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夢中的黃金鄉04】

◎燭玉京◎

睜眼。

看見的是勾著雲霞的輕柔紗帳, 燭玉京居民都常用的朱櫻覆帳,繡著雲霞的一重重紗帳,點著燈時, 透光進帳,暈染的光芒柔和又漂亮。

魚闕竟不能分辨方才是夢境還是真實的置身其中, 她眨眨眼, 側頭便看見了坐在一旁吸鼻子的白珊。

白小姑娘坐在床沿上,時不時吸吸鼻子, 抬手抹臉, 套著精緻鐲子的腕上也溼漉漉的。

怎麼了呢?

“白……”

魚闕喊她,但嗓子沙啞, 膠黏的喉嚨說不出一句話。

聽得聲音, 白珊急忙轉身回來,發現是魚闕醒來了, 表情是又喜又憂:“師姐!”

她該怎麼說?

要怎麼樣才能描述這對反派的命運?

不記得也好。

半信半疑的魚闕晃了晃腦袋。

魚闕有心想跑,自然能趁著這個空檔銷聲匿跡,況且晏氏這群人有的是辦法幫她。

“額, 他……”

在原著劇情裡,魚闕就是死於樨毒的腐蝕之下,毒把她燒得只剩一根脊樑。

“多謝。”喝了水, 魚闕終於感覺沉甸甸的意識清明瞭許多, 於是想坐起來,發現身體沉重,像一塊沉睡了許久早已麻木的朽木。

“他人呢?”

情急之下, 白珊只得脫口撒謊。

“是麼。”

“邊知夜呢,他怎麼樣了?”

可,也需要代價。

魚闕於無言之中,想起了那個棉花團團一樣的白狐狸,邊知夜沒有騙她,只是她不記得了而已,是為什麼不記得的呢?

“你說那個妖洲的狐狸麼?他……他姑且算沒事吧,只是腦子好像不大好使了。”白珊想了想,說:“他好像不記得了很多事情,具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說,妖洲後來又反攻魔洲,救出了傷得很嚴重的邊知夜,最近才醒的吧,不大清楚。”

然後就開始真的發瘋了。

好在白珊提前兌換了那個道具【瀕死之鳥】並且把它交給了魚闕,它吊住了魚闕的氣息,使的她的神魂不至於也溶解在毒裡。

魚闕把臉偏向一旁,“魔洲,怎麼樣了?”

“邊知夜。”

“是啊,師姐,你知不知道,我們把你送回來時,你身上的傷真的是……慘不忍睹。”頂著她懷疑的目光,白珊只得硬著頭皮承認。

正道們忙著處理魔洲的事情,才沒有時間關注她這個魔修下場如何,若要清算,想必也得過好一段時間。

她連忙拿起桌子一旁的水杯, 給喉嚨沙啞的魚闕餵了進去。

“是啊,他……很快就回來了。”

魚闕想起邊知夜那張傻臉,他成日追在自己身後,不記得了也好,她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就算他們此前認識,先於晏瓊池,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師姐,你還是再躺躺罷, 可有哪裡不舒服?”白珊摁住她,勸道。

不記得了?

審視的眼神被睫毛掩蓋,慢慢地,又變作了別的複雜的情緒。

屋內的氣氛沉默。

“喝水……”

“啊?”

晏瓊池只能看著他懷裡的魚闕變為了一根脊骨,枯坐一整夜。

這就是修真世界蠻橫且不講理的地方。

白珊動了動嘴唇, 幾次想說, 但總沒有辦法說出口。

“找藥?”

白珊拿出哄小孩的語氣說話,“所以,你要乖乖的養傷哦,師姐。”

白珊回想才把魚闕帶回燭玉京時,她身上沒有完好的地方,全身上下都被那種膠粘的東西腐蝕得很厲害,甚至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有白骨露出。

魚闕見白珊欲言又止的模樣, 心下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他大概是去給你找藥了。”

魔尊被刺殺,魔族大軍兵敗如山倒,除了不知道為何出現的異象叫人奇怪以外,基本沒什麼不同。

他說自己很快回來的場景歷歷在目,越發叫人分不清虛實。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只要沒有完全喪失意識,魚闕就還能回來。

可叫人意外的是,白珊還是那個回答。

“我沒事。”魚闕問:“晏瓊池呢?”

不是所有感情都有回應的。

她最後一次想起那隻胖乎乎的白狐,想起自己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毛茸茸的可愛事物,想來可能都是邊知夜的緣故吧。

他變作大白狐狸時,真的很可愛。

“這樣麼?我知道了,謝謝你,白……師妹。”

魚闕的語氣十分真誠。

從初識到現在,白珊給予自己的幫助真的很多,不論是從什麼方面。

“你怎麼哭了?”

