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爭寵
“住手！”德妃火往上撞，也不管宜妃是否在場，話說出口的時候，人已經衝到炕前抱起了顧傾。
九阿哥被擠得一個趔趄，踩了五阿哥的腳，五阿哥疼得直咧嘴，沒扶住九阿哥，九阿哥摔了一個狗啃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完顏照早有防備，成功閃到一旁，躲在奶孃身後。
宜妃看見九阿哥被撞倒，也是火冒三丈，忘了叫人自己直直衝過去，扶起九阿哥，動作誇張地撞到了德妃母子。
德妃剛出月子，穿著花盆鞋抱十四本就勉強，被宜妃這一撞哪裡還站得穩。
誰都沒想到剛剛還相談甚歡的兩位娘娘，轉眼就能互相推搡，變故來得太快，快到旁邊服侍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皇上駕到”的通傳，完顏照用力推了奶孃一把，之後朝九阿哥跑去。
康熙大步走進來時，看見的一幕是，宜妃撞了德妃，德妃抱著十四站立不穩，滿屋子服侍的呆若木雞。
完顏家的小姑娘最先反應過來，她先推了十四的奶孃一把，讓奶孃扶住了德妃，她自己則跑到九阿哥面前，幫著宜妃給九阿哥拍打身上的塵土。
好個伶俐孝順的丫頭。
康熙哼了一聲：“罰你寫一百個漢字。”
康熙眼風掃過宜妃，垂著眼問九阿哥：“胤禟，你認不認？”
“胡鬧！你把人逗哭了，反說別人不禁逗！這天下全是你的道理了。”康熙怒道。
說完垂眼問五阿哥：“胤祺，你學會寫漢字了嗎？”
把九阿哥嚇得不輕。
說著將哭成小花貓的九阿哥往康熙那邊一推，九阿哥嚇得止住了哭，只是不停抽泣。
五阿哥撓撓腦袋：“還……沒有。”
九阿哥膝蓋一軟跪下了，抖著聲音說：“十四弟生得可愛，兒子喜歡十四弟，就逗了他一下，誰知他不禁逗……”
“十四為何忽然哭鬧？”他問德妃。
都說打仗親兄弟，五阿哥簡直被太后給養傻了，半點不像她的兒子。
今天也是這樣，一開始完顏照逗十四玩，九阿哥插不上手，只得拉著五阿哥在旁邊說笑吃點心。完顏照一離開，九阿哥就迫不及待地湊過去逗弄，誰知十四忽然大哭起來。
“出了什麼事？”康熙微微蹙眉，他才出去看了一會兒戰報，怎麼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實際上，他嫉妒十四嫉妒得要死，所以每次過來總要逗一逗他，揪揪小耳朵，捏捏小鼻子，欺負對方不會說話不會告狀，也不愛哭。
宜妃這才想起五阿哥，走過去問他：“胤祺，你可有被德娘娘踩到？”
九阿哥從霜打茄子立刻變成了生無可戀，讓他寫漢字，還不如殺了他。
問話裡充滿暗示，可五阿哥是個老實人，他搖了搖頭：“不是德娘娘踩的，是九弟踩了我。”
“皇上！”宜妃領著九阿哥上前，惡人先告狀，“剛剛十四阿哥哭鬧，德妃火急火燎地衝過去抱十四阿哥，撞倒了九阿哥。”
德妃把她聽見十四大哭從內室走出來時，親眼看到的一切都說了。
九阿哥霜打茄子似的垂下腦袋：“汗阿瑪，兒臣知錯了。”
康熙嘆口氣：“那朕就放心了。”
相比過分老實的五阿哥，和過分奸滑的九阿哥，康熙明顯更偏心才出生不久的十四阿哥。
九阿哥：不慌，我去找八哥幫忙。
五阿哥：嗚嗚嗚汗阿瑪這是放棄我了嗎？
罰完九阿哥，康熙從德妃手上接過十四，撩起眼皮問她：“九阿哥是你撞倒的？”
德妃沒有宜妃得寵，卻比宜妃識時務，她趕緊跪下承認：“臣妾一時心急，跑過去的時候站立不穩，這才撞倒了九阿哥。”
康熙哄著十四，冷冷瞟了德妃一眼：“朕看你平時挺穩重的。”
皇上明察秋毫，德妃自知瞞不過，只得垂首：“臣妾知錯，請皇上責罰。”
康熙想了想說：“皇貴妃身子一直不爽利，為了照顧你生產，病情有了反覆，這幾日都臥病在床，你得空去看看她吧。”
難怪四阿哥最近都沒過來，原來是皇貴妃病了。
去承乾宮看別人母慈子孝，只要想一想，德妃就心如刀絞。
可皇上都這樣說了，她敢不去嗎，德妃只得點頭應是。
“德妃撞了九阿哥，所以你要撞回去？”康熙雖然喜歡宜妃的小孩子心性，感覺跟她在一起很輕鬆，卻也有自己的底線。
宜妃狡辯：“臣妾不是故意的。”
康熙拆穿：“朕都看見了。”
宜妃：“……”看見了還問？
宜妃低下頭：“那皇上罰臣妾吧。”
康熙最愛看她吃癟之後嬌憨的模樣，心裡的鬱氣頓時消了一半：“罰你一個月不準去乾清宮。”
宜妃咬唇，抬頭看康熙，眼睛裡好像長了小鉤子：“那皇上能來翊坤宮嗎？”
宜妃生而明豔，被她這樣直勾勾盯著，康熙感覺身上有點燥熱，然後這點燥熱被一泡尿給澆涼了。
顧傾也不想在龍袍上撒尿，可他喝了太多奶，憋不住啊。
尿之前，他給康熙提醒了，他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沒人理，康熙只顧著跟宜妃眉來眼去。
