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蓬萊秘史18】

◎少女們的對話◎

魚闕的去向無從知曉, 青鸞闕放出去的追蹤術倒是給他們帶回了山宗內部正在分裂的訊息。

山宗有很多在此避世的晏氏大能,如今不知道什麼原因反目成仇,鬥爭混亂。

烏宥懷疑下落不明的小師弟是去參與別人宗門的鬥爭了。

道稱順乎天理而不爭。

除非是道義所向, 不然參與其他宗門事務在七脈仙門裡是大忌。

小師弟玉簡不接,訊息不回, 也沒有和他的朋友們在一起, 想必就是瞞著他們跑去插手別人的事情。

畢竟他是世家晏氏的少主,有必要時是得代表晏氏介入此事。

“小師弟糊塗, 萬一被師尊知道可怎麼辦?”烏宥有些擔心, “我記得懲罰是挺重的。”

“也罷,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

【“你要我怎麼做?”】

那麼就換一份魚闕的家族資料來看看吧。

魚闕好似憑空消失一般, 再無蹤影。

【“給我魚氏的資料。”】

屆時會舉行更加盛大的祭典作為收尾。

“如果兩人真在一塊就罷了, 可他們什麼訊息也沒有。”

它便是全部的魚氏背景介紹。

她連忙把手裡的紙張全塞進了芥子袋裡轉身看向黎含光:“怎麼了?”

黎含光堪堪嘆氣,說:“我們的搜尋幾乎覆蓋半個蓬萊洲,還是沒有魚道友的訊息。”

他們會以眼淚送別偉大的龍神孟君。

待黎含光離去後,白珊堪堪嘆了一口氣。

一行人不停的傳送對魚闕的追蹤, 不斷的回收送來的資訊, 但都無所收穫。

青鸞闕眾人現在是找不到魚闕, 也找不到小師弟。

對於蓬萊洲的人來說, 沒什麼比龍神身隕更值得紀念。

酒樓外,紅水望的龍神祭典已經進行到尾聲, 為期七天的龍神祭典就快結束,歌聲漸漸沙啞。

“好。”

“找到你的師姐了麼?”黎含光左顧右盼,問:“你在幹什麼呢?”

“他很好,只是金丹有異,醫修說有是心魔入侵導致,我現在去買些藥回來給他煎著喝。”

不好意思,她才來就投入緊張的歷練,好多東西都沒掌握呢。

白珊搖頭。

點選【兌換】後,她手裡多出來一份薄薄的紙質材料。

師門和師門之間會有特殊的聯通術法。

她覺著師姐未免太神秘了些。

任務自動完成過後領了積分的白珊出手闊綽。

兩人一起銷聲匿跡, 很難不讓人擔心。

【宿主,我可要提醒你,距離故事發展已經進行到一半了,故事主線嚴重偏離,你得快點把故事掰回正軌。】

系統的話跳出來。

青鸞闕其他人道:

“現下漩海上混亂, 咱們要走也沒辦法……說不定魚道友正是和小師弟在一起呢。”

“風道友怎麼樣了?”

在白珊正要看時,黎含光突然跑過來叫她。

“你既然是她的師妹,一定會有辦法聯絡上她的吧?”

琚師姐插嘴, “嚴格來說大概也算是他們家族的事務, 他非要介入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別聲張,看事態發展罷。”

白珊沒好氣道,【“我有機會把主線掰正,用正義之拳輕輕敲醒所有人嗎?我不能,一你不給我金剛不壞之軀二又不給我把金手指加粗加大,我只是個普通人。目前也當不了爽文女主,反派心裡有人壓根沒我什麼事兒……我選擇攻略本書在原著裡只出現在回憶裡的一兩句話讀者都不帶討論的路人角色,問你要個座標你又給不了。”】

“白道友!”