魚闕看她眼睛紅紅,“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沒沒沒,我沒事,師姐,你不必管我……我就剛才想起來此前一些傷懷的事情。”

正當白珊想安慰她時,門外有人敲門通報:“白道友,黎道友來了。”

黎含光原本不打算再對投靠魔修的魚闕有什麼好感,因為此前誣陷風化及已經發動魔族大規模抓捕他,一向討厭魔修覺得魔修就該去死的黎含光對魚闕的敵意大幅度提升,這是陣營對立要有的覺悟。

可風化及親口告訴她,有關於魚闕的事情,魚闕為了天下大義刺殺魔尊?她又覺得不真實,直到白小姑娘也同她解釋了,對魚闕的敵意總算不那麼重,看白珊哭成那樣,自己也很擔心魚闕,時不時會來看她。

風化及也被救了回來,正如白珊所說,他運氣非常好,死不了的那種。

大概是他給七脈仙門講清楚了魚闕叛變的理由,風化及的形象過於正派,大家都相信他的秉性,這封玉簡不知道有沒有被採納,但訓誡堂的人沒有來燭玉京鬧事。

訓誡堂這群老頭一定沒憋好屁。

白珊扭頭應了一聲,說:“師姐,你先好好修養,我去去就回,有什麼事,你……這裡是燭玉京,你應該比我熟悉罷?”

這裡是燭玉京,魚闕在這裡生活的時間比她來到這個地方的時間都久,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應該。

“你去吧。”魚闕說。

“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一定不要忍著哦,師姐,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忍著是要出大事的。”

魚闕扯了扯嘴角,對她露出一個笑,說好。

白珊再三叮囑,起身出去才關上門,她就靠在門上眺望遠處掩在斂楓之下的燭玉京,長長的嘆氣。

天朗氣清,一切似乎同以前沒什麼不同。

不過,她真的有好好在燭玉京裡賞玩過麼?這座三千年古城,一直都是這樣明媚古樸嗎?

白珊想起來自己決定去找晏瓊池救一手時。

她來到燭玉京,發現整座燭玉京都被晏龍庭嚴密看守,清晨的山嵐籠罩在這座巨大的城市裡,街上不見一個人,沒有一點聲響,整座城市像是死了那般寂靜。

面對如此嚴密的封鎖,她知道不能走大門,於是想起來某個道具,那是一個留在燭玉京沒來得及用的陣法。

被關進地牢時,她原想從那個地方直接逃走,因為被關著見不到魚闕,大丈夫豈能鬱郁久居人下?她才想跑就魚闕就來了,因此鼓搗的陣法沒用上。

憑藉那個被遺忘的陣法,她最終成功地進入了玉盧館的地牢是也。

她還記得,魚闕在這個鬼地方炸了一個洞。

燭玉京內部,不管是玉盧館還是其他地方,都非常奇怪,沒有一絲生氣,朦朧的霧籠罩在每一處能溢滿的角落,好似鬼城,又似某個點燃了地下煤礦的地區。

除了外面的晏龍庭守衛,就只剩身上全蓋著白布的龍侍,它們隱居霧氣之下,行動僵硬,像是遊蕩的鬼魅。

差點沒給她嚇死。

這還不算什麼,直到她沿著那個洞口走進去,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陰森。

那個洞口並未被堵死。

白珊不知道魚闕炸開這個洞的意義何在,也不知道這個洞通往何方,但系統提示,大反派晏瓊池此刻就在燭玉京中,就在地牢裡,想找到他,必須要找到地牢的入口。

她壯著膽子從洞中進去,好嘛,這裡通向之處也不知道是哪裡,眼前出現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幻境,可嚇人。最後實在受不了了,讓系統給她指路,直接找到晏瓊池的所在。

眼看就要不行了,系統也沒有為難,用缺德地圖帶著她穿越進了長長的走廊。

無邊無際的站著陷入睡眠夢魘的囚犯差點沒給她嚇死。

最後她穿越了長長的迴廊和樓梯,能強撐來到這裡,已經是極其不適了,她的腦袋難受得幾乎要爆炸,鋪天蓋地的眩暈和嘔吐感襲擊了她。最後系統終於出手幫了一把,直接把她移形換影,提溜進了一扇門前。

系統說,就在這裡了。

走到那扇門前,她覺得整個人要窒息到扭曲,一邊噁心一邊伸手拍門。

“開門!晏瓊池,你在不在?”她採取最樸素的喚醒方式,朋友你在不在,在就給個回應!

