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左思嘉出席這場應酬很順理成章。於公, 他代表sidei中國部,於私,他舅舅最近投了幾部亞洲電影, 也向國內演員丟擲了合作的橄欖枝,再說了, 對他來說,這裡的熟面孔太多。

狹小的交友圈裡,年輕人們是靠父輩的關係篩選到一起的。說有感情,不太真實, 說有利益,一點點吧。幾個人聚在典禮二樓的休息區, 有人坐, 有人站著,或者依靠在沙發扶手上。

聽到那個名字時,左思嘉說:“伊九伊?我認識這個人。”

陳橋很驚訝:“真的假的?怎麼認識的?”

旁邊有人熱衷於揭人老底:“你之前說追過,結果被拒絕的員工是不是就是她?陳橋,你不是自誇戰無不勝嗎?”

陳橋不高興, 反唇相譏:“滾你丫的。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來個富婆就恨不得脫光衣服,帶著鋼絲球投懷送抱?有本事你去試試。”

“試試就試試,賭不賭?十萬。我能拿下。”

旁邊人起鬨, 還有其他人也說要上。

當時陳橋去老爸公司, 偶然對此女一見鍾情, 第一眼就看上了。他用他常用的套路, 露露手錶和車鑰匙, 問電話, 邀吃飯,夏天問去不去衝浪, 冬天就問去不去滑雪,春秋季節露營劃皮艇。結果伊九伊理都沒理他,讓陳橋好不羞窘,丟臉一場。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左思嘉拿著空的香檳杯,無意識地把玩——握住細長的杯身,向上拋,落下時抓住杯口,然後再重複,這樣將高腳杯當玩具。

“我說那男的。”左思嘉說,“腳踏兩條船,耽誤兩個人。挺賤的。”

針對這句話,有人在發起嘲笑:“左思嘉,你很容易被女人騙吧?”

“打賭唄,能到手我給你五萬。”陳橋剛摘牙套沒多久,閉上嘴巴,用舌頭舔舐牙齒。

其他人三三兩兩表態,有人看陳橋眼色,說賭左思嘉失敗。

他討厭他們戳他痛處,故意口出惡言:“就她那樣的?”手機螢幕亮起,同來的同事發來訊息,有需要左思嘉出面的場合,他該走了。

陳橋又嘟囔:“但是,那女的也夠傻的……”放著那麼多人不要,非選一個胖子。

看似很普通的寒暄,左思嘉聽了馬上說:“是我不好,沒安排時間去拜訪陳叔叔。”

陳橋觀察到他,提議說:“左思嘉,你也賭吧?”

“你們最近是不是澳門去太多?”左思嘉覺得滑稽。這就是他討厭他們的時候,“我缺這點錢?背了債就直說,大家認識一場,我給你們一人五萬塊。”

夏鬱青那則以“我沒想到你今天會來”開頭的訊息在心上浮現,彷彿吸足水份後鼓脹的屍體,怎麼都壓不下去。

陳橋話到嘴邊硬生生斷了,暗罵左思嘉神經病。大家都知道,夏鬱青是左思嘉的前女友,而且還挑了個好時候劈的腿。聽到前女友自作自受,過得不好,正常人不該高興嗎?

結婚之前,夏鬱青和他們也有來往。陳橋說出自己聽到的傳言版本:“夏鬱青不是才結婚沒多久嗎?她老公之前就和伊九伊有一腿。結婚那天,她婆婆還為這件事發飆了,鬧得挺好笑的。假如她真是餘貴聰的女兒,條件這麼好還跑去做小三,很賤對吧?”

陳橋侃侃而談:“是吧!所以我覺得,她有背景的說法也是假的——”

他不慌不忙,依次翻找左右兩側的口袋。最後,他摸出錢夾,翻出一張名片。像往常喝酒打賭誰買單時抵押金卡、黑卡、亂七八糟卡一般,左思嘉將寫有自己名字的卡片放進水晶冰桶:“我賭。”

下里集團在籌備國內交響樂團的節目,計劃編寫左思嘉為一個視角。

左思嘉笑笑,跟他談新聞版面的事。“菁莪之音”音樂會的宣傳做得不盡人意,他還想臨門補一腳。

陳巖對左思嘉說:“好久沒見面,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左思嘉不瞭解伊九伊,只憑借依稀微妙的印象發表觀點:“被騙了吧。”

左思嘉忽然來了興致:“什麼?”

