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正經……
這是個好詞麼?
沈若汐被尉遲胥凝視著, 只覺得一陣腿軟,她倒不至於害怕他,可對方的眼神給她一種痴纏之感, 就彷彿被他盯著看, 自己渾身沒有穿衣裳似的。
沈若汐立刻岔開話題, 眼神中出現了些許躲閃。
“皇、皇上,臣妾餓了。”
【還是乾飯吧。】
【乾飯可以忽略一切糟心事。】
【狗子一定是心懷不軌,對我另有所圖,是想哄好我, 再讓父兄對他鼎力相助。嗯,必然如此!】
【誰讓我是鐵石封了心呢。】
真不知是該覺得挫敗?還是該自我反省?
汪直立刻應下:“是, 皇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怎麼皇上好似不太高興?前一刻, 還正與淑妃娘娘情意綿綿……
帝王此舉,無疑是狠狠打了姜家的臉面。
沈澈一腔浮躁。
一個是親妹,另一個是親女,但對姜相而言,沒用的棋子隨時可以棄了。
姜相面若死灰,不等日落之後,就直接下令:“送去亂葬崗!”
阿四自作主張,咧嘴笑道:“公子,我給你摘了花瓣,泡澡過後,身上一定噴香。”
阿七合不攏嘴:“這次回京都後,時常能聽見喜鵲兒在叫,原是公子有大喜!”
【不會動心一點。】
但似乎,他還不及那一桌的美味佳餚。
***
國公府。
乾飯,還不如他重要?
他倒是喜歡沈若汐滿腦子都想幹……他。
管事神色微變,但還是應下了:“相爺。”
這陣子,三公子與程世子幾乎膩在一起啊。
阿四和阿七,皆是沈澈的心腹,不難探查到蛛絲馬跡,不久之前終於知曉程十鳶是個女子。
管事忽然想到了國公府沈家。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沈家女倒是金枝玉葉般的存在,當初沈國公還要將沈貴妃的棺槨搶走,要將她安葬在沈家祖墳呢。
程十鳶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子,他的確應該洗得噴香一些。
男女之間才會相護吸引嘛。
而御前侍衛還同時頒佈了聖旨,將姜氏徹底貶為庶民。
沈澈:“……”
沈澈從皇宮歸來後,身上溢位一層薄汗,他是個武將,雖生得蘭芝玉樹,但身子骨強健,盛暑天外出一趟,衣裳都快被汗液浸溼了,他擔心會影響儀容,遂先去沐浴一番。
對姜相而言,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委實無能。即便姜家全力輔佐她,但她也不曾得到過先帝的寵愛,更是沒有生下龍嗣。臨了了,還落了個霍亂宮廷的罪名,委實無用至極。
相比之下,姜家的女子,就沒那麼好運了。
難怪啊……
他這個大喜之人,竟是笑不出來。
但,當他踏入淨房後,並沒有拒絕花瓣浴。
可相爺最是忌諱諸如此類的事,將屍首擱置在大院內,何其晦氣?!
正當青天白日, 烈陽灼燙,不消片刻, 屍首就會有異味散發出來。
尉遲胥聽著沈若汐亂七八糟的心聲,浮躁湧上心頭。
“姑奶奶啊,要怪,就怪老爺無情無義,您又沒給家族出力,下輩子,別再投胎世家高門了。”
年輕帝王擅長隱忍,即便動怒了,也不會讓人輕易看出緣由。
既已被貶為庶民,那便對姜家毫無用處了。
他即將去西南王府當贅婿了,今後,朝廷與西南王府之間的平衡,全靠他來周旋權衡,這個任務並不輕鬆。
眼下,姜玥還被關押慎刑司,姜相已是焦頭爛額。
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蕭文碩對長女感興趣,這也是為何姜相也在想方設法營救女兒的緣由。
世家女子看似尊貴,但多數都是身不由己。
***
長達數年鐘鳴鼎食的相府,今日卻是陰雲密佈。
姜氏的屍首, 是被御前侍衛抬入相府大院的, 守門小廝不得不讓路。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便皇陵不收姜氏,姜家的祖墳也容不下她啊。
“閉嘴!再囉嗦,就各自去校場領罰!”
