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顧傾停下動作,額上有熱汗淌下,直流進眼睛,疼得他微眯了眼。

陛下?媚兒?

輕飄飄四個字砸在顧傾心上,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投胎轉世帶著記憶,從唐朝來……

上輩子,那個女人是他的妃嬪,習慣稱他作陛下,而不是這個朝代的“皇上”,“媚”則是兩人初見時,他賜給她的名字。

她姓武,天生嫵媚動人。

“陛下,媚兒好想你。”少女低聲咕噥了一句,扭動纖細的腰肢,似乎想要翻身,卻因為兩人身體還未分開而失敗。

她忽然睜開眼,朦朧地望過來,淺淺勾唇:“這麼多年過去,你的氣消了,終於肯託夢給我了?”

說著伸手環上他的腰,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陛下,媚兒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屋外雷聲隆隆,暴雨傾盆,虛掩的窗扇被夜風大力吹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輕.吟。

夢境與現實雜糅,讓她分不清何時是夢境,何時是現實,可事後的感覺是一樣的。

顧傾手掌握緊椅背,所有狠話只在嘴邊轉了一圈便被嚥下:“快進來,外頭冷。”

她不回答,就盈盈站在那裡,抬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記憶斷斷續續,只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居高臨下,而後風吹開了窗扇,她說冷,他便俯身下來緊緊抱著她。

上一個世界,她接近他有目的,換一個世界就沒有了嗎?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某處撕裂般的疼痛,終於喚醒了記憶。

他就是這樣不爭氣,在同一個女人身上栽倒兩次,還樂此不疲。

勁風吹動籠月紗織就的床幔,在電閃雷鳴中波光粼粼。

晚上不好好睡覺,跑去小工坊做什麼?

完顏照披衣起身,讓武兒等人自去睡覺,一個人摸黑去了小工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小姑娘,而是一代女皇武則天。

什麼上輩子年紀輕輕就死了,從一開始她就在欺騙他。

顧傾聽見聲音回頭,見是完顏照,剛剛平靜下來的一顆心再次有了波瀾。

顧傾坐直身體,輕輕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抬眸看向盛著鑽石的托盤,還剩下四顆。

他如她所願要了她,而她卻在他要她的時候夢見了貞觀天子。

渾身像散了架。

在床邊靜坐片刻,顧傾起身去了小工坊,切割鑽石。

某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快要被對方揉碎了。

默默轉回頭,繼續打磨手上這顆即將完工的鴿子蛋,下一秒“刺啦”一聲再次報廢。

十幾年相處下來,顧傾根本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他該怎樣度過。

“刺啦”又一顆鴿子蛋在他手中被腰斬,一半完好,另一半全碎了。

分神中,手勁兒一偏,一顆鴿子蛋被切成兩半,廢了。

顧傾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專注切割鑽石,彷彿只有刺耳的吱吱聲,和鑽石被切割後規矩的形狀,才能讓他煩亂的心緒得到稍許平靜。

完顏照叫了人進來,問王爺去哪裡了,武兒回說在小工坊。

打死顧傾也不相信,曾經嘗過至高無上權力滋味的女人,會因為換了一個世界就甘心留在後宅相夫教子。

特別是,剛剛他藉著酒勁兒要了她的身子,在明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還不惜力地與她糾纏,用身體向她傾訴。

昨夜他們喝了酒,醉了,他要了她。

若早問清楚,躲還來不及,又怎會把她留在身邊?

半夜,完顏照被冷醒了,下意識朝旁邊摸去,空空蕩蕩。

他以為自己放下了,可以愛上別人,過上新的生活,讓一切從頭開始,結果竟是栽在了同一個女人手上。

恨她嗎?當然是恨的!