準備畢業作品時,陳橋想請左思嘉客串,也讓發小見識一下自己如今的樣子。優秀的學生作品能送去參加電影節。

左思嘉總是高人一等。不過,好在命運愛折騰人。回到現在,長大成人,人生、事業經歷了幾番波折後,在國內,他們時不時還能在同一水平線上碰面。

陳橋也只是心血來潮,不玩就不玩唄,末尾隨口一提:“我聽說她跟夏鬱青也有關係。”

左思嘉拿著香檳杯,停頓了一下,說:“嗯,挺賤的。”

穿過走廊,左思嘉低頭沉浸在思索中,全然沒留意,一旁有人影退回視線死角中。

陳巖一聽,越發喜歡,又跟自家兒子做比較,感嘆左思嘉怎麼不是自己親生的:“我和你爸爸媽媽認識這麼多年,他們照顧不了你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陳叔叔說。”

但是,他還是會順著左思嘉的話說:“額……就是說啊。”

婚紗照裡,擁有圓潤下巴的男人突然變得清晰了。其貌不揚的人深藏不露。左思嘉抑制住現在就去綁架何嗣音,然後帶到土耳其山裡撕票的念頭。

簡簡單單幾句話,破天荒地害左思嘉茫然。

牆後,伊九伊抱著手臂,不由得去摸香菸,叼進嘴裡,又想到不是吸菸區,匆匆摘下來。

小時候他們上過同一個補習班,常常在大人的飯局上遇到。陳橋的父母從不拿左思嘉跟陳橋比。因為左思嘉是超越了“別人家孩子”的存在。有的成功之路不可復刻,只有那一兩個人能走。他就是被選中的人。

臨分開,陳巖忍不住和他再聊幾句閒話:“鋼琴彈得好,工作也做得好,要是陳橋有你一半懂事,我做夢都笑醒。他那小子,現在還是跟著大人背後撿點剩飯吃。我很好奇,你怎麼還願意跟他玩?”

那時候,他有個發小也在美國。雖說兩人離得不近,一個在伯克利,一個在費城。

左思嘉已經起身,穿好外套,卻不急著離開。

左思嘉走回大廳,把空酒杯交給侍者,先跟稱呼他為“sijayaa”的外國人握手,用英語攀談,然後是中國人,也是下里集團的創始人,陳橋的爸爸陳巖。

左思嘉說:“關我什麼事?”

他後退,手拎著玻璃酒杯,往上拋,交替接住另一側,衝沒回過神的眾人一笑:“剛才說要跟我賭的,四個人,四十萬。”

可是,他卻得到訊息,獨奏音樂會後,左思嘉要和世界聞名的指揮大師及室內樂團去巡演。

在這群年輕、有錢又有閒的孩子中,陳橋做慣了中心。他是獨生子,父母各自都有產業,

富到能讓他在街邊隨手施捨乞丐幾千塊錢。他高中是在澳大利亞讀的,大學考上了出了名壓gpa的名校,證明了他不是不學無術的飯桶。

簡單聊兩句就敲定新的工作,陳巖介紹了負責手機新聞軟體的下屬給他。

左思嘉面上不顯,卻陷入沉思。突然一下,很多事連成線——陳橋是他很親近的發小,他不說信他的話,卻也沒有不信。雖然陳橋是個不討喜的傢伙,但還沒到去造人謠言的程度,小時候他闖禍,明明能推卸責任,卻隻眼淚汪汪來左思嘉家避難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結婚前夏鬱青向他發出種種訊號;清晨在酒店偶遇伊九伊和何嗣音;談起何嗣音和夏鬱青的婚禮,伊九伊遲疑的態度。不一定,但不是不可能。

他們還在談剛才的賭局,眉飛色舞,意亂神迷。

為什麼?他沒仔細考慮過。父母出家後,他對童年的記憶開始急遽變淡,和小時候的朋友在一起,偶爾能回味起一些。

這些人當中也包括夏鬱青。

左思嘉和夏鬱青相識在幼兒園。他父母把全部積蓄投入生意,住在爺爺單位分配的房子裡。他家住在夏鬱青家樓下,有時候,其中一方的父母忙,就會委託另一方的父母幫忙接送,有時也一塊兒吃飯。

上小學時,兩個人都在少年宮報了課外班。夏鬱青學唱歌,左思嘉學鋼琴。上完課,他們會在麵包房買甜甜圈,邊吃邊回家。那個年紀的孩子很單純,友誼也誠摯,他們說將來要一起表演,左思嘉給夏鬱青彈伴奏。

然而,很快,夏鬱青要好好上文化課,改學了英語。左思嘉也被少年宮老師引薦到更專業的老師那裡。

他父母宣佈出家時,左思嘉一個人在國外,夏鬱青擔心他想不開,和他打了十幾個小時的電話。

於他而言,她曾經是家人一樣重要的角色。

典禮結束,左思嘉打車回家。

冬媽回自己家了,他一邊在家裡轉圈一邊喊貓:“噁心?”

晚上有定期的心理諮詢。他左手拎著公文包,右手抱著貓,走進房間,開啟電腦,準備連線。照慣例聊了最近的事,其中,當然有這一天才發生過的遭遇。

左思嘉說:“其實我也有過這種想法,要是夏鬱青不幸福就好了。但是,真的知道的時候,我的心情很奇怪。我隱約有預感,結這個婚,她可能很痛苦。”

諮詢師說:“所以你答應他們打賭,就是為了用這種方式幫助她?”

