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抬起頭來，不敢多看。
夕照喝了點酒，應該是沒醉的。
但她的臉紅撲撲的，本來長相就極美，染了這麼一點酒色後，看上去更勾人了。
她剛才撒了一些酒，衣裳上沾了點，酒氣還是挺重。
晴空從來沒接觸過這東西，即便是自己滴酒不沾，也感覺被她燻得有點暈乎乎的。
看她這一眼，他感覺自己好像佛心淪陷了！
他這一沉默，夕照不樂意了，伸手掐他的腰：“快說，不說我掐死你！”
大小姐的問題，他是必須回答的。
晴空無奈嘆息，道:“小僧未曾做過如此設想，若非要現在思索，也毫無蹤跡可考。”
頓了頓，他又解釋：“我自幼不曾與女子打交道，世間女子於我而言都只是映象，我看著她們，宛如隔著一面鏡子看別人的喜怒哀樂。”
他雖然身入紅塵，卻依然一心向佛。
看世人在紅塵掙扎，在他眼裡不過是茫茫滄海一粟、紅塵畫卷一隅罷了！
夕照一聽，美眸一睜，問：“那我呢？你看我，也不過是天地之間一粒塵埃？”
晴空頓住。
直覺，這個問題必須好好回答，不然又要惹大小姐不愉快了。
晴空認真思索片刻，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我自是不曾如與大小姐這般，與他人接近過。”
無論男女。
即便是他的師尊。
別說接近，哪怕遠遠看一眼，都很少。
他師尊在空定寺輩分是頂格的，作為師尊唯一的關門弟子，自然而然與所有同門都有距離。
夕照對這個答案，算是滿意了。
她依然在他懷裡坐著，抱著他的腰，閉著眼睛叮嚀：“以後也要如此，你若與其他人此般靠近，哪隻手抱了別人，我就斬了你哪隻手！”
不等晴空有反應，她又追了一句：“無論男女，都不行！”
晴空：“……”
大小姐真的很兇！
動不動就是挖眼睛、割舌頭、砍手斬腳的。
但對晴空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他只覺繼續坐在這裡心累，便提議：“大小姐，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夕照拒絕：“不要！”
晴空感覺自己好像帶了個孩童，還是特別任性、脾氣很差的那種小孩。
他無奈地道：“你來這種地方，也不是為了找花娘的，小僧更不可能找。那我們留在此地做甚？”
夕照是振振有詞：“你們修佛的不是說，在任何地方修行，都不會受影響嗎？這也是試煉！”
她甚至決定了：“今晚我們在此地過夜！”
晴空沒話說了。
他自己說過，不管她去哪裡，他都會跟隨的。
不相處、不瞭解她的過往，又怎麼知道應當在何處渡她上岸？
在晴空放開思緒漫想的時候，夕照突然問：“哥哥，你喝過酒嗎？”
晴空微微一愣，應答：“不曾。”
從“和尚”，到“和尚哥哥”，到“哥哥”……
大小姐是怎麼把稱呼的改變，演化得如此絲滑的？
他看不出她的年紀，但見此時她這嬌小孩兒的模樣，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大小姐會是這種性子，內心必定是孤苦的。
她願意在他面前放下戒心做個小孩，他應當順著她一些。
夕照哪裡知道自己在晴空心裡成了個孩子，她睜眼，問：“你喝一口？”
說著，也不賴在他懷裡了，坐直了身子把酒壺拿過來，送到他唇邊。
大小姐做事，極為執拗。
她想要的，就是一定要！
可晴空別的都可以慣著、都能接受，破戒的事，必定一臉的抗拒。
她輕聲漫語地勸：“喝一口，就一口？你嚐嚐，品一下？”
晴空自然不肯，把頭儘量撇開：“大小姐，請你別為難小僧！”
要不怎麼說夕照不是個好人呢？
越是抗拒，她就越是要威逼。
她臉色沉下來，剛才的柔聲軟語頓時都沒有了，冷戾地道：“最後問你一次，喝不喝！”
晴空一心想要渡她，本該是萬事都順著她的意來。
可，別的事可以忍讓，這事真不能！
他往旁邊挪了挪，堅決說道：“小僧修佛，戒酒戒色，自然是不能喝的，還望大小姐體諒！”
“戒酒戒色？”
夕照已經喝了大半壺的酒，不至於醉，卻多多少少有點上頭。
她性本張狂，被這點酒意催動，就更沒輕沒重了。
盯著他的眸光越發兇狠，她緩緩把酒壺收回來，對準自己的嘴猛地一灌。
滿滿一口酒含在口中，斜睨了他一眼。
晴空根本不知道夕照能做出什麼事來，她太瘋狂，一切皆有可能。
他只能提防，無法預判。
猛虎緩慢踱步，誰也不知道下一瞬它就要咬人，即便知道它會咬人，也猜不到它會從哪裡下口！
突然，只聽得酒壺砸地的聲音一響，夕照猛地撲過來！
晴空想要躲開，卻哪裡來得及？
他被她狠狠撲倒在地，還沒適應躺倒的姿勢，人已經覆上來。
她按住他的臉，不容拒絕地對準他的嘴，唇瓣貼了過來！
晴空瞪大雙眼，已經被她親到了！
隨後，嗆人的酒味從她嘴裡渡過來，這是他從不曾品嚐的滋味！
他想要抗拒，但沒有用。
夕照捏住了他的鼻子！
沒法用鼻子呼吸，就只能張嘴，任由那口酒送進了他的口中。
她再一按他的咽喉，這口酒就被他下意識嚥了下去！
顧不上會如何，晴空用力推開身上的人，趴在地板上拼命咳嗽。
又嗆又辣的烈酒，咳得他滿臉滿頭都是紅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狼狽不已。
夕照被他推倒在一旁，坐在地上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中的快意才緩緩浮上來。
但……
不夠！
她內心發狂地嘶吼：僅止於這樣不夠，她想要更多！
弄髒他、弄哭他……
這是不夠的！
她想要在他身上烙印下屬於自己的印記，沾滿她的氣息，表示：他這個人，此生唯她獨佔！
這樣才夠！
對，就是要這樣！
夕照看著這朵清蓮染了塵埃，這輪明月蒙上烏雲，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他這個人、全部！
晴空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感覺沒那麼難受了。
但他這也是破了酒戒。
或許……
也算破了色戒？
因為他說戒酒戒色，夕照一次性給他來了個酒色雙全！
心裡的難受，是無法形容的！
他還在低沉的時候，突然夕照再次撲過來！
晴空嚇了一跳：“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