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脈爭鋒15】

◎你是弒兄的晏氏少主◎

拍賣的場所在月蓮臺內閣,由於本次貨品特殊且訊息不能外洩,只對貴客開放,要進入得出示能夠證明身份的物證。

玄衣烏髮懷抱黑貓的少年摸出一面小旗交給管事,便有專人將他引進內閣。

內閣裡別有洞天,雕樑畫棟,到處是仙人抱月的浮雕,昂貴的紗幔垂落其中,盡是春光糜豔的趾妖閣審美。

拐過萬夜迴廊,上了二樓,拐角便看見一扇插著山河流雲旗的紅漆雕花門。

東洲晏氏以山河流雲為旗,取河清海晏,進取三千流雲霞光之意,可謂縱橫六洲的超級世族之一。

因為崇尚道儒,所以晏氏培養的子弟大多溫雅有禮。但這群溫雅之人對收集天下奇珍寶器這一癖好到了瘋魔的程度,到處設立為晏氏蒐羅法器的晏龍庭。

即便是亨通四海的北洲風家也怕這群瘋子。隨著兩個大世族來往密切,風家承諾只要開設拍場,就會為晏氏預留一間雅間,供晏氏子弟隨時蒞臨。

今日並無不同。

這樣無趣地玩耍了一會,直到展出一個據說是被覆滅的東洲魚氏家主戴過的頭冠,少年才來了興趣,高價拍下。

四條菱花魚呈咬尾狀環為底座,冠身開著魚氏的浪花紋樣;鑲嵌著普通的海藍靈石,其實鑲嵌應該是傳聞裡的古海國寶石,被挖了替換;四枝長絲向後延伸,也是浪花紋,長絲下勾著亮晶晶的純粹靈石,垂著漂亮的流蘇。

小煤球卷在一旁,開口說話,“少主,你要是送這個給魚闕,她一定會問是從哪裡來的,到時候她非得追查怎麼辦?”

一件件珍奇法器流水似的拍出,斜倚在椅子上少年興致缺缺,對各位狂熱的豪族子弟倒是更感興趣。

行吧。

沒想到竟然輾轉出現在這種地方。

且不說正經的修士會不會來,沒有訊息渠道的正經修士不會知道雨夜裡有這麼一場拍賣會。能來的都是關係網裡的一員。

從這樣精緻的浪花紋來判斷,確實就是魚氏遺失的東西。

煤球甩了甩尾巴,收聲。

能被風家拍賣的貨品果然不凡,無論是法器還是法衣,品質和品階都不低。

在場的人裡,妖洲的人數最多。東皇殿的修士不少,更別說什麼趾妖閣還是什麼舫星門,世家豪族子弟也大多是妖洲人。

這是個小巧的女冠。

少年很是喜歡,將它小心收好。

鏡子始終沒有捕捉到可疑的人,全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少年正想切頻看看別的,突然看見北門處進來了幾個人。

將門口上禁制後,少年在鋪著狐裘的搖椅上一歪,舉著他的貓逗它玩。身邊浮空的鏡子實時轉播拍賣行的情況。

引得那些識貨豪族世家子弟競價。

少年淡聲說,“很好的藏品不是麼?”

這副嘴臉真有意思。

他逗貓玩,這隻煤球兒雖然腿短,但超級靈活,站立還是團成一團都很迅速。

可夠熱鬧。

前腳不滿掌訓長老對他們決策,覺得這是無端誣陷,後腳便就急不可待地爭搶魔洲出來的東西,來日清算要怎麼辦呢?

隱在雨幕裡,肅殺非常。

月蓮臺的管事一臉恭敬地將為首的人迎進來,身後跟著看起來修為不低的修士,直直朝著這小樓方向來了。

若是猜得不錯,這些人也是為了今夜的壓軸而來,況且……身份不低?