有的時候,自己的想法並不比別人容易捉摸。左思嘉思索片刻,然後說:“我不知道。

“反正那個人肯定對我沒興趣,我對她也沒意思。我們不來電。我見過她兩次,什麼都沒發生。我只要做做樣子,陳橋他們不會湊這個熱鬧跟我搶,她也清淨了。跟那群人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事。

“再說了,她沒必要和一個已經結婚了的男的糾纏。我追求她一段時間,她沒準就能改變想法。世界上的男人這麼多。她就是……沒必要。”

最後一句時,左思嘉突然停頓了,然後,很慢地說完。

諮詢師問:“你說的‘那個人’,是你即將去追求的那位女性嗎?”

左思嘉反問:“不然還有誰?”

諮詢師並不會給來訪者建議,但會啟發來訪者。她慢慢地說:“那麼,我想,你答應這個賭約,或許還有其他的理由。”

他坐在電腦前,抬起頭,一言不發,看著諮詢師的臉。室內燈昏黃,貓從鋼琴上爬過,影子落到左思嘉的臉上,悄無聲息地遷徙。

諮詢師朝他露出微笑。

-

忙了一整天,伊九伊回到家,開啟裡頭的落地燈,直接躺在玄關的地板上。小豬和弗蘭克爬過來,在她的臉和手上親親蹭蹭。

她躺了一會兒,在地上滾動著,側過身體,慢慢蜷縮。手機螢幕光亮起,她開始讀堆成小山的訊息提醒。

工作上的通知,她看過後匯總了一下。

家裡的聯絡,她讀一讀就行。

被資助的大學生裡的男生給她發了一條問候簡訊,可能是她被害妄想,怎麼看怎麼像在催她辦事。隨便回覆吧。

郵箱收到一些品牌的祝賀郵件,提醒她這個月生日,可以去領取生日禮物或優惠。

黎贛波給她發來訊息,向她道歉:“是我沒能跟你溝通,就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這是我的缺點,我正在改正。對不起。我跟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伊九伊打字回覆,先編輯了“沒關係”,然後刪除,又編輯了“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這次確定發過去。

處理完全部的訊息,伊九伊嘆了一口氣。

很久沒操作,手機螢幕自動暗了下去。她又躺了一會兒,接著開啟寵物app,翻看別人發的可愛動物。

在關注人動態裡,她看到“看不上你這樣的”發了新的圖片。

照片是牛奶貓齜牙咧嘴撲來,還是連拍,每一張都不一樣,是隻看著相當兇悍的小貓。配文是“我感覺我錯得離譜”。

依次瀏覽那幾張照片,能想象得出貓主人被貓抓得狼狽不堪的樣子。伊九伊又被逗笑了,點進他的主頁,小貓文學又更新了。

她抱著手機,一邊笑,一邊看。因為更新有限,所以只能一條一條地省著讀,好像吃一塊非常好吃,但尺寸很小的乳酪蛋糕。讀完以後,快樂過了,心輕飄飄地飛到天邊,像是反差似的,開始緩緩下沉。

伊九伊握著手機,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是知道的。

黎贛波說的話是對的。她對抽象的東西太執迷了,甚至可以說,比起人,她更注重愛情本身。這本來就是本末倒置的做法。而且,的確就像他說的一樣,所謂好愛情,都只是擷取了真實關係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又或者是進行過藝術加工的東西。

現在,這裡,不流行這個。

男性讓人失望,生活也令人失落。作為純愛的擁躉,她早就該做好流離失所的準備。

就像決定明天早餐吃什麼一樣,她躺在地板上,在貓的環繞下,靜悄悄地決定放棄。屋子裡很暗很暗,閉上眼睛,彷彿躺在棺材裡。伊九伊不是因為失去愛情傷心,單純不喜歡孤單。

她吸了吸鼻子,轉換心情,爬起身,進了家門。

伊九伊倒了杯水,坐到餐桌前,想起今天的事,又給了自己一個新的希望。

偷聽到的賭約還歷歷在目。

準確來說,左思嘉並非伊九伊不喜歡的型別,而是她會刻意避開的型別。

外貌水平太高了,喜歡時髦的運動,會和那些吊兒郎當的人一起玩。光這三條加起來,完全踩中她的雷區。

在她看來,跟這種人是不可能長久的,也得不到她想要的感情。

但是,她承認,在婚禮上目睹他的矛盾時,她認為那是愛的橫截面,雖然不美,但卻露骨。音樂會開場的黑暗裡,他朝她遞出手臂,這也很有風度。

伊九伊不是仙女,她是凡人,也會因為外形美貌、能力出眾的異性釋放體貼而心動。她對他有興趣,這些興趣在無聊的縫隙裡滋生。

不到三個月後,伊九伊會離職,計劃退掉房子,帶上小豬和弗蘭克,離開這座城市,去外祖父那裡專心寫寫字。到時候,現在的這些全部都能說再見,拋在腦後,永遠不見。她的生活會翻開新的篇章。

左思嘉和人打賭,要來找她告白。

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伊九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還有這種好事?

