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謝春山站在那裡,可憐的像是一隻遭人遺棄的小狗。

一身驕傲被碾的粉碎。

蕭懷舟有些動容,卻又覺得這種動容,不過是一種惻隱之心。

若說有多少不捨,卻還真沒有。

周遭呼嘯而過的風有些大。

蕭懷舟好像是聽清楚了謝春山在說什麼,又好像是沒有聽清。

他扯了扯嘴角,原本是想要告訴謝春山。

在凡間,簽了婚書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當初離開的時候,之所以會寫下和離書,是擔心對歸雲仙府沒有一個交代。

至少他可以帶著故里祁平平安安的回到東夷。

就像是曾愛過的人,也會徹底死心,再也提不起一絲不忍。

“好。”

他重活了一世,最是明白利益人心,皆為算計。

蕭長翊既然派人來追殺他,可見已經發現了他之前演戲的跡象,想要千方百計阻止他去東夷。

謝春山動作微頓,將手中長劍悄然收了:“此處山雨欲來,夜寒風重,先找個地方歇腳。”

蕭懷舟莫名覺得有些悲哀。

蕭懷舟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前方的謝春山。

於是蕭懷舟轉變了策略。

約定好的東西都可以作罷,送上門的聘禮也可以退回去,山盟海誓也依舊可以摧毀。

若剛才追殺他的人真是三清宗,那幕後黑手一定是蕭長翊。

“我要同故里祁回東夷。”

人間多薄涼。

他盡力讓自己不去思考謝春山這句話裡面有多少暗藏的波濤洶湧。

一紙空文。

很奇怪。

反正和離書他也寫了,又沒拜過堂,這事兒大雍也不知道。

謝春山分明是靈府盡碎,不該擁有的法力。

可謝春山卻好像很認真,很認真的對待那份婚書。

年少時期的激烈的感情,終究會隨風飄散。

讓蕭懷舟不得不感慨一下,屬於修仙者的能力真是不可小覷。

可是卻好像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莫非是謝春山迴歸雲仙府去求婚書的時候,長嶼老祖那個老頭順手給他治了一治?

那倒是省得他順帶拿個玲瓏骨回來呢。

而是用十分平靜的語調答了一句。

“三清宗的符咒在你身體裡停留太久,恐有傷根氣,晚間我替你查一查。”

謝春山恍若未覺,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避開這句話。

謝春山竟然那樣認真,認真的像個懵懂無知的孩童。

蕭懷舟撇撇嘴,不再說話。

他同意謝春山跟著,也不過成為了一種算計。

若謝春山恢復了修為,那倒不失為一個很大的助力。

至於婚書的事。

隔了片刻,這一次謝春山沒有在迴避他的話題。

沒有互拜天地,沒有送入洞房,也沒有昭告天下,他們二人成親了。

就當只是一場兒戲,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推了,只有謝春山一個人認真罷了。

倒不是不想趕謝春山走了,而是剛才被謝春山取出符咒的地方,這會兒陰疼陰疼的。

“我一定會和故里祁去東夷,但你可以跟著。”

即使三清宗被滅,蕭長翊也決計不可能就這一張底牌。

這是想要跟著他們的意思。

即使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他們二人簽字和歸雲山府的仙印。

“謝春山,放手吧。”

蕭懷舟嘆了一聲,準備作罷。

也不想去想,自己接下來還會怎樣算計謝春山。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太雜了。

蕭長翊已經可以明目張膽對自己出手,可見背地裡蕭長翊擁有的勢力絕對不可小覷。

他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思放在謝春山身上,他要趕緊回到東夷,一來是給東夷一個交代。

二來是拿到那些治水要術,控制今年夏天的黃龍之災,穩住太子之位。

第三,便是和東夷王好好商量或者合作一下,看能否讓東夷站在太子這邊。

“那我們現在調頭回去找故里祁,剛才為了躲避追殺,我把他一個人扔在草叢裡。”

