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積重難返04】

◎回到草臺峰◎

漩海港距離仙林宮頗有距離, 魚闕御靈帶著白珊,也要兩天的路程。

回到仙林宮時已是第三天的正午。

從山腳進山處舉頭望去,霧氣環繞仙林宮, 朦朧縹緲不似人間,連綿的玉柱山彷彿直通雲霄般宏偉壯麗。

白珊跟著魚闕站在山腳, 一手搭在眉上, 也學她做目光深沉狀望著遙遙的玉柱山。

但看來看去不得眉目。

“走啊,師姐, 不回去杵這裡做什麼呢?”

“……”

魚闕把眺望的目光收回來。

難道師尊真的知道蓬萊洲上的事情, 被魔洲製造出來的幼龍, 出逃的叛徒魚鬥繁,以及……知道她是什麼東西?

師尊是為什麼要收留她?

如今自己變成了這個模樣, 以師尊的修為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她又該怎麼面對師尊?

魚闕望著偏殿放下來遮光的竹簾, 心下感覺不好。

小弟子見魚闕面露疑惑,便將近來中洲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告訴了她。

“師父好像不在誒。”

該怎麼開口問詢師尊呢?

平日裡師尊坐鎮草臺峰,會釋放自己的靈力籠罩覆蓋在草臺峰,監視草臺峰的一草一木, 亦或是確保草臺峰內部沒有潛在的危險。

“西洲?西洲怎麼了?”

“師叔,你不知道麼?”

追螢去西洲尋找楚洛笙的時候遭遇到了魔洲魔修的襲擊,僥倖逃回來,向仙門稟報了此事,而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匆匆離開了草臺峰。

“去做什麼?”

怎麼會?

難道追螢沒有和小師兄會合麼?

恰好有一牽著靈獸來照料栽在道殿前的弟子,魚闕便抓了他問話。

他們這些弟子也聯絡不上追螢。

師尊不在草臺峰, 聯絡不上追螢, 也沒有師兄的訊息,那必定是出了什麼事。

在此來來回回地路過二十年, 今日還是頭一次產生了猶豫著要不要上山的念頭,像做錯事情不敢進家門的孩子。

白珊知道師尊常待在偏殿,可在偏殿四處看看, 卻不見師尊。

其實她才拜入草臺峰沒多久便跑出來跟著主角團, 並不是很清楚草臺峰內部執行和她白得的師尊習慣如何。

小弟子是追螢的徒兒,是該尊稱魚闕為師叔的,他懷裡抱著圓滾滾的靈獸,仔細回憶:“師父她前段時間才回來,又出去了。”

在韶華樓拘住的魔修說得不錯, 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算正道?

懷著疑惑,她到供奉命燈的道殿裡去看,發現小師兄楚洛笙的命燈——已經微弱得隨時要熄滅。

“前段時間師父回來稟報西洲發生的事情,長老們說什麼她沒有告訴我們,只是面色鬱結了幾日,說聯絡不上你也聯絡不是楚師叔,沒過幾天就出去啦,草臺峰事務都交給林泉師兄掌管。”

然而硬著頭皮回到仙林宮, 回到草臺峰,魚闕卻沒有感受到師尊的存在。

問追螢去了哪裡。

小弟子說不知道,撓了撓又說,楚師叔還沒有找回來呢,估計是又出去找楚師叔,雪浪師祖也沒有訊息,大概外出遊歷去了。

魚闕聽著聽著,眼前浮現了蜷縮在斷竹下的蜈蚣,還有明明和鉤夫人長得不像但又意外相向的霽水真人。

攬仙城。

追螢最可能去了攬仙城。

魚闕心裡的預感強烈。

“師叔,你也聯絡不上師父麼?”

“嗯。”

“那怎麼辦?”

“得去一趟攬仙城。”魚闕轉頭要走。

追螢對於魚闕來說是珍貴的姐姐一樣存在的人。

她不希望她出事。

但還沒走兩步,身後二人見她突然站定。轉身急切要去尋找追螢的魚闕伸手捂住了額頭,身形晃了晃,竟然踉蹌了兩步,隨時可能栽倒似的。

身後的白珊和小弟子連忙上前攙扶她。

“師姐,你還好吧?”

“沒事。”

“可你……”

魚闕搖搖頭,突然的眩暈大概是因為她在韶華樓大肆動用靈力且趕回來又這般著急,應該是力竭導致的。

若是力竭也還好,修養幾天便可無事,不過要是因為別的……可不好說。

“師姐,要不咱們還是暫時歇一歇罷?”

白珊肩上架著她,嘴上說話但實際上已經再將她往弟子舍的方向挪步。

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還能繼續趕往攬仙城?