左思嘉是適合做crush的男人。外表很有魅力,性格稍顯惡劣,但也別有一番風味。看起來應該很擅長戀愛,能讓人心動不已。而且,身材非常好。拓展一下,直白點說,她想和他至少做一次看看。

她不指望愛情了,但她還可以留下一點開心的回憶。

憑藉左思嘉。

和她談戀愛,取悅她,讓她開心吧。給她解解悶。

就算沒有愛情,至少讓她見識一下激情吧。畢竟,在她習慣交往的那幫老實人裡,連這都很稀缺嘛。

只要他向她告白,她馬上就會答應他,跟他確定關係,然後,開開心心度過接下來的幾十多天。想想還有點激動。

等到分手,她會乾淨利落地走掉,不計較這場戀愛遊戲的起因和結尾。相信對他來說也是輕鬆的結果。多好啊。伊九伊認為這很圓滿。

第二天是工作日,伊九伊照常起床,做瑜伽,練練字,然後去上班。

侯詩和她在露臺外遇到。自從決定離職以後,伊九伊就不怎麼加班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減少了很多。侯詩告訴她,自己快要調到其他部門了:“我的感覺跟你一樣,這裡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伊九伊入職的時候,侯詩幫了她很多,現在都要走了,心裡還是有點唏噓的。

今天上班,伊九伊連續看了好幾次微信,等著左思嘉來聯絡自己。不,直接面對面也可能吧?他知道她公司在哪裡。對於他這種受歡迎的人來說,應該會很有技巧性。

她感覺自己在過聖誕節,等著聖誕老人從煙囪降下來,給她送禮物。

幹活的時候,伊九伊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午餐時間,伊九伊邊吃飯邊盯著手機。

小金說:“九伊姐,你玩手遊嗎?”

“嗯?手油?護手霜嗎?我有帶。”伊九伊轉身去翻包。

“不是……”小金嚴肅地解釋,“我看你今天一直在看手機。”

伊九伊爽朗地回答:“不是的。我在等一條訊息。”

到快下班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她拿起來,卻看到達斐瑤問她要不要演出的贈票。

期待落空,伊九伊舒了一口氣,編輯回覆說:“好的。”才剛發出去,達斐瑤突然發了新的訊息過來。她問:“你和左思嘉什麼情況?”

達斐瑤說:“今天排練,他突然主動問到你。”

音樂會的排練是分開進行的,達斐瑤剛好和一位外國音樂人排在一起。而這位外國人就是左思嘉他們公司的,他也陪同在場。

取工作餐的時候,達斐瑤胃口太好,吃了兩份飯。沒想到餐都是嚴格按照人數訂的,她多吃一份,就有人少吃一份。左思嘉和他負責的德國人到晚了,左思嘉不假思索,直接把唯一一份工作餐讓給了藝人。

達斐瑤有點過意不去,專程到休息室去道歉。沒想到左思嘉在和同事討論工作,根本不理睬她。

他們越吵越厲害,就差拿樂譜架當光劍打起來了。達斐瑤的幻滅上又加上一重惡感,趕緊落荒而逃。

後來彩排遇到,左思嘉還保留著剛剛跟人吵過架的臭臉,低氣壓過境,沒人敢貿然搭話。

達斐瑤也只想儘量降低存在感,可是,好死不死,偏偏跟他對上視線。

然後,左思嘉就朝她走了過來。

達斐瑤差點拿出琴弓自衛。

他卻只問了她兩個問題,第一:“你是伊九伊的朋友吧?”

達斐瑤戰戰兢兢回答:“嗯……”

第二個問題,達斐瑤沒有具體轉達他的原話是什麼,但反正是打聽她感情經歷的問題。

伊九伊連忙問:“你是怎麼回答的?”

達斐瑤得意洋洋地冷哼一聲,耀武揚威道:“我看你倆有可能,就騙他說你是小白兔本兔,純潔得像一張白紙,從未談過一場戀愛。他們東亞b男最吃這套!相信他肯定怦然心動,很快就會打給你了!”

事實上,左思嘉不是怦然心動,而是心肌梗塞。

達斐瑤的謊言害他這天晚上輾轉反側沒睡好,一會兒咬牙切齒“何嗣音這人真該死啊”,一會兒又憂慮“我是不是也很缺德”。

伊九伊等他電話等了好久,什麼訊息都沒收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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