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週六

盛修止從前總會帶著手錶, 他對心率過分關注,時而就會瞄上一眼。洗澡時都不會摘掉,簡直像是焊身上似的。

現在, 手錶被盛修止親手捏碎。

捏碎了。

他怎麼做到的?這是普通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但明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凌予殊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識,都落在盛修止不著一物的手腕上。

明明只是一塊手錶而已, 但他就是覺得,盛修止拿掉的更像是他身上的最後一件衣物。此刻,面對著彼此, 他們完全沒有遮掩,他們完全沒有阻隔。

這個認知讓凌予殊激靈了一下, 心瘋了一樣地跳,那種悸動的感覺帶著電流, 從心口震顫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他的指尖都是麻的,甚至站不穩。

盛修止牢牢地托住了他。

結婚三年了, 什麼沒做過, 但這次就是很不同。

太不同了。

但……這是予殊想要的,不是嗎。

或者,他想,他已經瘋掉了。

他是那麼的脆弱,可以一隻手摺斷,卻又是那麼的無畏、強韌,有著無窮的生命力,像一團火,把一切照亮。

他——是他們所有人。

他像盛川,自信又灑脫,對他了如指掌,能給他全部他想要的,再給出更多;也像盛夜,他甚至能重溫起曾經吸血鬼舔他傷口時,他感受到的寧靜、安全、溫暖,潮水一樣襲來。

直到這刻,凌予殊突然就有了那種實感。

他像他們所有人。

他根本壓不下那種悸動, 簡單的碰觸都會被放大到幾百幾千倍。心靈的共鳴, 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事。

浴室裡的水汽瀰漫著,凌予殊的臉已然紅透。是開到靡麗的花,呈現出花瓣被手指一點點揉破、碾碎時,才會擁有的色澤,卻又是純潔的,純粹的,讓人不忍染指。

這就是他的予殊。

予殊說愛他。

這就是盛修止啊,是他的愛人,而凌予殊選擇閉上眼,徹徹底底地給出自己。

他像子忱,有著少年人不摻假的熱情,不掩蓋自己的情緒,會為一個擁抱、一個觸碰,從鼻腔發出滿足的聲音;也像盛危,那種如置身事外的觀察、審視、掌控,以及傾注了全部愛意,去努力討好著的溫柔。

他們的靈魂在彼此觸及。

這很難做到。畢竟盛修止所有人格的氣質性格實在是相差甚遠,很難當成一個人對待。

最開始聽盛修止說“他們都是我靈魂的一部分”, 凌予殊能懂能理解能接受,但始終難以從內心深處,讓自己真正地認可這點。

盛修止像盛衍,像盛凜,像盛川,像他們——每一個人。

他像是……和盛修止真正地心靈相通,盛修止的血液流動,就像是他的血液在流動,盛修止的心跳加速, 就像是他的心跳在加速, 盛修止的呼吸加重, 就像是他的呼吸在加重。

盛修止會瘋掉。

他也終於知道, 盛修止被遮蓋起來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像盛衍,那種極致的迫切,帶著“不如我們今天一起死在這兒”的瘋勁兒;也像盛凜,那是高山上最凜冽的雪,下面掩藏著最炙熱的熔漿。

予殊說愛真實的他,全部的他。

來,寶貝,我給你看。

給你看——全部。

那個本來應該在浴室裡隨便衝一下的澡,後來變得很長,很緩慢。

恍恍惚惚的時候,凌予殊想到了一首詩:“去愛永遠不會看到第二次的東西,在火焰與狂喊中去愛,隨即毀滅自己,人們就在這一瞬間活著。”

他現在懂了。

人們……就在這一瞬間活著。

.

再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過。

盛修止不在身邊,臥室裡如今只他一人,凌予殊默默躺床上放空。

下午的一切,完全是超出承受範圍內的那種瘋狂,再憶起都是頭腦發懵,心有餘悸。

後來他喉嚨完全啞了,腿站不住,手也抓不住任何東西。他甚至呼吸不能,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被盛修止抱出了浴室。但根本不是結束,就,客廳沙發,餐桌,那個他喜歡在裡面畫畫的陽光房……諸如此類。

凌予殊當然果斷選擇求饒,什麼好話都往外說,結果他向來溫柔克制、完全沒有缺點的愛人,笑著看他,語氣親暱:“可是,寶貝,你喜歡這樣的——這就是你想要的啊,不是嗎。”

凌予殊根本就是昏過去的。

但如今,憶起之前的一切,頭皮發麻有,不忍直視有,後悔什麼的倒是完全沒有。

盛修止至少有句話是說對了:這就是他想要的。

他就是想要一個真實的盛哥。

他也直到此刻才徹底確定,那七個人格,果然是盛哥的一部分沒錯。

那他能做些什麼呢?把切片都再拼回去,所有人格合而為一嗎?可是這樣的話,盛衍他們,是否算是消失了呢?凌予殊不禁有點茫然。

對了,他還確認了一件事,就是人格切換之後,大概那個什麼也會重新讀條。否則盛哥他那身體最近的頻率,就,鐵杵也會磨成針的吧!會的吧!

可他們能重新讀條,自己只有一個身體,最後苦的是自己啊!