“快出來!魚闕快死了,你躲這裡幹什麼?”敲門敲半日不開,白珊只得蹲下來乾嘔,邊吐邊胡言亂語:

“快去救救魚闕……你也不想事情變得無可挽回吧?你上一次沒趕上,要不然仙女教母都來了鐵定不能……混賬,快去救救魚闕啊!”

就在她胡言亂語時,那扇門變作了水的屏障,從中出現了紅衣披髮白臉的晏瓊池,不知道他躲在此處為的是什麼,周身居然還有未散的紅色的霧,正在向上蒸騰。

此時的晏瓊池應該是很生氣的。

他這副嘴臉不是馬上要變身殺人的惡鬼是什麼?

她看著晏瓊池臉上“你最好給我解釋不然你活不到下一秒”的不善,支稜起來說:“魚闕要死了,信我,馬上去找她,馬上!”

“……”

煞氣消散了。

“你要是還想再見她,就馬上動身,晏瓊池,你們的遺憾不能重蹈覆轍。”

站在陰暗處的晏瓊池聞言看了一眼她,沒說話,提起了蹲在地上虛弱的她就開了陰路。

白珊發誓,她再也不會進那種鬼地方了。

即便已經及時通知了晏瓊池,可是,命運的齒輪怎麼能因變數而停下?

或許,不是所有感情都有回應。

不是所有相愛之人都能迎來美好的結局?

現在這個局面……純愛戰士白珊也不知該怎麼挽回,任務目標的男主死了怎麼辦?不過可喜可賀的是,應該不會有反派毀天滅地了……她這算完成一半了吧?

阻止反派毀天滅地,保住了這個世界就是成功,真奇怪,那為什麼還沒有結算完成?

白小姑娘撓了撓頭,走了。

*

白珊離去後,房內就剩魚闕一個人。

此時正直午後,微風從支著的床外徐徐而來,窗柩上養著晏瓊池種的花,是一盆嫩白黃蕊的吊蘭,窗下襬著一把搖椅,搖椅上攤開一本書,不知道又是哪裡來的書,在微風的輕撫下,書頁翻動,依稀能看到摺痕,像是主人臨了有事,隨手把書一折離去……晏瓊池就很喜歡窩在那個角落裡,發呆或者看書,有時候玩貓有時候也做點別的事情,他不喜歡陽光,但整個人泡進夕陽之中會顯得十分不真實,像是閃閃的琉璃。

他衝她笑,像是世間無害的少年。

這裡是荷風居,原是晏瓊池的居所,如今擺設都沒怎麼變化,房間還是堆著開得正好的花,燭玉京盛產的萸織花的季節過去,換成了尋常的白牡丹、凌霜花。

風又來了,吹響屋外簷角銅鈴。

銅鈴聲聲。

魚闕的視線收回來,落在在一旁的古黑雲紋大漆衣架上,隨意地搭著那件紅色的外袍。這件外袍有點類似氅衣,但又不是那麼的像,內襯有精緻的暗紋,雲霞纏著飛龍。

不過在燭玉京時,這傢伙都是一身直裰,要麼就是輕便的各種袍服,精緻又嬌氣,出門必須整裝門面,晏氏弟子都這樣,就算鉤夫人也沒有在這方面虧待了兩人……啊,真是的,怎麼現在出門去,連衣服都不好好穿?

魚闕想到這裡,撐著身體,下床,把那件衣服取下,抱在懷裡。

衣服的手感很好,尚且有著蘭息。

晏瓊池說,他很快會回來。

很快?

那是什麼時候?

阿孃也說,你和妖母先走,阿孃稍後會趕上你們……騙子,都是騙子。

很快會回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小姐!”

正當那種不安的感覺包圍她時,古靈精怪的竹覓推門進來,過於興奮忘了敲門且一把撲倒了她面前:

“小姐你醒啦!”

幾年不見竹覓,這個小小的筍子精居然成長那麼快,魚闕看了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小姐,託您的福,少主果然把我們竹精移栽到了很好的地方,靈氣足夠,土地也肥,我也長得很快!”竹覓爬起來,轉了一圈,給魚闕看。

“這樣啊……晏瓊池在哪裡?”

“啊?”竹覓撓撓頭,也很為難:“少主應該有要事要忙我們這些小妖,哪裡知道少主的下落。”

“不如,小姐你去問問掌門吧,就是新任的家主。”竹覓說:“說不定,家主會知道呢。”

“家主?”

晏衍驍?

魚闕皺眉,他不是早就下落不明……啊,不對,晏瓊池說過,他被關在了矢海之牢中,現在被放出來了麼?

