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面對歐恩態度在無形中的變化, 萊恩有所察覺但沒太多想法。
這個世界多數人都崇拜強者，誰都無法例外。
貴族和皇族等一切身份，都不如掌控的實力所帶來的影響有壓迫感。
萊恩能理解以前的歐恩是不瞭解自己, 再加上當時有龍之力影響了他的意志，讓歐恩的性格容易衝動和暴躁。
教皇連偽神都不懼怕，無視神之審判。
若是有他人此刻敢正面與教皇為敵，且戰爭不落於下風, 萊恩對那人的觀感也會隨之變化。
時間之花的光幕中, 敢於偽神為敵的教皇害怕一位神秘商人, 這已經在無形中給萊恩將身份提高很多。
亞力西暗暗在心中想, 米歇爾絕不只是單純的神秘商人, 一定是比肩教皇和偽神的存在。
萊恩目光微側，看向時間之花投影光幕上回溯的過往, 數秒後從偽神身上收回視線, 面向歐恩平靜的頜首回道：“當然可以。”
歐恩抬手凝聚結界，壓低聲音：“我可以保證，那些都是值得信任的存在，他們理應不會背叛。”
“亞力西。”歐恩手指輕敲桌面，目光看向離開的方向，聲音矜貴冷淡，“你的舉動太過無禮，現在不是該憤怒的時刻。”
“未被聖光觸發祝福者，想要清除他們身體中的祝福，需要找到實力足夠強大的光明系法聖或半神。”
亞力西收劍回鞘，繼續安靜站在歐恩身旁，微側的目光注視光之螢幕。
歐恩：“非常感謝。”
萊恩惋惜的輕聲低嘆，“那我只能非常同情的回答你……在那些宮廷魔法師中，值得你信任者有，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的信任。”
歐恩目光看向萊恩，“我的朋友，米歇爾，你既然知道火之城中有背叛者，我想要與您做次交易，希望您能告訴我那些背叛者都是誰。”
亞力西單手握住腰側紅色劍柄，如火的目光看向宮廷法師離開的方向，眼中同樣滿是怒意。
歐恩將時間之花小心收好，看一眼光幕, 再看向萊恩問：“米歇爾，有關於剛才的問題，那些去到風嘯平原的魔法師，他們為何被封鎖或失去記憶，你知道原因嗎？”
“沒有關係。”
“教皇只會知道一些身份重要的存在。”
在我到來之時，我已用道具知曉了部分姓名。這張卷軸上記載了光明祝福的觸發者，以及一位真正背叛你的僕人。但也不能說是背叛，比起你他更早接觸聖光，封鎖自己的記憶，這樣才能瞞過感知。”
萊恩，“無需你出手處理，被聖光觸發祝福者，他們會在一週的時間裡陸續死去。他們的靈魂和身體最後會聚集至同一處，化身追隨教皇意志，猶如幽靈一樣的天使。”
“非常抱歉。”
歐恩將卷軸接過，開啟後看見的第一個名字就讓他感到頭痛。
忠誠的亞力西可以為火之城付出一切，即使那些宮廷法師都是他的同伴，相處時間很久，彼此關係都很不錯，但是叛徒不能留。
片刻後，歐恩將看完的卷軸收好，繼續面向萊恩問：“那些被光明賜予祝福者，如若我全部清理掉……教皇他會知道嗎？”
歐恩和亞力西的呼吸聲同時加重。
萊恩伸手觸碰空間戒指，放下一張褐色的卷軸，“聖光會在接觸者的身體中留下光明的祝福，當再次激發時，體內祝福就會成為奪取生命的詛咒。
在萊恩剛才到來時，他察覺離開的宮廷魔法師中有兩位法聖。
被觸發聖光者中還有人保持忠誠，可是他們曾與聖光接觸，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歐恩側頭看向亞力西，亞力西恭敬的低頭與他一起觀察卷軸，壓抑著憤怒，將所有人的姓名牢記。
各主城中都有來自不同城的間諜，皇族和貴族都很謹慎。能被他們信任者，通常都是培育時間長、有天賦，耗費大量精力的存在。
萊恩捧起茶杯，低頭輕抿茶水，“被光明賜予祝福者，並非是所有人都已背叛……但是據我的感知，火之城中與光明接觸者並不少。
這次亞力西並非是觀察教皇和偽神的戰鬥，他在看火之城都有誰去到了風嘯平原。
其中獲得你和皇族信任者的數量，比起你接觸到聖光的子民更多。”
“教皇與神明……如此夢幻且讓人意想不到的戰爭。我最近有新招募一些盜賊和刺客，但吟遊詩人的歌聲最合適傳播史詩。”