恨她的利用,恨她的背叛……可所有的恨,都被那句“陛下,媚兒好想你”擊得粉碎。

扔下工具,顧傾騰地站起身,面對那個女人,就看見她站在門口輕輕晃了一下。

直到半夜有人端熱水進來,才將窗扇重新關好。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是吵到你了嗎?”明明很生氣,話說出口卻溫吞吞的,好像怕嚇到誰似的。

那女人搖頭,臉驀地紅了,整個人說不出的嬌豔欲滴。

輕輕喚了一聲,無人回應。

雨才停,風有些涼,遠遠看見小工坊還亮著燈,走近了能聽見尖銳的吱吱聲,完顏照在門口站了片刻,推開門走進去。

撒了鑽石粉末的青銅鋸片高速切割上去,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哪怕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石頭,也禁不住似的被切割成他想要的形狀。

早該問清楚的,是他疏忽了。

顧傾從淨房回來的時候,床榻已然收拾乾淨,被褥枕頭都是新換的,床上的小美人沉沉睡著,呼吸輕而淺。

他以為自己心如磐石,其實根本不堪一擊。

想到她這些年在自己身上傾注的心血,顧傾瞭然,她是想在這個朝代自己培養出一個李治來吧。

而他天資聰穎,頗得聖寵,又是幼子,在清朝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那女人聞言朝前邁步,只邁出一步,便微微蹙眉,似乎體力不支。

顧傾撇開椅背,快步朝她走去,走到跟前才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麼,慌忙站定,負手而立。

那女人抬眸看他,眼波流轉,緩緩朝他伸出手:“雨天路滑,剛扭了腳踝。”

其實並不是,而是她被人欺負狠了,腿.軟。

顧傾背在身後的手漸漸握成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還是無奈地鬆開了。

忍著抱她的衝動,只是將人攙扶進屋中,安置在椅子上,回身關好門。

顧傾的冷淡,完顏照感受到了,卻半點不驚訝。

男人都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一旦得到發覺也就那麼回事,便不如從前上心了。

當年李治對她便是如此。

如貞觀天子那般痴情的男人,在這世上本就鳳毛麟角,上輩子能遇上,何其幸運。

她根本沒指望另世為人,還能再遇到一個。

這樣想著,臉上紅暈漸退,理智回籠。

關上門轉身回來的時候,顧傾察覺到完顏照臉色有些發白,手比腦子快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罩在她身上:“這裡涼,還是回屋去吧。”

完顏照垂下頭,露出一截紅痕疊著紅痕的脖頸:“你不在,屋裡更涼,我睡不著。”

顧傾眸光凝了片刻,飛快移開,得知真相之後,自己在床榻上做了什麼他心知肚明。

她雖然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可這具身體是。

他那樣對她,這具身體多半吃不消。

顧傾嘆口氣,走過去彎腰將人抱起:“我抱你回去。”

完顏照摟住他的脖子:“你抱我回去,若還是要走,那還不如不回去。沒有你,我手腳冰冷,睡不著。”

這是實話,不過也有撒嬌的成分在。

窗外響起四更鼓,天都快亮了,顧傾垂眼看向托盤裡僅剩的那一顆鴿子蛋,輕聲說:“回去睡吧,我不走了。”

回到屋中,兩人並肩躺下,完顏照往顧傾那邊挪了挪,顧傾躺著沒動。完顏照側過身,伸手環住他的腰:“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生氣了?”

上輩子,除了短暫勾.搭過李治,她從來都是那個躺著享受的,幾乎忘了怎樣在床上勾.引男人。

莫非酒後原形畢露,十四嫌棄她不夠主動?

顧傾閉眼假寐,沒有回答,想糊弄過去。

下一秒柔弱無骨的手撫上胸膛,而後向下,顧傾深深吸氣,很想翻身,到底沒動。

被撩.撥到火起的時候,對方忽然洩了氣,只將手搭在他腰上,一動不動了。

還以為她多會勾.引人,就這?

論年紀,這具身體比當年的李治年輕多了,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論容貌,也比娘炮唧唧的李治英俊許多,因為常年練習騎射,身材更是不知要甩李治幾百條街。

莫非嫌棄他不是太子?不值得她付出更多?