眼瞧著康熙冷落德妃，快跟宜妃的眼睛拉上絲了，顧傾忍不了，也不想忍，乾脆尿了康熙一身。
眼神拉絲？拔絲紅薯都沒用！
康熙被尿了一身也不生氣，笑呵呵說：“童子尿，不要緊。”
衣服溼了，自然得換，康熙進了德妃的內室，摸了德妃久違的身子，怎麼可能走得了呢。
宜妃在外頭等了一刻鐘都沒見皇上出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氣呼呼讓五阿哥自己回寧壽宮去，她帶著九阿哥和完顏照回了翊坤宮。
路上，宜妃問九阿哥：“好端端的，你招惹十四阿哥做什麼？你不知道他是你汗阿瑪的心頭肉嗎？”
九阿哥嘟起嘴：“我還沒捏到他呢，他就哭了，也忒嬌氣了，娘兒們似的。”
“知道他嬌氣，以後少往永和宮跑。”
宜妃語重心長：“有那功夫，塌下心來多認幾個字。你看人家八阿哥只比你大兩歲，人家已經透過你汗阿瑪的考校，在尚書房讀了兩年書了。別人都是六歲去尚書房讀書，八阿哥五歲就去了。你今年也五歲了，《三字經》還不會背……”
提到八阿哥，九阿哥想起什麼似的，他甩開宜妃的手，掉頭往回跑。
宜妃哪裡追得上他：“胤禟，你幹什麼去？”
九阿哥邊跑邊回答：“找八哥幫我寫字去。”
宜妃：“……”得，全白說了。
還是小姑娘貼心，宜妃看了一眼乖乖跟在自己身後那小小一隻，只恨自己生的全是阿哥，怎麼就沒生個小格格呢。
章佳生的小格格倒是養在翊坤宮，可看德妃抱養十三阿哥就知道了，別人的孩子就是別人的孩子，永遠不可能跟自己一條心。
可完顏照不一樣。
她的阿瑪早逝，額娘又是個沒用的，母女三人在完顏家受盡欺辱。完顏照的富貴前程，甚至她們母女三人的將來，全都攥在自己手中。
不怕這丫頭跟自己不是一條心。
“剛剛在永和宮你為什麼要推奶孃？”要不是奶孃扶了一把，德妃和十四阿哥都得摔倒。
這一跤摔下來，可是不會輕。
宜妃特意繞了一段路，在揹人處站定，彎下腰用護甲挑起完顏照的下巴尖，逼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問話。
還是讓她看見了，完顏照在心裡嘆口氣。
不過她早想好了說辭，回憶著太平公主小時候的樣子，刻意模仿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表情和語氣：“皇上瞧見了。”
是啊，皇上瞧見了，瞧見她撞了德妃，而德妃還抱著十四阿哥，所以扶住德妃，相當於救了她。
難為她小小年紀，想得如此通透，把五阿哥和九阿哥不知甩出去多少條街。
更難得的是，關鍵時刻，她還有能力為自己著想。
不但想到了，還做到了。
宜妃望著這張與自己有幾分像的臉，突地笑出聲來：“本宮既認了你，你便是本宮的女兒了。本宮想把你養在宮裡，留在身邊，你可願意？”
完顏照當然願意，這樣她就能順理成章進入帝國的權力中樞，陪伴十四阿哥長大成人，一步一步幫他奪得皇位，然後……取而代之。
顧傾吃飽喝足，在康熙身上排洩完，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嬰兒的精力真的很有限，根本經不住那小丫頭片子的折騰。
誰知第二天，他睜開眼就看見了完顏照，聽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宜妃親自過來給德妃賠禮道歉。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宜妃過來的時候，德妃正好不在。聽宮人給宜妃回話，德妃一早便去承乾宮侍疾了。
“她倒是個聽話的，這麼早就跑去侍疾。”想起昨日德妃大白天勾搭皇上的事，宜妃氣就不打一處出來，感覺不在永和宮整出點事，她心裡不平衡。
不過這種事，她不方便出面，畢竟她是大人。
餘光瞥見完顏照已經跟九格格、十二格格玩在一起了。
九格格和十二格格都是德妃親生，九格格跟五阿哥一樣，滿月便被送去了寧壽宮，承歡太后膝下。
同樣由太后撫養，九格格學什麼會什麼，不光蒙語、滿語交流無障礙，漢話說得也很不錯。
三歲時便能背誦《三字經》了。
反觀五阿哥，比九格格早出生三年，今年都八歲了，還不會說漢話，不認漢字，到現在都沒能透過皇上的考校進尚書房讀書。
九阿哥與九格格同歲，別說背誦《三字經》了，漢字都不認識幾個。皇上罰他寫一百個漢字，簡直要了他的命，還得腆著臉跑去找八阿哥幫忙。
憑什麼德妃有這樣好的運氣？
她比德妃差在哪裡？
幸虧蒼天有眼，讓她收了一個了不得的義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