可別犟了。

魚闕被白珊和追螢的弟子架著回到自己在草臺峰的住處,位於山腰上的弟子舍。

拜入草臺峰的二十年她一直過得很簡樸,下榻的地方乾淨如雪洞一般。

還算寬敞的房間裡只簡單的放著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最多還有放置衣物的鬥櫃。

白珊將魚闕扶到床上,幫她脫去上衣,蓋好被子,換下來的三千霞如同燙手山芋,她胡亂想把它塞進衣櫃之中。

但拉開魚闕的衣櫃,她看見了好幾件一模一樣的灰藍色道袍整整齊齊疊在一起。

白珊:……

不愧是魚闕。

安置好魚闕後,白珊打算去藥廬給魚闕熬製一些舒神的湯藥,留她一個人躺在房裡休息。

突如其來的眩暈使得魚闕難受得很,頭耳嗡鳴,渾身像是有蜜蜂爬動。

在白珊走後,她睜開眼,枕著硬邦邦的枕頭,盯著房梁,以思考來轉移身體的不適。

弟子舍附近種著一大片一大片的竹,風吹來時,竹子相互傾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動。

竹葉波浪起伏好似田野裡舒展的稻禾起霧。

聽著很助眠。

但有東西不肯放她入睡。

它們在風裡低語,雜亂無章,它們在偷偷的笑,宛如在看在討論可笑的人。

魚闕閉上眼,又睜開。

不懷好意的聲音彷彿有意在攪亂她的情緒,它們想讓她暴怒,讓她怒喝閉嘴。

但魚闕到底還是忍住了。

這裡是草臺峰。

“喂,你!”

正在魚闕出神之際,被關在魂瓶裡轉醒的畬月突然叫囂,像是不甘心被遺忘的蟬:

“你到底是什麼人?”

“快放我出來!”

“你算個屁的正道,把我放出來!”

此獠甚是聒噪,一會威脅不馬上放了他自己絕對不會饒恕她,一會又施放糖衣炮彈企圖迷惑正道弟子坐懷不亂的心。

但魚闕只是兩眼直直地盯著房梁,不曾動作。

畲月的發言到最後只剩惡言惡語的垃圾話。

他叫囂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說到新主大人即將統領魔洲子民奪取人族六洲時,魚闕終於動了,她翻了個身。

“你真奇怪,身上為什麼會有那個傢伙的氣息。”畲月見她無動於衷,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誰?”

魚闕出聲問道。

這魔修說了兩次她身上有其他人的氣息,但魚闕是個潔身自好並不喜歡和他人有肢體接觸的人,能近身的,除非是熟識或者晏瓊池。

她倒是她身上沾染了誰的氣息。

見她終於搭理自己,畲月也興奮起來,被團成一團的魂魄在魂瓶裡翻來覆去,語氣高昂:

“你知道也沒有用,這傢伙死了很多年了,掉進湮魔井裡誰也救不了他。”

“……”

魚闕並無興趣,她沒有接觸過什麼死了很久的人,況且魔修詭計多端花言巧語,一不留神很容易上當。

“你不信麼?”

畲月見她又沒了動靜,說道:“發動魔潮的魔尊大人原有十三子,也就是魔洲裡的十三魔主……”

接下來便就是長達幾千字洋洋灑灑的讚美之詞,聽得魚闕眉頭一皺,對魔洲魔修的感觀更差了。

“不過,最小的魔主殿下嘛……”

對前十二個英武魔主讚不絕口的畲月此時頓了頓,而後毫不在意道:“只是個很弱小的心魔,身為魔尊之子毫無價值,不過倒是很奇怪,魔主們怎麼殺他,他都死不了……不過好在有湮魔井。”

“什麼是湮魔井?”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魔洲分有大魔和魔修,大魔乃是世間惡念結合,只要人世惡念還在,魔就不會滅亡,但湮魔井嘛……是專殺大魔的地方,不說魔修,就是大魔被推進去,也再無生還的可能,它是大魔的屠宰場。”

發動魔潮危害世間的魔尊座下有十三子,最小的孩子也就是小魔主是沒有價值且弱小的心魔,但他不能被簡單的殺死,於是被兄長們戕害,兄長試了很多方法殺死他,但都沒有成功,直到他們抓著他的角,將他拖到了湮魔井旁邊……

畲月這麼描述,倒是讓魚闕想起來在韶華樓時看見的場景。

她的眼睛被晏瓊池捂住,從幻境裡看見許許多多被兄長殺死的倒黴蛋。

其中就有一個瘦小的長著魔角的少年。

被兄長像只待宰的豬那樣對待的少年,沒來得及呼救便掉入了湮魔井。

向下墜的過程中,風把他的長髮吹得狂舞,井口越來越遠,他眼裡看見的星光也一點點消失。

“……”

“小魔主人還挺好的。”畲月評價道。

魚闕坐起來,往嘴裡塞了一顆九蟾丹以期恢復體力和靈氣。不知道為什麼,九蟾丹能夠令被人窺看的感覺減輕很多。

“閒談到此為止吧,我有話要問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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