後天, 就是龍神的隕落之日。

酒樓裡,師兄師姐們難得的沒有聚在一起喝酒,都在為小師弟發愁。

她找不到魚闕,但所幸任務面板還在,表明作為攻略物件的魚闕暫時安然無恙。

【“所以別嗶嗶了,我也很著急。我能不著急嗎我?就是為了我那筆豐厚的獎勵我也會勇往直前的,所以,現在能不能把魚闕的座標發給我?”】

“沒什麼,”白珊說,“我現在也是一點訊息也沒有呢。”

可這破爛玩意彷彿跟她對著幹似的,不管用,訊號像是被外力遮蔽了。

白珊找不到魚闕的下落,只得花了二十個積分買了定位神器,企圖用神器幫助她定位魚闕的位置。

白珊一口氣把心裡的不滿說了出來。

拜託,自從她決定違抗系統的任務轉頭去做紅娘打算撮合反派和他路人的青梅時,系統就跟死了媽一樣天天催催催,她非要做那個救贖文的女主不成?

系統沉默了下。

【魚闕座標,蕪野澤懷餘莊。但是宿主請注意,該地的危險指數很高,不要貿然前往】

【“有比在反派身邊待著更危險麼?”】

【……】

【“懷餘莊是吧?我去定了。”】

白珊嗆聲,而後面前有新的任務框跳出。

【“宿主執意前去營救【魚闕】,觸發隱藏任務【晝雲之春】是否接受?”】

晝雲之春,這是什麼任務?

自從穿越來以後基本就沒過過什麼舒心日子的白珊心裡詫異。

怎麼還有隱藏任務?

哇咔咔,難道是彩蛋?

點選【是】的按鈕,白珊面前跳出來密密麻麻的字:

【晝雲之春】任務描述:角色【魚闕】處於重要轉折點,請宿主儘快閱讀完以下材料把握劇情走向。

任務一:找到【魚闕】並將她帶出目前困境。

任務二:感化【魚闕】將其黑化值降到最低。

任務三:幫助【魚闕】活下去。

獎勵:積分三萬,獎金一百萬,回光鏡一晃。

宿主任務失敗:走偏的劇情將會重新接回正軌,世界崩壞,宿主將會遭到抹殺。

哇咔咔,這、這任務怎麼還要命的?

白珊突然有些後悔點快了。

虛無的風自遠方吹來,她的腦海裡突然多出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

懷餘莊。

山宗雖然和藥王谷的關係不太好,雙方相互看不上,但同樣是瓜分利益的一方,唇亡齒寒,山宗發生了這種事,藥司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山宗也頭一回正式地派了呼哨靈鳥和弟子送來訊息,向他陳述了有關於山宗內部的晏氏之間的恩怨。

晏氏已經策反控制了山宗一半的勢力。

要不了多久,山宗的秘密就會被公知天下。

藥司玄看完信以後,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是有些不耐煩。

他的神情不對。

按理來說,藥司玄應該很重視叛亂的晏氏才對。

畢竟他們私底下做的勾當要是傳出去了,對宗門名聲還是個人聲望都不好。

山隗的修為直至大乘,而晏靜休的境界也不低,她又是當年晏氏暴力組織的晏龍庭二代庭主,隱藏在平日和藹沉靜面容之下的是一顆暴戾的心。

她若是真的要打,山隗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此時山宗來信,無非就是請求藥司玄幫忙,毒殺了這群不知好歹的晏氏。

在外地談生意的懷海主人也收到了信。

他特地發來玉簡,讓藥司玄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的一切,等他回來再商量。

今日呼哨靈鳥來報,說懷海主人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被派遣來送密信的山宗信使見藥司玄的表情冷漠,試探地問道:

“晏氏禍亂我山宗實在可恨,不知密宗有何看法?”

“本座沒什麼看法,只覺得你們掌門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斜倚在椅子上的藥司玄語氣淡淡,“外來的走狗一開始就不能留,既然留下了,為什麼不馴化得更徹底一些?”