“來人, 傳膳!”尉遲胥低喝了一句。
尋常富裕人家的女子,倒是有更多的選擇。
管事起了惻隱之心,並沒有去亂葬崗,而是命人偷偷將姜氏的屍體,找了個地方埋了,免受蟲蟻啃食之苦。
沐浴更衣過後,沈澈執筆,立刻給邊關的父兄寫了一封書信,將大致情況交代了一下。這今後,沈家能指望著上大哥與二哥麼?也不知道父親母親,能否再生一個兒子……
沈澈為了這個家的傳承,操碎了心。
他用海東青寄送書信,不消幾日,應該就能收到回信。
亦不知父親、母親,以及兩位兄長,會作何感想,是否會捨得他?至少會挽留一下他吧……?
***
沈澈寄出書信後,便去廂院見程十鳶。
無法,尉遲胥那小子雖是可惡,可人家是天子。天子之令,就是聖旨。沈澈只能服從。
見到程十鳶時,她在屋內來回走動,身上還穿著那件粉色裙裳,看樣子的確喜歡至極。
沈澈見狀,莫名有些心酸。
有人渴望權勢,不惜一切代價。
有人只想穿著自己本該穿的衣裳。
人,總是奢求自己沒有的東西,卻對自己所擁有的,視而不見。
程十鳶見沈澈過來,方才還在孤芳自賞,忽然就束手束腳起來。
兩人目光對視上的瞬間,皆目光躲閃,彷彿都不太適應。
程十鳶是男子穿扮時,兩人勾肩搭背,甚是親密。
可此刻,他二人之間彷彿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男女大防。
沈澈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渾身噴香,再無汗味,他這才款步邁向程十鳶。
入贅西南王府之事,他已下定決心。
沈澈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你們幾個先退下。”
婢女十分識趣,很快退出寢房,還貼心的從外面合上了房門。屋內擺了冰鑑,茜窗是開著的,倒不至於悶熱。
沈澈如實交代:“我已對皇上言明一切,皇上也同意你我的事,過陣子等到時機成熟,我陪你一道去西南王府。”
程十鳶愣了一下:“你我的事?什麼事?”她只想借種生子,沒想過旁的啊!
沈澈:“……”
沈三公子何許人也?
人稱沈諸葛。
所以,單單是觀察程十鳶的表情,他就猜出了大概。
沈澈突然失笑出聲。
她沒想過,與他長久下去啊……
沈澈盯著美人的眉目,言簡意賅:“阿鳶,我已經說過,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昨晚……是我替你解開了衣裳,也鬆開了裹胸布,我會對你負責,你也要對我負責。”
程十鳶呆住:“……”
什麼意思?
她本來就不夠聰明呀。
每日裝作睿智狡猾,她也是很累的。
程十鳶:“我……對你負責?”
沈澈頷首:“皇上已經知曉你我的事,也知你是女兒身,但他也同意赦免你父親的欺君之罪。不過有一個條件……”
程十鳶感覺不太妙:“什、什麼條件?”
沈澈直言:“聯姻。”
驀的,程十鳶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何才好。
皇上既已知曉她是女子,她若不聯姻,皇上恐會因為此事,而針對西南王府。
聯姻……
她是西南王府的世子,她不能留在京都呀,更是不能嫁入國公府。程家傳宗接代的重任,還壓在她肩頭。
“那,你我……到底是誰嫁誰?”這一點至關重要。
沈澈神色微赧:“我入贅。”
此言一出,似乎如釋重負,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釋然。
入贅就入贅吧。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他沈澈不需要所謂的面子。
程十鳶的眸子忽然亮了,她此次只想騙沈澈生一個孩子,不成想,沈澈願意入贅,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程十鳶握住了沈澈的手,激動萬千,笑靨如花:“阿澈,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你!”
沈澈:“……多謝了。”這話聽了怎會如此彆扭?
***
沈若汐又被困在了永安宮一日。
她本想找了藉口離開,可誰讓她欠了尉遲胥一個天大人情呢。
若非尉遲胥昨晚答應她出宮營救三哥與未來三嫂,後果不敢想象。
故此,即便沈若汐想離開,也得等著尉遲胥主動讓她走。
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去,燈臺上的燭火陸續被點燃,沈若汐歸心似箭。待在尉遲胥身邊,諸多事都不太方便,尤其不能看香豔話本。她最新蒐羅來的幾冊話本子實在精彩,潑天的狗血劇情,激情肆意的風月纏綿,當真叫人慾罷不能。
沉迷話本久了,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吶!