正想著,有陰影罩下來,顧傾抬眸,只見完顏照披散開如雲的長髮,起身坐在了他腰間。

身上衣衫凌亂,雪白與奼紫嫣紅交相輝映,觸目驚心。

也妖嬈魅人。

女人微微蹙著眉,好像這樣的動作讓她覺得羞.恥,還有些身體上的不適,腿都在抖。

猶記得,當年春林月夜,嬌鶯也曾這般啼叫,連姿勢都一模一樣。

這是要使出殺手鐧了?

可不一樣的是,當年開始便是她主動,所以她在上面並不覺得吃力。

而今夜,她醉酒,被狠狠磋磨過,故技重施,難免力不從心,身體因不適顫唞得厲害。

顧傾坐起來,抱住抖成一團的女人:“就這麼空虛?給你幾次才夠?”

李治是個沒用的,被人按在地上兩次便脫了力。

“十四,別不理我,我害怕。”從她被冷醒,發現他不在身邊,她就忽然沒有了安全感。

好像一腳踩空。

她軟軟伏在他心口:“我身上疼,哪裡都疼,還冷,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剛被那樣折騰完,不疼才怪,至於冷,他感受到了。

顧傾將人抱緊,扯過被子裹好,用身體給她取暖。

等了一會兒,等到對方終於不抖了,他才要開口問話,卻發覺懷中人已然睡熟,呼吸都勻順了。

顧傾很想把人搖醒,又不忍心,對方一身傷,一夜未眠,再折騰恐怕要病了。

在別的男人面前,她風流多情,花樣百出,要多騷有多騷。輪到他,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會兒冷,一會兒疼,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賜婚聖旨已下,如今成親在即,請柬都發出去了,今夜更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娶她?

問明白又如何?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難得糊塗啊!

從前他就是活得太明白,看事情太透徹,才會讓自己陷在痛苦當中差點緩不過來。

想著緩緩躺下,與她相擁而眠,竟然合上眼便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完顏照先醒,等顧傾睜開眼,便聽完顏照問他:“十四,昨夜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完顏照以為自己能適應男人得到之後的冷淡,把十四當成李治,可她越想越害怕,害怕到非要問出來,非要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才能安心。

明顯是她高估了自己,她真的真的沒辦法把十四當成李治,沒辦法對他忽然的冷淡視而不見。

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太糟糕了。

她不甘心!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懂,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她寧願選十四。

既然無上的權力和十四同樣能帶給她想要的安全感,她為什麼要選一條註定艱難的路去走?

想通這一切之後,只覺天寬地闊,整個人都變得輕快起來。

情緒會傳染,特別是在親密無間的人中間,顧傾感受到了完顏照的輕鬆,懶洋洋一笑:“你已經一身傷了,還想讓我怎麼要你?再要就玩壞了。”

徹底放下女皇的人設包袱,完顏照羞紅了臉,聽顧傾又道:“照兒,給我生個孩子吧,我想要一個家。”

兩次栽在同一個女人手中,一次比一次陷得深,別問,問就是緣分。

既然緣分到了,就給彼此一個家吧。

上輩子的遺憾,在這輩子得到彌補,也算圓滿了。

提到家,完顏照心中莫名一痛。

上輩子她有夫君有孩子,唯獨沒有家,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

這輩子的光景與上輩子何其相似,完全可以複製上輩子的經驗,利用十四這個跳板,重新站在權力的巔峰。

可完顏照忽然不想了。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半個月後,九阿哥按約定來西三所看鑽戒成品,結果只看到一枚鑽戒,其他都被做成了碎寶石頭面。

九阿哥肉疼啊:“六顆鴿子蛋,只出一枚鑽戒?”