萊恩不在意的右手輕揮，“即使並非是你，只要換作任何一位忠誠的戰士，知道這種事時一定都會有相似的情緒。”
歐恩還不清楚更多，名單中還有法聖，歐恩心中不捨，但他得做最壞的打算。
聽見萊恩這句話，歐恩的眉頭頓時緊皺，髮尾如火焰飛揚。
“米歇爾先生。”
“謝謝。”
“這件事確實值得交易……但剛才有收取你一些金幣，這次交易可以作為額外附贈的禮物。”
歐恩嘴唇緊呡：“米歇爾先生，那你知道如何清除他們體內聖光的祝福嗎？”
我的朋友，歐恩殿下, 我猜你一定知道該怎樣做, 才能讓教皇的罪惡被傳播至更多人知曉，火之城也不會受到太多波及和影響。”
“感恩您的理解。”
萊恩兜帽下的目光看向歐恩, 精神力取出更多的時間之花放在桌上，聲音平靜且淡然：“得讓更多人知道教皇的罪行, 包括那些追隨光明者。這是為了大陸的和平, 時間之花可以無限複製。
而萊巴耶只有一位半神。
亞力西手指從劍柄移開，快速調節內心情緒，面向萊恩誠懇道歉，“還請您原諒我剛才的失禮行為。”
“時間之花記錄過往，我想你應該會很好奇，於是我來到了火之城。”
“每一位能獲得我們信任者，都必須經過嚴厲的考驗，多數人都是從幼時開始培養。”
萊恩，“至於被光明觸發祝福者，在被觸發祝福之時，他們的生命已經開始瀕臨終結。如若你不捨他們的忠誠，想保留意識，那就只能透過亡靈魔法或黑魔法，讓他們轉生成強大的亡靈。
透過這種方法被轉生的攜帶祝福者，光明的祝福會成為他們的力量，他們可以透過亡靈之身，讓自己成為更強大的巫妖或黑暗騎士。”
“當然……”萊恩放下茶杯，“如若你有能信任的術士，你也可以想辦法召喚惡魔，讓這些被光明觸發祝福者轉生成惡魔。”
亞力西沉默，歐恩低頭將熱茶一飲而盡。
滾燙的熱水和茶香並未讓歐恩情緒好轉，他將花瓣咀嚼吞下，目光中難得的流露出掙扎，“我能找到光明系法聖。但那些被光明觸發祝福者，米歇爾，除巫妖和黑魔法師之外……再無別的方法了嗎？”
“有，但是很難做到。”
萊恩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除非你能呼喚神明降臨，否則沒有人，能一次性同時清除所有祝福。
只要被聖光照耀就能引起異化，你應該慶幸自己當時的謹慎。
因神明意志被吸引到風嘯平原的人並不少，他應該很快就會有一支特殊的‘天使’軍團。”
“我會在七日內解決這件事。”歐恩閉上眼睛，“哪怕死亡，我也不會讓他們成為‘天使’，成為滋長教皇野望的力量。”
“歐恩殿下，我會服從您的一切安排。”
亞力西面朝歐恩順從低頭，“是否需要我現在去將瑪嵐姆抓住？”
馬嵐姆是寫在卷軸上的名字，他自身等級是法聖，也是透過別的方法很早封印自己記憶，在火之城中隱瞞身份到現在的法聖。
他前往風嘯平原後被封鎖記憶的原因，並非像他人一樣被聖光觸發體內祝福，是因為聖光解除了他原本的封印，忠誠於教皇的記憶正在恢復。
在這七日的時間內，瑪嵐姆會更早的恢復記憶，之後他可以選擇繼續在火之城隱藏，也可以在盜竊重要訊息後，和其他人一樣‘死去’。
憑馬嵐姆如今在火之城中的地位和信任，歐恩他們並不會過多防備。
卷軸上有記載很多，包括馬嵐姆以前的身份，以及他加入火之城後都做了什麼。
亞力西並非只有劍聖，以及歐恩的護衛這兩種身份，亞力西同樣知曉很多，都能和卷軸上的資訊一一對應。
“亞力西。”
歐恩用精神力取出一枚戒指，“不只是馬嵐姆，包括所有前往風嘯平原在內的人全部抓住。
你先去做準備，要確保計劃不能失敗。”
“謹遵您的安排。”
亞力西將戒指接住，正準備領命離開時。
萊恩手指在桌上輕點，非常友好的提醒了一句，“我的朋友，歐恩……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還遺漏了些什麼？”
“感恩您的提醒，確實是我不夠謹慎，也讓我知道了火之城的防守竟然如此薄弱。”
歐恩很快明白萊恩在暗示什麼，瞬間做出決定和判斷，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枚紅色的印章。
亞力西眼眸微愣，隨後立即面朝歐恩單膝跪地，將右手平放在左胸口，姿態極為尊敬的低頭。
