己的老爹,可中途又給縮了回來,而後身體微微前傾,凝視著吳憂,

“咱大明的東南西北,皆有宵小暗中窺視,稍有不慎,...則必生塌天大禍!

如此情景,如此處境,咱大明又如何開疆拓土?...又拿什麼來開疆拓土?”

“嗯,殿下請繼續!”

吳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意簡言賅的幾個字讓朱樉先是微微一愣,而後沉聲道: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守好咱大明的一畝三分地,過好自己的日子,也就算了!”

“咱大明的這張“榻”,已經夠大了,又何必強求更大?”

“再說了,就算咱們惦記人家的東西,也得有那能力搶過來不是?

...別到時候沒搶著別人,倒是讓別人將咱們給搶了!”

說完,年輕的朱樉不由的將目光轉向了自己老爹,期望能見到老爹認可而又欣慰的眼神,最好能給誇上兩句!然而...

朱元璋先是搖了搖頭,而後深喘了一口氣,指著朱樉低喝道:“說你是守戶之犬,你還不承認!”

“對咱大明當前的形勢,你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應對策略,卻是讓咱極為失望!”

“父皇,我...”,朱樉想說些什麼,朱元璋卻擺了擺手,“還有臉說別人螺絲殼裡做道場,依咱看螺絲殼裡做道場的人 ...是你朱樉!

顯揚,你來告訴他,...他,到底錯在哪裡!”

{大明的處境,分析的的確很到位,可錯就錯在,面對困難,他選擇了最為安逸的方式,...直接躺平!}

頗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 ...面紅耳赤無地自容的朱樉,吳憂拱了拱手,沉聲道:

“有道是隻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就算防禦的再穩當,也總會有疲軟之後,露出破綻的那一天!”

說到這裡,吳憂眼中閃過一抹狂熱之色,凝視著殿外,一字一句,幽幽的說道:

“若想天下承平,唯有...

..四..海..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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