鑽戒還戴在了準十四福晉的手指上,合著他白忙活了。

顧傾大言不慚:“那才顯得彌足珍貴。”

九阿哥:“……”

九阿哥是那個肯吃虧的人嗎:“等你們成親那天,勞煩弟妹把鑽戒戴上。那天人多,正好打廣告。”

英郡王大婚,天地在皇宮拜,筵席在王府開。從皇宮到王府,朝廷但凡有點頭臉的人肯定都會去喝喜酒,還有西洋各國的使者,全世界的頂級富豪……

這個免費首發廣告,那是相當划算。

完顏照笑著應下,顧傾不讓:“打廣告沒有酬勞嗎?”

且不說他自己的身份,他的王妃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舉手投足間引領珠寶潮流的那種。請他的王妃代言珠寶可以,全球首發也沒問題,打白工卻不行。

九阿哥眼睛都瞪圓了:“怎麼沒有酬勞,你求婚的鴿子蛋不是我贊助的?”

顧傾不自在地朝左右看看,只見屋裡服侍的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照兒本來就是我的,誰、誰求婚了?你聽誰說的?”

難得見十四窘迫,九阿哥嘿嘿一笑:“別管我聽誰說的,我就是聽說你向弟妹求婚了。不但求婚了,還單膝跪了。”

顧傾:“……”

端午節前,雍郡王兼領戶部追繳國庫的差事,一個半月後圓滿完成,向康熙交差。

果然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雖然一千多萬兩銀子對如今的朝廷來說不算什麼,可三阿哥歷時幾年,甚至逼死朝廷命官,都沒辦成的差事,雍郡王三下五除二就辦結了。

三阿哥因辦差不利,逼死人命,後來又牽扯進幾件貪腐案,被康熙丟回盛京給祖宗守陵去了。

結果守陵也守不安生,還要被人拉出來與如日中天的雍郡王做對比,當場氣吐了血:“現在能跟以前比、比嗎?以前國庫窮,王宮大臣們家裡更、更窮,全都窮到一、一塊去了,那時候老四怎、怎麼不去爭這個差事?”

自從朝廷籌建了軍工廠,從軍用的連發火.箭.炮、機.關.槍……到民用的水泥、大塊玻璃……再到軍民都可以使用的蒸汽輪船等等,每年密集出爆款,國庫早已不再空虛。

再加上老九的海貿船隊,僅靠向世界各國兜售朝廷淘汰不用的積壓貨,足以支撐起朝廷的所有開銷。

還有國有商號的興起,幾乎所有事關民生的大宗貨物都由國有商號控制,朝廷賺得盆滿缽滿。

朝廷不缺銀子,朝臣們的年俸也大幅提高,三阿哥自己都跟著沾了光,守皇陵每年的俸祿都比他在戶部當差時翻了十幾倍不止。

朝廷透過國有商號掌握了民生經濟,再不怕豪商崛起左右政權,政策也從抑商變成了鼓勵商業發展。

雖然朝廷仍舊不許官員經商,可對官員親屬並未阻止。據三阿哥所知,許多朝臣的親屬或多或少都在九阿哥的外貿船隊入了股,銀子少的也有在九九鴨脖店或九十蛋糕店入股的。

朝臣們一個個腰纏萬貫,之前欠國庫的那點銀子對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從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如今錢對他們來說只是賬本上的一串數字。

說還便還上了。

聽說老四都沒露面,只派十三去戶部說了一聲,讓戶部安排人上門催要,幾天便湊齊了。

對外宣稱一個半月,完全是在拖延時間,彰顯差事的不容易,和自己的兢兢業業。

三阿哥越想越氣,連著吐了好幾口血,不久後鬱鬱而終,身後連個繼承香火的人都沒有。

榮妃聽說三阿哥病逝,心中沒了指望當場發瘋,不但咒罵康熙,還將當年如何毒殺六阿哥的事也嚷了出來。

合宮震驚,只有康熙一臉冷漠,賜下三尺白綾送榮妃歸了西,並不許葬入妃陵。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事過去了的時候,榮妃母家忽然被牽扯進一樁大案,全家斬監候,族人流放。