算算時間,看看天色,也不過才過了一刻鐘的時間。

故里祁多半沒醒。

蕭懷舟與謝春山一前一後走在官道上,周遭來來往往的百姓忍不住對他們二人頻頻側目。

一人少年如勁竹,手束腕帶,青衣黑髮。

一人白袍仙骨,寒霜逼人,卻亦步亦趨走在少年身後,一雙淡泊眼眸。

唯有看向少年的時候,才會平添幾分溫柔神色。

二人一前一後往回走了三里路,蕭懷舟回到了藏匿故里祁的草叢裡。

他在草叢裡來來回回摸索了好幾圈,將二人藏身處有半人高的草叢周圍全都走了一遍。

卻完全沒有發現故里祁的身影。

謝春山默默站在旁邊,指尖捻著一簇小火苗。

不知是什麼法術,但將有些暗的四周通通照亮,不放過任何一處死角。

腳下的草叢有一片被壓倒的痕跡,隱隱約約可以判斷,這裡確實曾躺著一個人,還躺了不少時間。

畢竟這些草還沒來得及恢復過來。

這說明蕭懷舟並沒有找錯地方,那就奇怪了。

莫非是故里祁提前醒了,然後發現自己不見了在四處找他?

這個可能性很低。

畢竟故里祁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砸暈了,點穴暈厥的時間至少也有兩個時辰。

蕭懷舟再次找尋了三圈,確認周圍確實毫無人影,這才懷著忐忑的心情,開始尋找蛛絲馬跡。

故里祁多半是出事了。

想到這個,蕭懷舟忽然扭頭看向背後的謝春山。

雙目對視,蕭懷舟眼底皆是質疑。

有那麼一瞬間,只有那麼一瞬間。

他想起剛才謝春山毫不留情,抬手滅了三清宗的模樣,便想都不想就問他。

“故里祁人呢?”

是不是他做的?

謝春山冷心冷情,知道故里祁帶著自己逃跑,想要對故里祁下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謝春山從蕭懷舟的眼神裡,讀出一片冰冷。

蕭懷舟之前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一抹受傷的神色自謝春山的眼底蔓延,心口的某一處忽然無端端的刺痛。

像修煉功法時候的走火入魔一般,壓抑的胸口悶悶的,澀澀的。

可謝春山自己依舊懵懂。

他不太理解,這會兒心頭翻湧起來的莫名的酸楚情緒是什麼意思。

他面對蕭懷舟坦坦蕩蕩,何來忽如其來的委屈?

“我不知。”

謝春山坦誠開口。

謝春山從不說謊,這是一個優點。

蕭懷舟收斂質疑的目光:“我去尋他。”

謝春山卻站在他去路之前,寸步不讓。

“會有危險。”

身為修仙之人,敏銳的嗅覺讓謝春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這股血腥氣新鮮的很,甚至在這血腥氣周圍還有些許的煞氣繚繞。

如果這股血腥氣屬於故里祁,那必然是衝著蕭懷舟來的。

蕭懷舟會有危險。

“所以你攔著我?”

蕭懷舟有些好笑的抬頭與謝春山對視。

後者不明所以,那還是溫順點了點頭。

目光堅定,如稚子般清澈。

“你可知故里祁是我大雍朝的盟友。”

“知道。”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故里祁。”

“可東夷,滅了大雍。”

蕭懷舟心中一痛。

謝春山說的沒錯。

上一世,東夷滅了大雍。

哪怕是蕭長翊領著東夷捲土而來,可沒有辦法否認的事實是,確實是東夷的鐵騎踏破了大雍城王都,掠奪了大雍的土地,殘殺了大雍朝無辜的百姓。

而東夷鐵騎,和故里祁並不可分割。

蕭懷舟知道謝春山的意思。

謝春山此人單純,入世不深,不通人性。

他只知若有人對不起他,不該去救那人。

他不知帝王之術,權謀之心,任何東西都可以遷就,都可以略過不提。

蕭懷舟也不想同他解釋。

赤子之心,才是修成正道的唯一坦途。

若高懸明月學會了人世間紛紛擾擾的人心算計,謝春山便不再是謝春山。

“謝春山,上一輩子,你也害死了我。”

