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楓滿燭玉京15】
第一百一十章 【楓滿燭玉京15】
◎不必為我難過◎
不必。
魚闕說, 我想要什麼會自己爭取。
她不需要燭玉京,不需要東洲和天下,魚氏只剩她一個, 就算繼任家主也毫無意義。
失去一切的人可能會成為狂熱的刺客,但並不一定能做個好的君主。
不過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透過同心契, 魚闕知道他並不是簡單地說說而已。俗世紅塵曾說, 男人總是樂衷於在這種事後許諾,往往是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給懷裡女人希望。
但晏瓊池不是, 他很認真。
他說他要放出魔洲的人,他要從混亂裡獲取想要的東西, 凡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代價呢?
晏瓊池獨身一人, 他該如何去實施自己的計劃?不能給予強敵致命一擊,優勢對摺一半。
魚闕突然想到,晏瓊池他是鉤夫人用邪術陣法召喚來的一縷魂魄……一縷,那麼說明晏瓊池的神魂原本就不完整。
晏瓊池給她拉上被子, 笑笑。
魚闕睜著兩隻眼睛, 看他。
“又被拒絕了嗎?”
何況天下那麼多修士大能。
滑落肩頭的長髮有些散亂,是被魚闕揪出來的, 在昏暗的燈光下模樣微微凌亂懶散, 倒像是魘足了的黑豹。
晏瓊池曾經試著給她種下過同心契。
但是晏瓊池不是這樣的。
“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過他們,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他的撫摸弄得臉有些癢癢,魚闕看著他的眼睛,在昏暗旖旎的紗帳之中,這雙眼睛和幻境裡看見的黑霧環繞的叫做魘陰的人漸漸的重合起來了。
察覺到疑惑,晏瓊池伸手摸摸她的臉,“好不好?”
“晏瓊池,你知道自己是鉤夫人召來的魂魄?”
揉肚子的手頓了頓。
大概是因為晏瓊池對話本痴迷,二十年裡性格大變,有時候像他有時候又不像,再者就是真的是太扯啦,哪裡會有人記得自己的前世呢?
在俗世的觀念裡,人死之後,渡過忘川冥水河,洗滌罪惡,再喝孟婆湯,記憶散去。
她此前對書中的內容總是半信半疑。
魚闕伸出手,看胳膊上的顯現同心契。
“什麼?”
這次她沒有反抗。
不完整的神魂會漸漸衰弱,根本支撐不到他成年,一定會夭折的。
她不喜歡自己的感情受到他人的術法矇蔽的感覺。
魚闕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神情鬆弛, 不似狡黠有藏著攻擊性的平常, 他給她揉被掐得狠了的肚子, 賢惠得像個良夫。
“知道。”
說起來,晏瓊池在星河之下總是那樣的表情,難以言喻的,類似“風景依舊在,不似故人時”的悲哀。
所以他才會覺得孤獨吧?
兩個人的追求不同,痛苦也不同。
“你還記得前世的事情嗎?”
“沒什麼。”
龍珠幻境裡也出現了星河。
披上衣服的晏瓊池坐在床邊,伸手輕揉魚闕的肚子, 像是要哄小孩兒睡覺。
魚闕又想起來他寫的書。
晏瓊池沒什麼波瀾,“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魚闕一直沒有將心落在他身上,她總是被其他事情分去了注意,沒有真正關心過晏瓊池。
同心契結成需要時間。
“晏瓊池, 你非要這樣做不可?”
鉤夫人對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辛苦你了,闕兒,暫時為我忍耐吧。”
魚闕回神,不著痕跡地問:
“魘陰。”
難道都是真的麼?
其實晏瓊池沒有騙她,他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仇啊怨啊,也知道自己時運無多,他一直有跟她說,一直有暗示她的。
在同心契的感應下,她終於能感受到晏瓊池的心境。
“嗯, 非要。”
魚闕問,“你此前給過我一本書……寫的到底是什麼?是你嗎?”
不止一次看見過那種景象。
很多很多個體態瘦弱的少年,也有牲畜,他們在被人殺死。
是誰的幻影,是晏瓊池的麼?