正當少年撐著下巴思索時,鏡子終於接到了今夜的主場——裝潢精緻的展室。

只見商會會長小心謹慎地呈上了一個錦盒子,身邊的護衛換成了一群分神境界的修士,好似裡頭裝著什麼極度危險之物。

他將錦盒輕輕放在臺面,開啟,只讓鏡石短暫掠過那東西的表面,迅速切換,好似再看多一眼要死人。

“真是大膽。”

少年自然看清楚了,冷笑:“果然是為了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個傢伙,”煤球又甩了甩尾巴,語氣也帶著鄙夷,“想不到跑到這裡躲著。”

商會對此物的起拍方式就很刁鑽,要以等價的法器來交換。這群妖洲的蠢貨們對它趨之若鶩,丟擲的法器一個賽一個罕見。

三輪激烈的競價後,那個盒子被妖洲東皇殿之人斬獲,他拿出來的法器最合商會胃口。

交接儀式自然隆重,分神期的修士圍了三層又三層,東西封在能夠隔絕氣息的錦盒裡,由商會會長,親自送到買下它的修士雅間內。

*

“恭喜師兄拿下這等寶物。”

“有了它的輔佐,加之收靈散的妙用,想師兄的功法必能大成啊!”

這邊斬獲壓軸寶物的雅間裡是得意洋洋,好不快活,幾個師弟都真心在為師兄能夠拍到它而高興。

坐在堂中也是買主的男人長得怪模怪樣,顯然就是東皇殿的妖修。此刻聽著周圍師弟們的吹捧誇獎,很得意。

“也不枉我拿了三首陀火珠換啊,那可是極品法器呢,我戰岐林……”他正打算痛快的吹噓,眼角不經意瞥見地上的一道影子,頓住了。

一道冷色的影子從門縫外投射進來,瘦瘦長長,像蛇,可是不對,紅漆雕花門並非空心,怎麼會有影子投射在地上?

正有疑惑,門口突然被大力開啟,屋內所有人聽得聲響,齊齊回頭看向聲源。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人,身後的長廊一片漆黑。他隱在黑暗裡,像是來索命的惡鬼。

寒意卷著潮氣自長廊吹進屋內,叫眾人不由得自心底打了個寒顫。

“……你是誰?”戰岐林下意識開口問。

“您諸位晚好啊。”

門外那人大大方方地跨進屋內,禮貌地和眾人問安,燈光照出他五官的瞬間,身後大門被風緊緊關上。

來人是個相貌昳麗的少年,額間有一粒硃砂痣,身穿玄色袍服,昏暗燈光下衣襬流淌鎏金竹葉暗紋,金鑲玉帶束腰,腰身勁瘦。

年歲不大,臉上依稀可見靦腆,乖得像是誤入狼窩的綿羊。

可他全身看起來都很不對勁。

屋內這些分神境界的修士迅速反應,拔劍將他圍了個嚴實。但凡他再敢向前走一步,頭就要從脖子上掉下來。

“你們都是東皇殿的麼?”

“你是誰?”戰岐林又問了一次。

“很好,這也省了我再去找第二次。”

少年沒管他,自顧自地說。

那些指著他的劍刃又近了幾分。

玄衣少年直視在堂中的男人,不見一絲畏懼架在脖子上的威脅,語氣裡倒是帶著幾分可惜:

“不計後果的魯莽是會讓你們送命的。”

“乾坤尺……?”

戰岐林眯眼,視線停在他腰間的佩劍。

到底是東皇殿仇海峰掌門之子,幾分見識還是有的見識,“你是晏氏的人?”

他站起來,手悄悄伸到背後握住本命劍,冷笑。

他自然也知道晏氏豢養的晏龍庭是什麼德行,這群傢伙一向看上什麼就搶什麼,絲毫沒有道理,“不知道晏氏道友闖入我這裡是因為何故?”

“我所求之物就在你手中,若是你自願與我,”少年咧開惡劣的笑容,“作為交換,我會讓你們平安離開月蓮臺。”

這就好比打家劫舍,搶了東西還要慷慨的說一句你們可以走了。

聽聽這合理嗎?