但尉遲胥遲遲不開口,沈若汐只能憋著。
【蒼天吶,幾時下班吶?!】
【我要回去!】
【煎熬啊——】
尉遲胥濃郁的劍眉輕蹙,隨手棄了手中用來批紅的硃筆。他一個冷冽眼神掃向身側女子,見她耷拉著腦袋,一副生無可戀之態,尉遲胥冷哼了一聲。
“沈若汐。”
“嗯?皇上喚臣妾有何事?”她還賣力的擠出幾絲笑意。
【狗子終於可以放我走了麼?】
沈若汐滿眼期待。
尉遲胥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深幽漆黑的瞳仁,彷彿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千年墨玉,他像是可以輕易看穿一個人的心思。
尉遲胥不甘心。
此前,小狐狸長達數年纏著他不放,可心裡並沒有他。
這委實說不通。
他與她,到底誰才渣?
尉遲胥薄唇微微揚了揚,略有些陰陽怪氣:“喏喏這一天一夜都陪在朕身邊,辛苦你了。”
沈若汐笑得更是燦爛:“應該的,是臣妾份內之事。”所以,她能走了麼?
尉遲胥幽幽道:“那好,喏喏今晚繼續侍奉朕。”
沈若汐:“……?”
按理說,龍傲天應該很是厭煩她才對呀!
反派龍傲天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任何方面皆出類拔萃,他這樣人自然有“厭蠢症”。而原主“沈若汐”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廢物美人。
沈若汐自己也從未在尉遲胥面前表現出過智慧。
她也不認為,自己擁有智慧。
尉遲胥眸色微眯,眼底掠過一抹狡猾:“走,伺候朕沐浴。畢竟朕受傷了。”
沈若汐:“……”
汪直會意,兩條花白眉毛挑了挑,立刻去命人準備溫水,以及花瓣。搞不好皇上與淑妃娘娘還會共浴呢。
皇上和娘娘長此以往下去,用不了多久,小皇子和小公子就會滿地跑了。
不多時,淨房沐浴的一切皆準備妥當,汪直領著宮婢悄然消失,不見蹤跡。
偌大的帝王寢宮僅餘沈若汐與尉遲胥二人。
四周極為安靜,以至於,尉遲胥脫衣裳的動靜,格外清晰。
“喏喏,你是朕的愛妃,難道還要讓朕自行脫衣?”
“你又不是蘑菇,杵在牆角作甚?”
“過來,給朕脫。”
“脫光。”
沈若汐:“……”
狗子怎麼能這樣?
沈若汐頂著一張蘋果臉,故作鎮定的走向帝王,她倒是毫不含蓄,伸手就開始動作,果斷麻利的將尉遲胥拔了個精光。
尉遲胥:“……”
淨房火燭通亮,概因汪直太想撮合帝王與寵妃,還命人在浴桶旁放上了幾捧嬌豔玫瑰花,氣氛曖昧到極致,彷彿空氣裡也滋生出了旖旎韻味。
這下輪到帝王頂著一張蘋果臉。
兩隻蘋果面對面,都在故作鎮定。
沈若汐仰面,儘可能的忽略男人腹肌下方的幾寸位置:“皇上,已經光了。”
尉遲胥除卻臉紅之外,看不出任何神色異樣:“朕……好看麼?”
低音炮的嗓音,循序漸誘。
沈若汐出於本能,挪開了視線:“好、好看!”
尉遲胥卻不滿意:“既然好看,為何喏喏不正眼看?可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機會。”
沈若汐:“……”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啊!
她一鼓作氣,瞪大了一雙水眸,正視男人的同時,用極快的速度從頭到腳,將他掃視了一遍:“皇上,臣妾看完了。”
【這下可以放我走了嗎?!】
【狗子沒人性啊!】
這誰能遭得住?
尉遲胥薄唇猛地一扯。
想走?
他不準!
男人逮住了美人的一隻小手,放在了他的胸膛,語氣更加詭譎:“不想摸麼?”
下一刻,他感覺到沈若汐想要臨陣脫逃,還險些瞪出了鬥雞眼,男人臉上終於流露出幾分少年得意。
他又親自帶著沈若汐的手,緩緩往下,一寸寸的蔓延。
【啊這……】
【真的不用付錢麼?】
尉遲胥動作一滯:“……!”為何要付錢?他又不是勾欄裡的小官!