被一次次的屠戮……
晏瓊池揉她肚子的手停下。
他垂下眼睛,說:“我不想瞞著你,但我確實記起來了一些。”
“在被晏瓊淵殺死的那一刻。”
想起來了,在絕望和瀕死的時候。
不僅如此,每一世都是被兄長殺死的關口才能想起來自己是誰,劇烈的憤怒和恨意還來不及宣洩,脖頸處就開始漏風,生機隨著缺口流逝。
“所以這一世記起來時,為了不忘記屈辱,我將它們都記錄了下來……人總是會逐漸忘記很多事,關於前世的幻影,嗯……我不知道能不能稱其為幻影,就像是做夢。夢醒來時總是很快被忘記,我能做的只有把它們記下來。”
他笑:“修士的一生那麼長,萬一我始終沒有機會達成我要做的事情,漸漸成了一個老頭,興許某年某日翻櫃子時翻出來,年輕時候的憤怒會驅使一個老頭拄著柺杖踏上覆仇之路,那麼就讓他們看看老頭的怒火好了……”
“哈哈哈,老頭兒晏瓊池,要是能活到那個時候……你知道訓誡堂那個叫金元的老頭麼?要是能活到他那個年歲,鬍子一大把,拄著柺杖到處走,想想還蠻好笑的。”
他嘴裡說胡話的時候像是沒正形的俗世小公子,愛開玩笑,沒什麼心機。
“一點也不好笑。”
魚闕移開視線,看著紗帳,“一點也不好笑,晏瓊池,你很難過。”
晏瓊池收了笑,坐在床邊,嗯了一聲。
“有點。”
他彷彿又變成了竹林雨夜裡那個少年。
魚闕以為那是他被晏瓊淵痛下殺手的驚悸,沒想到還有這個原因……十六世,十六世的記憶都回來了麼?十六世都是被哥哥殺死的麼?
你難過嗎?
很痛苦嗎?
魚闕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她伸手撫上晏瓊池的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只得把臉低下去,抵住他的額頭。
這通常是晏瓊池對她做的動作……原來是這樣憐惜的心情啊。
“晏瓊池……”
“還好啦,這一世好歹活了下來。”
晏瓊池回應她,說:“我很高興,能和你在一起,闕兒。”但很快垂下眼睛,像是渴望又不敢出聲索求的孩子。
“能告訴我更多的細節嗎?”
“唔……不要啦,沒什麼好說的,你不是已經將話本看過了麼?複述一遍真的叫人很傷心誒。”
魚闕點點頭,而後主動張開手,把晏瓊池抱住了,晏瓊池雖然清瘦,但比她的身形要高大。
不過他很配合地縮在魚闕的懷裡,像個大號的玩偶,玩偶也會渴求別人給予的溫暖麼?
晏瓊池被她抱著,將頭折在她的肩膀處,像是被擼得很舒服的貓,水潤潤的眼睛看她,而後眯起,笑。
“啊呀,謝謝你。”
他也撫摸魚闕的後背,“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覺得難過,我無意要告訴你這些。”
“可是我知道了。”
“要是你被困擾了,那就是我的罪過。”
“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嘿嘿。”晏瓊池笑。
既然我已經知曉,我怎麼能視而不見?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我的劍,也會庇護你。
蓮花小爐搖曳嫋嫋的煙。
“書上的姿勢太累人,就算了……闕兒。”
晏瓊池捧住魚闕的臉,將額抵在她臉上,看著她迷離的眼睛,他也臉色緋紅,原本長得就像是仙門小師弟的無辜,這副模樣無異於是乾淨的雪被櫻花沾染,瑰麗得很。
隨著沉浮被弄得裡外恍惚的魚闕也看著晏瓊池,不明白事情怎麼又到了這個地步,但真的讓人很快樂,不愉快拋棄腦後,一起沉淪。
她此前不理解,現在終於明白了。
身心交融,心意相通。
和晏瓊池廝混,真是混賬又快樂。
魚闕抱住晏瓊池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像一隻兇兇的幼獸,把他狠狠撲倒。
魚闕又癱倒,真的沒什麼力氣了。
她把臉埋在枕頭裡,任由晏瓊池給她清理身體,心裡還是有些懊悔的,怎麼又控制不住了……她閉了閉眼,打算想點別的事情,想了想,打算和晏瓊池說她在幻境裡看見的東西。
龍珠藏著的幻境。
但說到龍珠,晏瓊池又有話叮囑:“有了龍珠在身,你開始長大了。”
“你發育遲緩不僅僅是因為天人給龍族下的詛咒,被困在蛋殼裡無法出世造成的萎縮,在沒有融合那條東西的精元之前,你與一般的修士差不多,可能還要弱一些。融合龍的精元后情緒不穩定力量不穩定,也是因為金丹碎裂的緣故,沒有中樞排程,所以會失控。”
“現在融合了龍的精元、孟君八神劍之一的暮敲鐘在手,又有龍珠加持,你只需要慢慢修煉長大就好了。”
“竟然是如此……”
她就說為什麼龍珠被吸收後,身體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似是有開始發育的跡象。
魚闕很奇怪,“晏瓊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了很多的書。”
晏瓊池說,“你不知道,古海國密文真的是又晦澀又難懂,也許我應該讓你自己看,小龍主閱讀古海國密文的能力比我好太多了。”
“不過若是魔洲那群瘋子出來,恐怕他們會千方百計的找你。”
這才是晏瓊池擔心的,“蓬萊洲上的魔氣你應該能察覺到,不懷好意的人遲早會把此訊息送回魔洲……你阿孃的遺骸和魚鬥繁的不知去向,大概便是被他們奪去。”
“他們遲早會知道你的存在。”
“小龍主可不能落到他們手裡,而且魔洲,是出過一條魔龍的。”
魔洲的魔龍?