凌予殊是真的叫苦不迭。

又在床上癱了半天,他才爬起來。

房子裡沒人,盛修止或者他的任意一個切片都不在。凌予殊叫旁邊餐廳送了餐過來,自己慢悠悠地吃。

飯沒吃完,突然微信接到了一個好友申請。

那居然是——魏禮,他大學時代的追求者,正在混演藝圈還演了吸血鬼的那個。

魏禮申請理由那裡填的是:【頭像是我,滿不滿意?】

凌予殊:……

果斷點了拒絕。

很快,魏禮的下一條申請就過來了:【予殊,我開玩笑呢。我有正事,我跟你老公正在同一個遊輪宴會,你老公很不守男德哦我跟你說。】

喵喵喵?

怎麼可能。盛哥完全是男德倒背如流,恨不得貞節牌坊焊身上的人了,這種沒帶他出席的場合,對方只可能更加註意好吧。

更何況,下午剛瘋過,盛哥還能怎麼樣。

又點了拒絕。

很快魏禮的第三條申請過來了:【予殊,我知道你老公的真實身份,我看到過他的大牙!都這了,我哪敢撬牆角,真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啊!】

大牙……

凌予殊這次點了同意。

好友剛剛加上,他還沒說話,魏禮已經開始瘋狂輸出:

魏禮:【啊啊啊啊予殊你終於透過我了!我跟你說,我們老闆帶我來個遊輪晚宴長見識,結果我在這兒看到你老公了!】

魏禮:【我這火眼金睛,一看,就發現了不對。予殊,你老公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騷氣了!?】

魏禮:【不是我的錯覺,是真的啊!他簡直就是費洛蒙無差別亂飆,對了他胸肌看起來特別大,他是不是去墊胸了啊?】

魏禮:【真的好狡猾啊這人,居然偷偷去墊胸,嘖嘖,】

凌予殊拿著手機,微微愣怔。

很明顯,魏禮看到的人是盛川。這怎麼回事?

凌予殊:【魏禮,你說的是個什麼遊輪晚宴?】

魏禮:【就那種豪門酒會啊。不過之後會有拍賣環節,今天有個超重磅藏品哦,是一顆“鮫人淚”寶石。據說人魚有了這個,就可以直接長出雙腿走上陸地了。不過我感覺是智商稅,哈哈哈,不知道哪個傻叉會拍。】

鮫人淚。

人魚……長出雙腿。

凌予殊若有所思。

是為了這個?

魏禮還在繼續:【盛修止怎麼都不帶你一起來的啊。唉,予殊,你還是把他當替身嗎?他很危險啊予殊!這樣危險的大佬,你還是不要把他當替身比較好吧!】

魏禮:【但是這種亂飆荷爾蒙的行為實在是很不守男德了。果然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愛你。】

魏禮:【予殊,你是我真心愛過的人,怎麼可以被他欺負?他敢讓你流一滴淚,我發誓一定要讓他流一滴血!】

凌予殊:……

接下來,凌予殊壓根沒回復一句話,魏禮就開始給凌予殊直播酒會的一切,其中還包含了一些照片和影片。魏禮壓根不在意他是不是回覆了,只顧著自己說。

讓凌予殊覺得自己好像那個“檔案傳輸助手”。

他乾脆就把手機放一邊,過一會兒看一眼。

結果到了九點多鐘的時候,微信提示音突然密集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略過那些無意義的廢話,就看到了最後幾條訊息:

魏禮:【鮫人淚讓你老公拍走了,花了六千多萬。予殊,回頭這玩意要是沒有送給你,那絕對是你老公出軌了,哼哼。】

魏禮:【我來甲板上吹風啦。在公海上,風景不錯。裡面都是大佬,我根本說不上話。q他們都巴結你老公呢。】

魏禮:【咦?你老公怎麼也跑甲板上來了?他該不會在這兒夜會佳人呢吧?!】

魏禮:【等等,予殊,你老公看起來很奇怪哦,感覺他那個胸有時候有、有時候沒的,他這什麼墊胸技術啊。而且他好像有時候突然就變年輕了,有時候還摸出一個眼鏡帶上。好奇怪。】

魏禮:【予殊,你老公怎麼變來變去的,這是什麼,百變妖姬嗎?】

切人格。

盛哥又在頻繁切人格。

到底怎麼回事?凌予殊心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魏禮的訊息還在源源不斷地刷出來。

魏禮:【他好像在自己跟自己吵架。我去,他精神狀況正常嗎予殊?】

魏禮:【他還拿了面鏡子出來,對著鏡子說話!好恐怖啊予殊!】

魏禮:【……臥槽?臥槽???搞什麼!?他在自鯊!是自鯊啊!!!】

魏禮:【凌予殊,你老公跳海了!!!】

最後那條訊息是剛剛刷出來的。凌予殊再控制不住,猛地站了起來就想往外走。

剛走出幾步,魏禮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是條語音。

只聽他在語音裡聲嘶力竭地喊道:

【凌予殊!你老公變成一條人魚遊走啦!!!】

【人魚,有尾巴的人魚!不是我的幻覺,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你老公跳到海里,然後變成一條人魚遊走了!】

破音:【遊走了!!!】

凌予殊本人:………………

突然冒出了一個離譜的想法:盛哥該不會是想……游回來找自己吧?

他們在哪兒來著?魏禮剛剛說……公海?

嘶……這要遊多久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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