沈若汐的臉紅到能滴出血來了。
尉遲胥也沒好到哪裡去。
【狗子真俊吶。】
【拿到青樓,定是頭牌。】
沈若汐不禁感慨。
尉遲胥:“……!”
“沈若汐!”
“嗯?怎麼了?皇上?”
二人頂著關公一般的臉,大眼瞪小眼,氣氛分明曖昧拉扯到了極致,但又不至於烈火燒乾柴,好似缺了點什麼。
尉遲胥繼續發出奪命追問:“喏喏感覺如何?”
她越想逃離,他就越想將她留下!
沈若汐咧嘴一笑,大概是因著面頰漲紅的緣故,如此,就襯得牙齒格外雪白。
“手感極好,絲滑結實,完美。”
尉遲胥:“……”
完美麼?
那她為何不愛他?
那股煩悶燥鬱又冒了上來,像帶了刺兒,雖不致命,但令他十分不適。
“你摸完了?”尉遲胥的語氣帶著幾分慍怒。
沈若汐覺得古怪:“嗯?”
尉遲胥唇角輕揚了一下,吐詞驚人:“該輪到朕了。禮尚往來。”
沈若汐:“……”
什麼霸王條款?!
他也沒提前說呀。
***
因昨夜之事,兵馬司與禁軍聯手搜城,尤其是京都城的幾條主道,更是蒐羅的重點目標。
一時間,又是人心惶惶。
姜太后被廢,且貶為庶女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看客們隱約猜出了幾分,但誰也不敢妄自揣度。
蕭文碩就如過街老鼠,只能暫時躲在遠郊。
他自詡拿了男主劇本,定能輾軋反派龍傲天,但幾次交鋒下來,他好似才是那個小丑。
夜風裹挾著青草土壤的氣息,四處蚊蟲不絕,驅蚊草也不甚管用。
蕭文碩厭惡這苦寒之地。
姜玲從甬道走來,一路上已有思量:
世子開始浮躁了,就這般穩不住心性?難道是我高估了他?
姜玲的生母不是什麼體面人,她自幼察言觀色,心思縝密。
“世子,怎麼還沒歇息?許多事急不得一時,還需細心籌備,以謀萬全。”姜玲柔聲安撫道。
蕭文碩輕嘆:“玲兒有心了。可惜,你不是你長姐。”
女主才能給他好的氣運。
姜玲莞爾,斂了眸中一切異色。
蕭文碩以為,姜玲信奉三從四德,絕不會吃醋。他自顧自道:“阮雲意的動作可真夠慢!”枉他那晚哄了她近半個時辰。
姜玥需得儘快接出宮才行!
蕭文碩明顯有些不耐煩。
姜玲:“……”小不忍則亂大謀。蕭世子未免過於沉不住氣了。
反正,她很是瞧不起過於浮躁之人。
淺聊了幾句後,有心腹來見蕭文碩,姜玲就暫且退下。
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姑母死了,長姐也被皇上關入了慎刑司,姜家怕是就要大禍臨頭了。
但,蕭世子當真可以成事麼?
姜玲不得而知。
她也去見了自己最信得過的小廝,又交給了他一隻木箱子:“裡面的銀子也存去錢莊。”
即便日後誰也靠不住,她還可以靠她自己。
反正,她的母親不過就是姜府最不起眼的女子,她雖姓姜,但名字都沒有記在姜家家譜上,即便相府某天出事,她也能有機會獨善其身。
眼下,她不方便去拉聯盟。
九王爺就連姑母都保不住,足可見,也不是個什麼正兒八經的梟雄。
那麼燕王呢……
姜玲若有所思。
她不能像姑母和長姐那般,一頭扎進去,她時刻需得清醒,做幾手準備,她可以選擇依附旁人,但在無路可退時,也要依附自己。
***
沈若汐像一條鹹魚一般躺在龍榻上,眼梢媚意未消。
她身著薄紗睡裙,裡面空空如矣。
今日也不知是怎麼惹了那頭豺狼,沈若汐總覺得對方有些痛恨自己。
下手委實歹毒,但又始終有所保留。
狗子總能恰好到處的把握分寸,越雷池之前,他倒是收放自如。
淨房水聲停歇,沈若汐翻了個身,背對著龍榻外面,不打算搭理那廝。
炮灰也有尊嚴的啊。
狗子三番五次如此行事,讓沈若汐懷疑自己的魅力。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有人邁上了腳踏,隨即便是清冽好聞的冷松香的氣息傳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但聽起來似是十分愉悅:“喏喏,你可要再洗洗?”