這位上一任家主表面為人和善有禮,但實則殘忍,熟知他的人都喚他笑面虎,典型的嘴甜心苦。

少時家宴,身為鉤夫人養女的魚闕不敢近前,能躲就躲,要是被他發現了,他會溫和地叫你近前,關切問話,但又在那張笑臉下包藏陷阱。

晏瓊池小時候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鬼模樣想來也是隨了他……現在他被赦免了麼?

見魚闕一副疑惑的模樣,竹覓趕忙解釋:“聽掃院子的那個大爺說啊,她可是晏龍庭第二任庭主。”

她湊近魚闕,小聲說:“第二任庭主誒,算來輩分真的很高,小姐,可以成為晏龍庭庭主都不是善茬……我聽我的龍衛朋友說,新家主的尊名晏靜休,都說她很兇殘,但我那天遠遠看了一眼,也沒有很兇嘛。”

晏靜休?

那不就是蓬萊洲上的太和真人?

她怎麼突然之間回到了燭玉京?

是晏瓊池請回來的麼?

魚闕覺得很意外。

“不過,我還是不知道……小姐,明明整個燭玉京都是少主控制,我沒有胡說,龍衛說的,他們此前直接聽命少主,為什麼少主不自己成為燭玉京掌門,而是將燭玉京讓給那位大人吶?”

魚闕搖頭,她不大清楚,但其中必然有原因,想了想,開口:“大人現在身處燭玉京麼?”

“在!”竹覓點頭如搗蒜,犯難:“小姐,你現在要去找家主?但是家主似乎要會見其他的大人物,我去找龍侍給你通報!”

魚闕拉住差點就四腳並用跑出去的竹覓,搖了搖頭,說:“我自然會去找她,現在就罷了。”

“哦哦,小姐。”竹覓又道:“那小姐,你睡了那麼久,肚子餓不餓?荷風居的小廚房每日都備下此前小姐愛吃的兔兔包,哦,是了,少主還讓廚娘想辦法做了其他口味的甜糕,粉芋和奶酥的最好吃我替小姐試過了……小姐,你不高興嗎?”

這個小丫頭終於察覺到了魚闕臉上的表情,收住了滔滔不絕的話,停下來,老實了。

魚闕扯扯嘴角,展露了一個安撫的笑,說:“沒有,我自然會吃的,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想再睡一會。”

“好好,我扶小姐回床上睡覺。”

竹覓的性格活潑,而且也是來到東洲後最快適應的小竹精,能說會道,大概便是晏瓊池選了她來服侍魚闕的緣故。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啦,”竹覓給魚闕蓋好被子,她把手放在魚闕的肚子上,給她注入竹精的療養安神術,同時又道:

“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可要跟我們說吶,不要憋著,不然少主回來知道了,可是會把我們再遷回西北角某個地方,嗚嗚,不要。”

魚闕笑,“他不會的。”

竹覓嘿嘿的笑,陪魚闕又說了一會話。

彷彿一切都還是五年前。

可是已經過去很久了,難為這個不怎麼記事的小竹精還記得她,依然那麼熱絡。

“啊呀,不知道四四去哪裡了。”

竹覓歪著頭,說,“它平日都會來找我玩兒,可是近來都不曾看見它了呢,難道少主的貓也會跑丟麼?”

連四四都不見了。

他的衣服還抱在懷中,魚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它們要化作蛻繭的蝶突破她的身體了。

“竹覓,你先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哦哦,好的。”

竹覓還以為她是擔心那隻肥貓,小姐同那隻小貓也很好,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在這種時候就不要提起不該說的了,連忙答應。

哄走竹覓後,魚闕從床上坐起來。

她打算去找晏靜休問問,最好能得知一些關於晏瓊池的事情,也許心中隱約察覺了,可不問清楚,又怎麼會甘心?

當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門,遠遠地望見晴天之下的燭玉京,聽見有侍女走動的聲音時要去往的方向改變了。

魚闕就這樣抱著衣服朝某個地方而去,避開走動的人,避開紛雜的聲音,像是一隻鬼魅來到了玉盧館。

玉盧館早就被毀壞,現在重建完成,依然是四院雙塔一鼓樓的典型燭玉京宅院樣式,綠色的琉璃瓦,彩繪的雲霞,高高挑起的飛簷,在陽光下金光閃閃。

魚闕沿著青石小道一路走,回過神來時,已經出現在地牢處。

在她面前的洞口,黝黑,深不可測。

它通往之處,曾經是交纏著她少時的噩夢。

她已經克服了那場噩夢。

是為什麼又來到了此處?

陰風拂面,帶來的是刺骨的涼意。

如同被什麼召喚一般,迷茫的魚闕抱緊那件紅衣服,矮了矮身,進入了洞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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