最簡單直白的道理,需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去戳破。

蕭懷舟抬起頭來,目光與謝春山平靜相接。

那雙眼裡沒有絲毫恨意,亦沒有前世的熾熱。

只有平靜。

令人無端端墜入深淵的平靜。

剛才胸口翻湧起來的酸楚感再一次鋪天蓋地襲來。

謝春山又有了那種感覺。

那種被質疑,被不信任,退一步就會跌落懸崖,粉身碎骨的感覺。

這是什麼意思?

謝春山不懂。

他往後退了一步,給蕭懷舟讓出了一條道。

他雖然不懂,可他明白一件事情。

蕭懷舟想要去做的事情,就不可以攔著他。

否則蕭懷舟一定會不開心。

從今日起,他不會阻止蕭懷舟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救任何自己想救的人。

他會跟在蕭懷舟身後,若蕭懷舟有危險,他守護。

若蕭懷舟要棄他,他便接受。

蕭懷舟是他的道。

他,只順他的道。

白衣道君神色清冷,眼神卻無辜。

蕭懷舟心底的某一處軟了一塊,方才覺得剛才自己那話太直白,太傷人。

其實謝春山不懂人世感情,所以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想要保護自己,才會執著的阻止自己去救故里祁。

他傷了謝春山。

他應該好好教導他。

於是蕭懷舟放緩了語氣:“謝春山,你可知何為朋友?”

“不知。”

“故里祁便是我的朋友,我們的朋友。如果一個人願意為你赴湯蹈火,那麼當這個人遇到危險的時候,你也一定要對他出手相救。這是我們人世間的道理,而這種方式跟我喜不喜歡他沒有關係。”

謝春山似懂非懂,重複了一句。

“我們的?”

“嗯,我們的朋友。”

謝春山細細咀嚼了這幾個字。

他其實還是不明白朋友是什麼意思。

可他知道“我們”是什麼意思。

這是蕭懷舟第一次對他說“我們”兩個字。

也就是說,他與蕭懷舟是一起的。

他們要在一起,去救別人。

故里祁是那個別人。

謝春山原本失魂落魄的眼底閃過一抹小小的神采。

可蕭懷舟卻錯過了。

他滿腦子都是故里祁到底在哪裡?

剛才三清宗已經被謝春山抬手滅了,所以帶走故里祁的人一定不是三清宗的。

那會是誰?

蕭懷舟一邊思索一邊往遠離城門口的方向尋找。

謝春山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後。

只要他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那抹令人安心的白色衣袍。

他跟故里祁分開的地方距離城門口並不遙遠,而且還是在官道的岔路口,這裡人來人往的,若是剛才有人明目張膽的帶著故里祁回城,一定會引起不少的騷動。

而他和謝春山在官道的另一頭,一路走回來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和事。

所以故里祁一定是在城中。

而唯一一種無人察覺就能把故里祁送入城中的方式便是乘坐馬車。

這座城鎮距離王都有些偏遠,畢竟是蕭懷舟縱馬馳騁了三天才到達的城池。

所以乘坐馬車的人很少,能買得起馬車的人更少。

蕭懷舟每往城門口走一步都在仔細檢視,終於在雨滴落下之前發現了兩道深深淺淺的車轍痕跡。

剛才雖然停雨了一會兒,但是路上還是泥濘的很。

這兩道車轍痕跡比他剛才租賃的空馬車痕跡更加深一寸,很明顯是載人進去的。

蕭懷舟擰著眉頭跟隨著這兩道痕跡往城裡走。

已到日暮時風,剛才出城的時候還喧喧嚷的大街,現在漸漸有了收攤的趨勢。

再加上零零星星的小雨點落下來,商戶都捧著油抹布,紛紛將面前的攤位蓋上。

沒帶有傘和蓑衣的百姓冒雨往家中跑。

城中大街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

蕭懷舟走在前方,雖然周圍都是細雨飄落,可卻沒有一滴能落在他身上。

他沒有回頭。

謝春山在他背後用法術撐起一片晴朗的天,似乎對於他們這些修仙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蕭懷舟不想回頭,也不願回頭。