沈若汐無法裝睡,只背對著狗子,道:“不用。”
尉遲胥上榻,直接將她掰了過來,見她面色依舊嬌豔欲滴,像枝頭熟透的櫻桃,男人心思一動,覆過去,直接咬住了臉蛋。
“啊——”
一聲慘叫從內殿傳出。
守在外面的汪直一臉欣慰之色。
年輕就是好啊……
沈若汐吃痛,怒嗔尉遲胥。
【渣狗子!】
【只知道欺負我!他的江山已經危矣,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會死在蕭文碩手上,江山美人都將失去。】
尉遲胥輕笑了一聲。
江山與美人,他都要。
區區一個蕭文碩,他還當真不放在眼裡。
其實,在尉遲胥看來,蕭文碩又何嘗不是一顆棋子。若是沒了這顆棋子,這場局還真是設不起來。
尉遲胥嗓音更是低沉:“叫什麼叫?叫破了嗓子,也沒人會來搭救你。”
沈若汐:“……!”
【油膩!】
尉遲胥:“……”
他身上只著一件玄色錦緞睡袍,方才泡過花瓣浴,又常年食素,此刻半分不油膩!
尉遲胥上榻,躺在了龍榻外沿,他一躺下,偌大的龍榻彷彿也逼仄了起來,沈若汐被堵在裡側,又見帝王已經闔眸,她氣呼呼的轉過身,冷哼了幾聲。
【算了算了,不氣了,反正我又不吃虧。】
【可……長夜漫漫,睡不著,真的睡不著……】
尉遲胥薄唇輕扯,不知該氣?還是該怒?
***
翌日,魏太后過來看望帝王。
得知沈若汐這兩日一直陪伴在帝王身側,魏太后唇角笑意一直就沒消散過。
“哀家瞧著,淑妃這身段,最是適合生養。皇上與淑妃都是頂好的容貌,今後生出來的孩子,必定漂亮。”
這是魏太后的肺腑之言。
她至今還記得沈貴妃的風華。
沈若汐也是沈家將門之女,魏太后發自內心喜歡她。
尉遲胥一手持盞,飲茶之際,目光看向沈若汐。
沈若汐也注意到了尉遲胥的目光,她倒是毫不羞澀,一口應下:“母后放心,臣妾和皇上一定會生幾個漂亮的孩子。”
尉遲胥眸光一滯,耳根子逐漸發燙。
不過,他很快就不動聲色壓制了下去。
尉遲胥:“……”
委實丟臉。
他何至於此?
這時,尉遲胥眸色一變,轉移話題:“母妃可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魏太后愣了一下,魏家已經徹底覆滅了,八成是尋不到什麼族人了,她從前是魏家庶女,生母是身份低微的通房,常聽生母提及過廣袤的北地,那裡是生母的家鄉。
魏太后這大半輩子,就像是浮萍無依,在魏家時,小心謹慎才能勉強度日,後來因為美貌被嫡姐挑中,入宮爭寵。一生下孩子,她就險些葬身火海,這之後便是長達十九年的青燈古佛的日子,浮生眨眼而過,她好像沒怎麼真正活過。
所以,尉遲胥有此一問,她愣住了。
魏太后:“哀家可以出宮?”
她不曾奢望過。
尉遲胥頷首:“當然。”
魏太后慈祥笑道:“皇上和淑妃在哪兒,哀家就在哪兒。”
她從來都沒有家,如今,她的家也並非是這座奢華的宮廷,而僅僅是她的兒子與兒媳。
尉遲胥心中有數了。
此刻,沈若汐卻一頭霧水。
【狗子是什麼意思呀?】
【難道要離開京都?】
【按著原先的軌跡,狗子理應會與蕭文碩爭奪姜玥。不應該離開京都呀。】
尉遲胥:“……”
年輕帝王眸色沉沉,凝視著沈若汐的眉目,眼底一片探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