歐恩表情嚴肅，手握印章遞到忠誠的劍聖身前，“亞力西，從此刻起，我命令你立即發出公告，在破曉之時你將聽從我的命令封鎖火之城，禁止其他城的外來者進入火之城。
以及將所有曾去過風嘯平原者召集至皇宮，禁止所有的子民離開火之城，萊巴耶暫停一切與其他主城之間的往來交易。
火之城封鎖時間待定，另行通告，貴族去留隨意。所有還留在其他城的火之城子民，萊巴耶隨時歡迎回歸。所有在此時因封鎖離開火之城的子民，你有權利不經過我永遠剝離其火之城子民的身份，必要時可以請求國王和皇后的幫助。”
“謹遵您的命令，尊敬的歐恩殿下。”
亞力西神情慎重的將印章捧在手心，隨後微側身看向萊恩，“歐恩殿下，米歇爾先生朋友的子民已即將抵達萊巴耶。”
“按照原計劃安排，火之城只是暫時封鎖和其他主城的來往，不影響城中子民的生活。”
歐恩，“封鎖期間記得做好統計，無法商業交易的商人等之後給予適當的補償。”
歐恩說完側身看向萊恩，態度誠懇的詢問：“我的朋友，尊敬的米歇爾先生，您在風嘯平原上的事蹟已傳達至其他主城，引起無數強者的追捧。非常幸運我能很早與您相遇，身為一位熱愛交朋友的神秘商人，不知您是否願意自身的影響力更……”
“我是一名神秘商人，以利益為重的神秘商人。”
萊恩手指在茶杯上輕點，“我喜歡交朋友，在風嘯平原上我有說過，任何幸運者都能與我交易。你想利用我的名聲，將火之城中來自其他城的人徹底清理，你有想過需要為此支付的酬金嗎？”
在和系統交流的同時，萊恩還在腦中詢問：“統，有關於火之城中所有間諜的名單，一共需要多少金幣？”
系統：“普通名單9999，詳細名單19999。”
萊恩輕嘶一聲：“真貴。”
“當然，我的朋友。”
歐恩目光堅定的看向萊恩，“我的朋友，只要您能允許我對外放出訊息，火之城封鎖的決定與您有關，我願意為此支付一……
不，我願意為此支付十萬金幣作為報酬。”
系統：“！”
血虧！！
萊恩：“！！”
血賺！！！
亞力西和歐恩相處時間很久，能猜到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系統故意沉重的在萊恩腦中嘆氣。
萊恩雙手捧住茶杯，即使聽見十萬金幣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他表面極為淡定，內心稍微有些不平靜的在腦中問：“統，這十萬金幣到手後我能自由使用嗎，得到後會不會又有其他特殊的限制？”
十萬金幣到手後要是不能在商店使用，那簡直比沒有還難受。
系統語氣恢復平靜：“若只是借用名聲，這十萬金幣相當於他白送給你。這是您自己靠努力賺到的金幣，使用當然沒有其他的限制，可以自由在氪金商店中使用。”
萊恩：“好耶！”
萊恩：“統，你似乎有點開心。”
系統：“您氪金後這些錢就會歸我暫時保管，當然有點開心。”
萊恩：“……”
倖幸苦苦打工人。
萊恩：“統，我嚴重懷疑，氪金商店中的一切都是我以前收集的東西。我以往的每次重來，是不是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系統。”
“那我怎麼知道？但您說的不無可能。”
系統，“在繫結您之前我並沒有任何記錄，或是以往的記憶核心都被收集封鎖，且氪金商店中並沒有與這些相關的商品。”
“算了，我反而更希望你就是我以前記憶的凝聚，你看我和你相處的多愉快。”
萊恩腦中輕嘆，“更多的事情等之後再說，我還要思考和猶豫一下，十萬金幣絕對不止單純借用我的名聲。”
系統：“就是白送。”
萊恩：“我信了。”
在萊恩‘思考’時，歐恩安靜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坐下，雙手捧起空杯，目光注視萊恩等待他的決定。
亞力西從地上站起，思考如何最快最準確完成歐恩命令的方法。
萊恩結束和系統的交流，精神力提起熱茶倒滿杯，微抬頭面向歐恩問：“借用我的名聲，你還準備怎樣做？”
“看來您並不清楚自己在貴族中的影響力。”
聽萊恩這個語氣，歐恩緊張的內心稍微放鬆些許。