腥風血雨刮過之後,康熙下旨晉封雍郡王為親王,另外賞了一處院子作為親王府別院,晉封英郡王為親王,卻沒賞院子,而是賞了南邊的一個……島。

同時晉封大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為郡王,其餘小一些的封貝勒或貝子。

母憑子貴,德妃從四妃之中脫穎而出晉封貴妃,卻沒要協理六宮之權,仍是由惠妃和宜妃代管。

這樣的安排,委實匪夷所思。

這些年各項事業百花齊放,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可以說日新月異。從前康熙只覺得自己兒子多,如今卻後悔沒多生幾個,多管齊下之後皇子們都有些不夠用了。

大清朝飛速發展,作為掌舵人的康熙也在飛快老去,五十二歲的年紀看起來比七十歲的面相還老。

“皇上,八爺和十爺從蒙古回來了,遞了牌子進來想向您當面述職。”梁九功比康熙還大幾歲,前幾年就累趴下了,梁向接了他乾爹的班。

坐上大內總管第一把交椅之後,梁向就想娶完顏熙來著,可完顏熙臨時改了主意。

若她嫁給梁向,英親王便與梁向成了連襟,畢竟梁向身份特殊,生怕皇上猜忌,給英親王和完顏照帶來麻煩。

完顏熙把這一層顧慮直言不諱地告訴了梁向,梁向表示理解,於是只用一頂小轎,將完顏熙接進了購置好的新府邸。

完顏熙出嫁後,完顏燕也嫁了人,嫁給了一個官宦人家的嫡次子,姑爺人老實,婆家也厚道,還不用管家,生活富足而悠閒。

長房嗣子也很爭氣,去年剛剛中了舉,中舉之後由十福晉牽線,娶了鈕祜祿家的姑娘。

訊息傳到廣州,二房氣了好幾年也沒了脾氣。等完顏照嫁給英親王,他們還想走她的關係,求英親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把完顏羅察調回京城呢。

廣州是個好地方,富得流油,特別是海貿擴大之後。可這地方太捲了,完顏羅察正趕上朝廷大力擴大海貿那幾年,把身體都熬壞了。

如今百病纏身,只盼著能落葉歸根回京城養老。

無獨有偶,不想被卷死,想提前退休養老的,可不止完顏羅察一人。

譬如,比他還要大幾歲的康熙早有了退休的念頭。

只不過他太想退休了,提前把大部分政事壓在太子身上,奈何太子能力不夠,身體早被酒色掏空,才三十幾歲便累到咳血,沒累死也半殘了,不得不含淚辭去儲君之位。

康熙含淚送太子出宮,封了個親王給他,又含淚叫來其他兒子,打算商量一下新的儲君人選。

結果情況並不樂觀。

三阿哥在盛京吃土,九阿哥人在大洋彼岸,八阿哥和十阿哥在蒙古辦差,能來的只有大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從前最想當太子的大阿哥,早聽說了太子辭任時的慘狀。

在御書房連續熬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把朝政都料理完,還沒從椅子上站起來人就昏迷了。

雖然性命無礙,也差點累出癆病來。

迎上康熙殷切的目光,大阿哥搓了搓手上的老繭,苦著臉說:“皇上,兒臣比太子還大兩歲呢,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請皇上體諒。”

他今年三十四歲,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後來再也生不出了。

不是不想生,是根本沒時間回家,大福晉盼他都快變成望夫石了。

況且大福晉身體一直不好,管個貝勒府都費勁,讓她母儀天下統御六宮,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大阿哥惜命,也不想大福晉有什麼閃失,人在盛世混個貝勒就挺好,知足者常樂。

康熙失望地從大阿哥身上移開目光,怒氣不爭,隨即轉向站在大阿哥身邊的五阿哥,想撿軟柿子捏。

五阿哥垂死病中驚坐起:“皇上,一個國有商號已然要了兒臣半條命,另外半條皇上若想要,便拿去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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