他淡淡地說:“被一個女修打得滿地找牙,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若是被知道我和他同宗,確實丟人。”

傳聞藥王谷密宗為人傲慢,但沒想到居然傲慢到這個份上,當著山宗信使的面貶低掌門。

山宗信使黑著一張臉退出去了。

藥司玄看著手裡的那張信函,隨手一扔像是在拋灑垃圾,綠色的火焰瞬間將紙張焚燒。

“你們莊主什麼時候回來?”他問。

“回密宗,還有幾百裡的路程,要不了多久。”一旁侍奉的道童說。

“退下吧。”

“是。”

待人都走後,不苟言笑的藥司玄從斜倚在凳子變為癱坐,他露出來的虎牙尖尖,看著手裡的文書無聊得直打哈欠。

晏氏確實是在少主的授意之下和山宗開戰。

也不知道少主想從其中獲取什麼,如此大張旗鼓,不過山宗這群欺負人的傢伙是時候嚐嚐鐵拳了……哈啊,不能加入戰局,無聊。

被勒令不準惹事生非的極淵之蛇發出無聊的喟嘆。

*

魚珠大小姐受委屈通常是幽幽怨怨地哭上一晚。

守在房門外的侍女聽著屋裡小姑娘的哭泣,相互對接的眼神裡是隱晦的不耐煩和嫌棄。

嘖,又來。

莊主很快就歸府,大小姐偏偏在這個時候哭,不是成心給她們找不痛快麼?

到時候莊主懲罰的是她們。

魚珠趴在床上,身邊放了一塊能迴圈播放聲音的法器晶石。

抽泣就是從晶石裡傳出來的。

她又不是水車啦,哪裡有那麼多眼淚流哇?

魚珠撐著臉,嬰兒肥的臉上擠在掌心裡,柔軟的頰肉像是糯米糰子,想起牢房裡的叫她蠢貨的傢伙氣得咬牙。

她才不是蠢貨!

魚珠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困在這個鬼地方的。

爹爹對她很好,但從來不允許她走出懷餘莊,一步也不準。

她看似是炊金饌玉的大小姐,其實她和爹爹送來供賞玩的小小金絲雀也並無不同。

只是精緻的籠子換成了更大更精緻的宅院。

冷靜下來後,魚珠覺得很哀傷。

她明白自己的心是不甘心被困在這種地方的。

每每一思考給自己一個盛大逃亡,體內的血液就會翻滾湧動……是了,她對一切的冒險都好奇。

反叛的念頭在心裡的角落瘋狂滋長,可是因為爹爹還在懷餘莊,魚珠不得不壓下了這些不該有的念頭。

她遵從爹爹的意願,變成嬌橫的掌上明珠。

因為爹爹喜歡乖孩子。

爹爹……

還記得他說,珠兒,我已經失去了我的一切,我只有你了。

我們會重新構建新的故鄉。

就在蓬萊洲。

就在懷餘莊。

為了爹爹,她還是最終沒有選擇離去。

方才和藥哥哥帶回來的人吵了一架,雖然對方語氣尖銳惡毒讓自己大腦空白,可她的話好似一塊石子投湖,使得她的心綻開漣漪。

話中帶起的巨浪,差點掀翻了覆蓋在這一方天地裡構建的虛幻世界。

那人說,是爹爹毀滅了自己的故鄉,是他害死了所有的親族。

他是叛徒!

他是叛徒!

突然其來的尖銳資訊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於衝擊,就好似突然對著七歲的小孩講解仙林宮高階弟子術法並讓她三秒接受。

她當然一時接受不了。

但回房間冷靜之後,她居然有些認同她的話?

她問自己,你也覺得爹爹是壞人嗎

是這樣嗎?

是的。

夜晚很快過去,思考了一晚上的魚珠還是坐臥難安,閉上眼很快又睜開。

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想再跟那個人說話。

非常渴望。

她那麼兇,那麼憎恨爹爹,可是,魚珠在她身上感覺到很熟悉的氣息……讓人覺得安心,她覺得自己是該和她多說說話的。

萬一她再兇她怎麼辦?