戰岐林身邊一個小師弟對這個突然闖入的傢伙很是不滿,又聽得口氣如此狂妄,命令那幾個分神期的修士護衛直接將人殺了。

下一秒他的腦袋便被什麼東西切斷,掉在地上滾了幾圈。

劍蛇自少年袖間遊曳漫出,簇擁著他,扭曲如同荒野糾纏的荊棘,帶著兇戾的對血的渴望。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再一次將這群不聽勸阻的蠢貨串聯一團。

戰岐林也認得這個法器,晏氏的銀絲劍蛇,相當歹毒。鬢間流下冷汗,抄刀展開護體罡氣防禦那些銀蛇,試圖和少年斡旋。

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將倒手的寶拱手給他人?況且這廝還一口氣殺了他那麼多師弟,實在是該死!

“我不會告發你和魔洲有染,放心好啦。”少年語氣輕鬆。

“休想!”

晏瓊池下腰躲過他的偷襲,風刃削斷他幾根髮絲,語氣也陡然一變:

“啊呀,那就是沒得談了。”

他瞬間扭身在被刀慣性帶得略有不穩的戰岐林肩胛骨處點了一下,強大的水系脈衝就將人打了出去。護衛戰岐林的修士乃分神期都尚且不能敵,何況是他這元嬰修士?

一個脈衝打得戰岐林護體罡氣渙散,狠狠撞在柱子上,錦盒自他的芥子袋裡甩了出來,落在桌子上滑行,戰岐林下意識向前去夠的手被匕首狠狠釘在桌面。

晏瓊池先一步撿起那錦盒,俯下`身湊近他,紅舌尖齒陰森森:“我原以為敢和魔洲來往的人多少有幾分謹慎,至少能學會審時度勢,真可惜,看來你還是個蠢貨。”

雖然被釘在桌面上,戰岐林到底是尊嚴不可折辱的元嬰修士,迅速催動靈力試圖反抗。

周身靈力暴起,但很快消散。

他痛呼嚎叫,刀刃裡有什麼東西在啃食他的皮肉,磨得他刺疼。

“如何,”晏瓊池按著匕首緩緩轉動,“肯將東西讓給我嗎?”

可恨,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奪了他囊中之物還這般羞辱他,待他……也罷,暫時忍下這心頭恨,先活下來再說。

“東西給你便是,放我一條活路。”

戰岐林松口。

“為什麼要針對那個仙林宮的修士?”晏瓊池拿了錦盒,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你說那個女修?”戰岐林愣了好一會,記起來是有那麼一回事。

“為何要挑唆東皇殿的修士這般欺負她?你明知道她的修為對合體期的青巖真君構不成什麼威脅。”

這回刀刃貼在他的臉上,猶如毒蛇吐信: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吧?為何不去找那真正罪魁禍首呢?青巖真君與魔洲的人早就私下有交易,死不足惜。“

少年很是爽快:“非要為青巖真君報仇不是?現在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儘管來殺。”

戰岐林不懂這個瘋子想幹什麼,這廝語氣裡帶著“快來殺我”的興奮。

怎的這般猖狂,他到底是什麼人?

“啊,不對,我可沒動手。”

他又作苦惱,將釘在桌子上的匕首拔起來,丟在腳邊:

“我只是在一旁看他拔劍……你說奇怪不奇怪,怎麼有人能對自己這麼狠?真是看得我膽戰心驚。”

發覺大事不好的戰岐林想遁走,但是晚了,黑氣自小腿爬上軀體,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跪下`身緩緩去撿那把匕首,橫上脖子。

關節在巨大的求生意志抗拒與另一股力量的博弈下咔咔作響。

他疼得滿臉是汗,咬牙問出一句:

“你究竟是誰,我們素日不相識何苦逼我到這個份上?將名號說出來,叫我死個明白。”

但他又突然想起來什麼,擠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語氣帶了不屑:

“既然乾坤尺在手,你想必就是那個……弒兄的晏氏少主吧?”

這等世家大族的辛密,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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