人就是這樣奇怪,若是親眼瞧著別人對你好,心中便會生出幾分愧疚來,讓你對這個人逐漸心軟。

可若是眼不見為淨的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去享受這種偏愛。

還不會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馬車車轍印在右拐之後消失在一家醫館門口。

是個清清冷冷的醫館,門口掛著的寫著“醫”字的布條看起來很陳舊,應該有了很多年頭,連上面的筆墨都褪色了幾分。

階梯兩旁生長著不少雜草,可見平日裡也不是踏破門檻的有連續不斷的病人來。

大雍朝國力強盛,每一個城池之內醫館無數。

這家破破爛爛的小醫館確實門可羅雀。

可蕭懷舟偏偏在這家醫館門口停了下來。

見他停下來,他背後的人語氣溫潤。

“我可以用追蹤術。”

謝春山站在雨中,每一滴飄落的雨皆從他身上。

片雨不沾身。

小追蹤術是歸雲仙府一道簡易的法術,如果是用來尋人的話,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歸雲仙府的弟子皆會小追蹤術,大部分是用來尋找那些流落在山川湖海里的天才異寶,用於修煉。

蕭懷舟搖了搖頭:“不必。”

他幾乎可以斷定,故里祁一定在這家醫館裡。

不為別的,只為門口破布條上掛著的那個“醫”字,是太子的手筆。

蕭懷舟不禁想起前世的某個人,太子心心念唸的某位姑娘。

最終也沒有能夠成為太子妃的某位姑娘。

他還記得重生之後,他曾經和太子打趣,若是真心喜歡那位姑娘,就不要藏著掖著不告訴人家,早日把人娶回去才是。

沒想到卻在這裡碰見了這位姑娘,或者說與這位姑娘有關的東西。

蕭懷舟掀了簾子踏進去,謝春山亦跟在他身後。

醫館裡濃烈的中藥味一下子鑽入兩人鼻孔,帶著辛烈的苦澀。

蕭懷舟卻從這藥味中,嗅出了一道非比尋常的血腥味。

新鮮的血腥氣,意味著有人失血過多。

醫館裡無人招待,蕭懷舟三步並作兩步往堂後走,繞過屏風就瞧見了躺在木板上生死不知的某個人。

故里祁渾身上下幾乎成了血人,要不是勉強憑藉他衣服上顯眼的狼毫,還有充滿了異族風味的頭飾。

蕭懷舟幾乎要認不出眼前人了。

只不過才分別了一刻鐘,故里祁怎麼會傷成這樣?

有個青年男子聽見動靜,手裡捏著銀針轉過臉來。

“你們認得他?”

蕭懷舟沉重的點了點頭。

那個青年男子“唔”了一聲,自顧自扭過去繼續為故里祁施針。

“他身上傷挺多的,也流了不少血,剛才有輛馬車經過我的門前就把他扔下來了,我起初還以為是個死人呢。”

故里祁的肩頭被人狠狠紮了一箭,皮肉外翻,一層一層的鮮血浸透了紗布,旁邊放著銅盆裡面已經深不見底,成了暗紅色。

但這一箭避開了要害,穿透整個肩胛骨,既讓故里祁重傷,又不會讓故里祁死亡。

蕭懷舟皺著眉頭,他還沒有想通幕後的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如果那個人想要給自己安排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挑起東夷和大雍之間的戰爭,就應該直接殺了故里祁。