那……那我道歉好啦,魚珠想。

我想和她說話。

魚珠努努嘴,下定決心後爬起來,從窗戶翻出去,自芭蕉葉的掩護中從看守自己的侍女眼皮底下溜走。

說來也奇怪,昨夜月光明亮,今日本該是豔陽高照的一天,但現在烏雲聚攏在天際,灰濛濛的好似大雨將至。

鬼使神差的,魚珠又來到了水牢,走到最後一間牢房,看見了素白的珍寶一樣的閃閃發光的人。

魚闕依然是靠著牆打坐,臉色總算沒有昨夜那樣慘白。

她吃了芥子袋裡所有的寶花玉露和九蟾丹,利用仙林宮的術法將藥性發揮到最大,希望能夠勉強的將神魂修補,以備不測。

現在她身處魚氏叛徒魚鬥繁的地盤上,怎麼樣也得多加防備……可是不夠,光憑這些不夠。

她只有金丹的境界。

魚闕很是沮喪,在機會到來的時候能力不夠,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為逃走,二為繼續忍辱負重的活著,等待時機。

若說還有另一種選擇,就是死去。

沒有辦法手刃仇人反而落在敵人手裡,等待她的將會是恥辱的折磨。

不管是不是血親。

正閉目沉思的魚闕聽到腳步聲,睜眼,看見牢房門前穿著裙裝剪裁精緻的魚珠。

兩人隔著玄鐵柵欄久久的對望,相互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照鏡子。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她又來幹什麼?

捱了罵之後還巴巴地跑回來的模樣……有點像是北洲以北地區的狍兒。

它被人打一拳跑開後還會回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打了自己。

傻得可愛。

魚闕想起來藥司玄說的話——從某種意義來說,她就是真正的另一個你,你把她當妹妹也沒關係。

妹妹?

還是另一個自己……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侍衛開啟了牢門,魚珠噘嘴走進牢房,看著她,突然彆彆扭扭的問。

“……”

魚闕皺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魚珠在魚闕面前蹲下,沒一點大小姐的端莊矜持,滾圓的眼睛裡閃動著好奇。

她不會跟魚闕討論她的爹爹,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這本不該是她想的。

故鄉,不曾接觸過,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比起這些莫名其妙加到她頭上的恩怨,魚珠顯然對外面的世界更加感興趣。

她想離開。

如果爹爹真的是壞人,那麼她就該離開。

離開小小鳥的籠子,離開吸著她的血的生活。

魚闕看見了魚珠手腕上遮不住的傷痕,眼裡流露出疑惑。

“你別管那麼多,回答我就是了。”

魚珠見她盯著自己碧玉鐲子下的猙獰血痕,縮了縮手。

可能是為不美麗的傷痕羞愧。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很危險麼?還是,像書裡描述的?又或者是像阿赫她們說的那樣,充滿著苦難?”

她簡直就是一個好奇的小姑娘,小姑娘沒什麼壞心眼的,吵完架睡一覺起來,你若是還願意跟她說話,那麼她就不會生你的氣。

魚闕看著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她從她的話語裡捕捉到了一些悲哀的意味。

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不曾去看過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好,有最高的山最遠的海,風很溫柔也很暴戾,花上的露珠嚐起來帶著蜜意……這些都是魚闕所能感受到的。

她們兩個聊起它們,像湖海里的魚在與關在魚缸裡的同類描寫見聞。

魚闕突然對面前的女孩心硬不起來了。

“縱使從別人嘴裡千次萬次聽到,不如你自己親自去見一見,好與不好由你自己定奪。”她開口說。

“海是什麼樣子的?”

“像是一望無際的天空,海就是倒轉的天空。”

“山呢,山又是什麼樣子的?”

“很高……清晨的時候,會有白色的山嵐自林間溢位,籠罩山頭,站在山腳下向上望,你會感覺它們直衝雲端,不見終點。”

魚闕耐心地回答她聽起來很幼稚的問題。

“蓬萊洲不會下雪,你見過雪麼?”

“見過。”

魚闕想起來東洲的雪,寒風打著卷兒吹動柳絮一樣的雪,紛紛揚揚的,踩在上面會有嘎吱嘎吱的細響。

狍兒一樣的少女又問了燕子,楊柳,金魚,勇武的中洲少年,風流倜儻的少年……她問杏花滿城的景象,問紅楓遍地的燭玉京,問人世的都城,問巍峨的仙山。

魚闕一樣一樣地為她描述。

儘管不是該說這個的時候。

她應該打暈面前的少女,挾持她逃出去。

不過此處似乎是有奇怪的法術能夠抑制她的行動,她吃了那麼多的寶花玉露,還是沒辦法完全恢復。

身體虛弱得很。

如此貿然出逃,想必事態會更嚴重。

還是蟄伏等機會再跑吧。

魚珠聽得眼睛都亮了,完全忘記自己一開始是想找她發難。

這人躺在藥哥哥懷裡一同來到懷餘莊,叫她大為不爽,藥哥哥可只抱過她一個人,別人怎麼敢染指!

