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狠狠地閉了閉眼，開始對自己的佛心產生動搖。
他是不是真的不適合修佛？
空定寺中，人人都說他天生佛根，誰都可能淪落，唯獨他不可能。
可遇上了大小姐……
她手中的金虹劍，一劍霜寒十四州！
而她這人熔岩一般滾燙，則一眼炙烤十萬裡！
他，隱隱感覺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堂堂一男子，還是修禪之人，剛才被大小姐親得差點沒化為一灘春水，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從桌上下來，晴空懊惱地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光頭。
有一句話，夕照說對了。
她是他修佛路上的試金石，倘若過不去她這一關，他永遠也登不上彼岸！
更不要說，還想以身為舟，渡她脫離苦海了！
晴空第一次，對自己的路，動搖了信心。
因為，他已經不止一次情動了！
方才……
方才他差點失去了理智，甚至在她撤離的時候，他內心生出了渴望、期望她繼續、希望她不要離開！
他差點就伸手抱住她，不想讓她退去！
晴空低頭，便能看見自己的身子，即便這般蹲在地上，突兀得有點明顯！
夕照像一團火，不但要把她自己焚燒，甚至還要把靠近她的人燃燒殆盡！
可，越是想到這一點，晴空越是想把她拉回來。
大小姐一個人在刀山火海里，應該會很孤獨吧？
恍惚之間，晴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思，才會想渡大小姐。
是因為佛眼看世人，憐憫她深陷苦海？還是……
單純對她動心、心疼她？
天逐漸亮了。
晴空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直到看到一線陽光從門外透進來。
他整個人還是傻的。
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不知所措！
雨姝站在門外，輕聲道：“晴空師父，大小姐讓我帶你一起出城。現在走吧，儘快跟大小姐會合。”
聽到聲音，晴空這才微微一動。
腿也木了。
倒是還好，他扶著桌子站起來，等著雙腿緩過勁兒來。
“有勞施主稍候片刻。”
他面目白淨、斯文有禮，叫人很難不對他生出好感。
雨姝對他的觀感很好，微笑著點點頭：“我去給師父打一盆水，洗漱過後出門，便是要辛苦晴空師父，早膳可能要出了城之後再用一些乾糧了。”
她轉身便走，不由晴空拒絕。
大小姐是這樣，她的人也都是這樣的。
晴空感覺腿上恢復了一點知覺，扶著自己的腿在椅子上坐下。
捶腿緩了一陣，他感覺血液通了，這才站起來活動活動。
不多時，雨姝端著水盆進來。
“我在外面等師父，請師父儘快一些，莫耽誤了與大小姐會合的時間。”
遲疑了一下，又補充說明：“不然，大小姐怕是會生氣。”
晴空想到夕照那性子，如果讓她等人很久，肯定會極不耐煩。
他點點頭：“好，有勞施主。”
旋即，看到雨姝把桌上的靈牌給收了起來，拿走了。
默了一陣，晴空微微嘆息。
拿走也好，他以後大概都無法直視那幾個字了！
大小姐做事，當真是沒有道理可言。
出了客棧走在街上，晴空明顯感受到，城民已經沒有他剛來的時候那樣輕鬆愜意。
知道城主死了的那一批人，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想要避開風頭，甚至連生意都暫時不想做了。
雨姝去布莊拍門，取了給晴空做的新衣裳，又在街邊買了一些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還有一些其他吃食，領著晴空出城。
城外，一名青衣人準備好了馬匹，三人縱馬走上官道。
晴空發現：“我們這是……南行？”
雨姝應道：“是的，大小姐讓我們在前方的赤水鎮上等她。”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往南去，但晴空既然說是要要跟隨大小姐的，他自然沒有別的想法。
縱馬飛馳約摸半個時辰後，他們抵達赤水鎮。
而晴空也發現了：這是邊陲小鎮！
雨姝率先勒馬，下來牽著走進鎮上，對晴空說道：“這個小鎮過去，便是南楚的地界了。”
晴空點點頭，跟著牽馬往前走。
邊陲容易遭受戰火，即便在章挽劍的管理下，這些年相安無事，甚至兩國商貿也一直維持得很好，但敢住在這個鎮上的人，還是不太多。
女人和孩子在這裡難以得到安生，所以早就遷走了。
如今鎮上走動的，基本上是一些走商貿的青壯年男子，還有江湖人。
走在街道上，晴空發現，凌晨在老王八那裡吃夜宵的，有幾個面孔出現在這裡。
不過，大家都跟沒見過他似的，目光陌生，已經全然沒有了夜裡的熱情。
雨姝領著晴空，走進了鎮上最大的客棧。
青衣人包下了三個院子，他們直奔中間的那個院子。
“晴空師父先住下來，等大小姐來到。”
安頓好晴空，雨姝便出去了。
一夜未眠，又趕路這麼久，晴空有些疲憊。
他洗去身上的塵氣，找了個側屋進去，躺下片刻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晴空睜眼醒來。
床上多了一道霸道的氣息，不用去看都可知道：那是大小姐來了！
對於大小姐與自己同榻而眠，他似乎都習慣了，一絲驚詫都沒有。
他側頭看去，夕照安靜地躺在外側，衣裳都沒有脫。
床榻很狹窄，她靠邊躺著，裙襬綴到了地上。
金虹劍抱在她胸前，身板挺直。
倒是沒有碰到他，都不像大小姐的作風了！
睡著了的大小姐，那種驚人的美麗如水一般，卻依然水流湍急，充滿了侵略的氣息。
晴空掃了一眼。
大小姐的曲線，的確不比尋常女子婉約玲瓏，偏平整、偏修長。
習武到了她這種程度，比一般女子粗壯也是很正常的。
而他，從小打坐唸經，身板偏細弱，氣質偏斯文溫和，偶爾他有種感覺：我竟比不得大小姐陽剛。
如果忽略掉夕照那驚天的容顏，把她當做男子對比，不管哪一方面，他都是弱勢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愣住。
先不要說修佛之人不該攀比，只說他剛才在想什麼？
竟然去想：大小姐若是個男子，我都比不上她勇猛剛強？
他在想什麼！
趕緊遏制了腦子裡的想法，晴空在心裡唸了三遍清心咒。
這時候，夕照也睡醒了。
她睜眼後，眼神迅速恢復清明。
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後，才轉頭看向他。
目光交錯，她燦然一笑，伸長胳膊過來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