那時的故里祁本來就已經沒有還手之力。

可背後黑手卻偏偏要費盡心思的把故里祁丟在馬車裡帶進城,甚至還丟棄在這家醫館門口。

這擺明了是不想要故里祁死。

真是奇怪。

謝春山站在背後,面色凝重。

故里祁肩頭的傷口處,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黑色氣息交織在一起。

大夫手中的銀針只是在做著徒勞無用的止血。

卻不可能止得住。

這傷,很奇怪。

黑色氣息不停的讓故里祁流血,卻也一寸一寸滲入筋骨,保護著故里祁的心脈。

保他不死。

“哎呀呀,這血怎麼都止不住,要是再這麼流下去的話,他就要成人幹了。”

大夫絮絮叨叨的,分明是個很年輕的青年,嘴裡卻有些囉嗦。

聽到這青年開口說話,謝春山眉眼一頓。

目光緊緊鎖在青年身上,似乎在看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蕭懷舟沒發現異常,只覺得很是頭大。

止血最好的東西就是故里祁一直帶在身邊的血菩提了,傷故里祁的人肯定也知道故里祁有這個寶貝在身邊。

所以才不擔心故里祁死了。

可血菩提早就被他拿給了謝春山,這會兒連渣渣都不剩下。

蕭懷舟有些忐忑的扭過頭,想要問問謝春山能不能用法術先止住故里祁的血。

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不想開口。

上輩子的印象太深刻,讓他每一個字向謝春山求助的話,都說不出口。

朝代更迭,是命數使然。

生老病死,不也是命數使然嗎?

他怕謝春山會拒絕。

他把自己再感受一遍那種蝕骨錐心的疼痛。

太痛了。

痛到即使重來一次,他也不敢問出口。

蕭懷舟沒開口,謝春山卻從鎖靈囊裡拿出了那塊血菩提。

“物歸原主。”

謝春山去蕭王府提親的時候,特意從屋子裡將那塊血菩提拿了出來。

前世他沒有準備告訴蕭懷舟他用不上血菩提,是因為他不想欠下因果。

只想讓這份因果安安靜靜的了結掉。

可這一世,他卻想要告訴蕭懷舟,他很感激蕭懷舟給他帶來了這樣東西。

雖然他沒有用得上,可是他妥帖保管了,小心翼翼收在身邊。

他想要這份因果。

他很珍惜蕭懷舟帶給他的每一樣東西。

也很珍惜蕭懷舟。

珍惜這段因果。

可謝春山顯然不懂,“物歸原主”四個字用在這種時候……

明顯是不太妥當的。

只見蕭懷舟看見血菩提愣了一愣,剛才扭過頭來不好意思的神態,忽然間收了。

換作了一種整個人好像要炸毛的慍怒狀態。

好傢伙。

感情謝春山從頭到尾都沒有用得上血菩提。

自己還把自己的傷給治好了。

這會兒還一臉無辜跟他談物歸原主???

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告訴他這些人世間的玩意兒對他完全沒有作用嗎?

他上輩子的付出就好像是一場笑話。

他為血菩提挨的那十個鞭子,當時在謝春山的眼裡一定非常可笑吧。

像弱小的人類捧著自己的真心,試圖討好神,卻發現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滑稽的表演。

只感動了自己。

蕭懷舟有些接受不了。

謝春山不能用,為什麼當時不告訴自己呢?

看他得意洋洋覺得自己治好了謝春山,那副雀躍的表情,是會心情好嗎?

他心裡憋著一股氣,越發覺得前世的自己又可悲又可笑。

無心無情的修道者啊,怎會這般高高在上?

他一把從謝春山手中拿走血菩提遞給那個大夫,然後一言不發抿著嘴。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大夫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給故里祁止血。

蕭懷舟皺著眉頭,專心致志的盯著大夫的動作。

唯有謝春山一個人,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

白衣道君,滿臉懵懂。

人世間的感情太過於複雜。

他怎麼也思索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小心翼翼儲存好了血菩提。

蕭懷舟卻生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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