不過……算啦!

看在她有好好回答問題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若是有陽光就好了。

陽光從上方渠溝裡漫進來,投下斑駁的慷慨,會使得這場獄中談話更溫馨。

不似牢中的交談,倒是像兩個要好女孩的擠在一塊說悄悄話。

魚珠在魚闕簡短的回應裡窺見了懷餘莊外絢爛的世界,她左右張望,咬了咬嘴唇,壓低聲音:

“那你知不知道,情愛是什麼滋味的?”

“阿敏沒有被逐出懷餘莊前,我們兩個會在被窩裡一起偷偷看話本……但爹爹說會把我教壞便不讓我再看啦。你說,情與愛真的像話本里描寫得那麼美好麼?”

小姑娘有些臉紅。

果然說起這個還是叫人忍不住害羞呢。

魚闕愣了一下,搖頭,說:“不知道。”

“哈啊?”魚珠顯然有些失望了,噘嘴,“難道沒有人喜歡你麼?”

她摸摸自己的臉,小聲地嘀咕:“以後會有人喜歡我麼?難道這張臉不好看?我覺著很好看啊……我就很喜歡我的臉。”

這個舉動讓魚珠看起來傻傻的。

和自己相似的臉在面前犯蠢,魚闕居然覺著還挺可愛的……難道自己在他面前也是這個樣子的麼?

“喂,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魚珠又問。

“……你覺得什麼才算是喜歡的人?”

“比如我現在問你,你最想和誰在一起看雪,你想到的那個人就是咯。”

雪啊……

燭玉京的雪。

魚闕把視線移向一旁,視線略有可疑。

“沒有。”她說。

“這樣啊……”

兩人陷入沉默。

魚珠說,“這個地方臭死啦,而且也不是好地方,我知道被關進來沒幾個人能活著出去。”

“我放你走,然後不要回來了。”

她神色嚴肅,看起來又沒有那麼傻乎乎了。

她要把魚闕放出水牢。

經過還算是友好的交流,魚珠心裡就覺得魚闕不應該待在這裡……況且,她說爹爹是她的舅舅,是血親,那麼真的是姐姐。

她才不會讓姐姐待在又髒又臭的牢裡。

魚珠拿出自己最喜歡的披風把魚闕裹起來,命侍衛開啟門。

侍衛相互對視,不知道如何是好。

藥司玄下了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走被關在水牢的魚闕。

“我才是懷餘莊的大小姐,莊主是我爹爹,你們是我家的家臣,為什麼聽一個外人的話?”

魚珠眉毛豎起,大聲訓斥,“開啟牢門,讓開!”

大小姐的話還是有些威懾的,侍衛向後退一步,開啟牢門。

“後門可以走,咱們儘量走快些,不要讓藥哥哥知道,嗯,如果他生氣……一切由我來承擔吧,藥哥哥是不會生我的氣的。”

她扶著魚闕離開屍臭彌散的水牢,打算從後門將她放走。

水牢前是一片磚石鋪就的小廣場,要達到後門的小路就必須從此處離去。

磚石鋪就的廣場中心,是那條望著月亮的怪……龍。

它的姿態身形依舊怪異,與輪塔六樓的圖案完全一致。

魚闕踩在被圈住的龍身上,低頭看著龍紋,本就昏沉的頭腦陷入恍惚,她陡然剎住腳步。

鼻血又開始蜿蜒流下。

一滴,兩滴,落在圖案上。

“啊呀,你這是……不管了,快走。”魚珠有些緊張,魚闕突然流血讓她更加慌神。

“快走快走,姐姐,我們快走!”

魚珠拉著突然失神的魚闕疾步要走。

還沒等兩人穿過這片小廣場,就聽得有洪亮的聲音來報:

“莊主歸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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