身為火的大魔導師，在元素精靈的幫助下，實力已經不輸於法聖的歐恩能不懼水的溫度。
歐恩將茶杯捧起，無視滾燙的開水輕抿，語氣保持平和的面向萊恩繼續說：“我的朋友，我今晚下達封鎖火之城的命令，明早來鬧事的小貴族就會擠滿皇宮。
若是亞力西對外放出訊息，不經意洩露火之城封鎖是因為您的到來，因為米歇爾與歐恩做了一場重要的交易……無需對外洩露交易的具體內容，貴族會自行去猜測和探查。
不僅如此，火之城與其他主城暫停商業交易和來往，這並不能阻止他們不知道萊巴耶發生了什麼事。
當我將前往風嘯平原的那些人抓住，其他城一定會猜測我這樣做的原因。等真相被發現之時，火之城不會受到更多質問，和那些信任萊巴耶的貴族關係會更友好，您的影響力也會變得更強。”
封鎖火之城，只要時機利用得當，反而能令火之城的威望更好。
“確實聽著是很划算的交易，不愧是火之城未來的王者，但我想應該不止如此。”
萊恩輕聲笑道：“歐恩，我的朋友，你還想透過我得到什麼，或是想要我幫你做到什麼？”
只是借用名聲，十萬金幣？
做人不能這樣貪心，哪怕他是神秘商人。
一次性拿出十萬金幣，對主城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是傳出去可能不好聽，會顯得與米歇爾交易‘太貴’。
好朋友也不能一刀宰，別人也不會相信歐恩拿出十萬金幣，只是單純的為了借用米歇爾的名聲，不如一開始就將話說清楚。
何況，當這些訊息傳出去之後，萊恩再去接觸其他城的皇族、大貴族會更容易。
萊恩輕鬆得到金幣，在其他城的貴族和皇族中影響力更大。
歐恩接機清理整頓火之城，讓自己的威望更強。
歐恩不覺得在經歷教皇、偽神和米歇爾，他們三個在風嘯平原上引發的戰爭後……其他主城的統治者、貴族，還敢在這個時間點，在自己整頓火之城時作亂。
能壓制擊敗偽神的教皇，無人能確定米歇爾真實的身份，未知更讓人恐懼，這是雙方都不會虧的交易。
只是在交易中，歐恩確實還藏有一些小心思，此刻在被萊恩發現後他也沒準備繼續隱瞞。
歐恩目光微側，亞力西立即轉身大步退離。
等到只剩下自己和萊恩，歐恩放下手中茶杯，態度更加真誠的面向萊恩詢問：“我的朋友，米歇爾，十萬金幣並不算什麼。即使不借用您的名聲，封鎖火之城的影響我能承擔，有您的名聲會更順利。”
“所以？”萊恩輕嗯一聲，“歐恩，你不是會糾結和猶豫太久的性格。”
“我與你已經進行過多次交易，雖然你並非空間法師，但我們相處的確實還算愉快。”
萊恩說話的尾音略微上揚，暗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錯。
風之城和土之城先不提，水之城和光之城以及其他交易的物件中，萊恩還是覺得和歐恩交易比較舒服。
何況他可是神秘商人。
神秘商人多數只見空間法師，現在的萊恩如若還一直到處主動找人交易，這樣未免有些太降低格調，除非往自己身上再套個馬甲。
修斯的馬甲不方便用，萊恩並不想帶不熟悉的狼人前往虛空。但一直不用也會讓人有所猜測，萊恩決定再用幾次就扔掉修斯這個馬甲，換個別的新身份。
他手上還有一隻魔獸，很合適讓‘修斯’再次出現在別人面前，至於風之城的王子不是空間法師，隨便找個理由碰巧相遇就好。
聽見萊恩這些話，歐恩難得的躊躇幾秒，隨後起身面向萊恩略微低頭，“米歇爾，我的朋友，我對以前的錯誤向您道歉。”
面對強者理應敬佩，歐恩並沒有過多羞恥的感覺，以前確實是他有問題。
只能誇讚米歇爾性格真好，竟然能忍受好幾次他的挑釁，甚至願意與他進行交易。
這要是換成自己受到挑釁，歐恩心想怕是第一次見面他就會出手，讓以前的自己好好認清實力差距。
教皇實力超越偽神。
而米歇爾——
一個連教皇都避讓了兩次的神秘商人！
歐恩覺得自己沒死，還與米歇爾能‘友好’交易實在幸運！
“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實以往的事情我並未放在心上。”萊恩隨意揮手，“歐恩，除了想借用我的名聲之外，你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