魚闕略有耳聞,只知道在很久以前,祖洲時代的魔洲,有一條兇悍的魔龍現世。
“你心魔頗重,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晏瓊池說出了魚闕的最大的弱點。
心魔太重。
她自小就是這樣。
固執,固執到有點不知好歹。
這份固執慢慢地轉化為心魔。
有這份心魔在,使得魚闕極其容易被他人趁虛而入。
“魔洲手段要比明面正道的所有人惡毒。”晏瓊池耐心地將事情都告訴她,安慰她睡覺,“你若是被他們控制,說不定真的會被養成魔龍,屆時,魔洲不再是中洲最大的敵人,而是你啊。”
“好啦好啦,你這樣辛苦,睡一會麼?”
晏瓊池是擔心她被魔洲的人擄走,魔洲有孕育魔龍的先例,若不是那條史無前例的魔龍隕落,說不定魔洲真的能成功發動魔潮征伐中洲。
“我不會屈從魔洲的人,魚氏雖然覆滅,但是尊嚴還在……”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會願意的。”晏瓊池覆身把她的話吞下去。
魚闕還有疑問,看見晏瓊池從他旁邊起身,去撿衣服穿上……他長髮散亂衣服也散亂,眼尾因為掉眼淚還微微泛紅……魚闕可疑地收回視線,為自己突然的奇怪想法感到羞愧。
“你乖乖睡一會。”
晏瓊池將散亂的長髮撥向而後,側臉看她,笑,虎牙尖尖:“我有事情要做,很快回來陪你,好不好?”
心裡盤踞多時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決,魚闕暫時沒想起來其他的,又在晏瓊池伸手揉了一會肚子後,開始迷迷糊糊地睏倦。
朱櫻斗帳是做工繁複的覆帳,能很好的掩蓋天光,晏瓊池解下覆帳外層,要退出去。
“晏瓊池。”
“怎麼了?”
“我在龍珠的幻境裡看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站在星河裡的人。”
“他也是你的前世麼?”
魚闕說話,睏倦讓她的尾音晃晃悠悠的。
這樣的雨天其實很好睡覺,在安撫了彼此身心之後,抱在一起入睡很溫馨。
沒有回答。
換上玄色道袍的少年站在黑暗裡,沒有回頭。
快要睡著的魚闕不確定晏瓊池還在不在,黑暗裡沒有什麼人,又喃喃自語道:
“我沒有拒絕。”
“嗯。”
黑暗之中溢位了極輕的回應。
不知回應的是什麼。
魚闕睜開眼睛,望向那一片黑暗。
立於黑暗中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
矢海之牢,三重殿。
比墳墓還深的地下藏著另一座不同於燭玉京任何一處建築的宮殿,殿內由八根巨大的珠子支撐,柱子上方的垂花橫柱上各趴著像豬又不是豬的長鼻子靈獸。
它們是傳說裡穿梭夢中的夢貘。
此刻它們趴在柱子上,正在往外吐收集來的紅色以及灰色的夢魘。夢貘的靈力篩出的夢魘交織成為紅色的液體,像是血潮瀑布。
三重殿的中心是一處巨大的池子。
頭角崢嶸的極淵之蛇自血池下緩緩遊動,排列細密的黑鱗閃爍迷人的光澤。
翻湧的血池之中,長髮的少年自裡現身,他緩緩地走向岸邊,背後那條由脊椎盤繞到後頸的黑蛇正在變淡。
怨念翻湧的血池裡隱約可見人的面容,如同被覆蓋在雲層裡不斷掙扎的迷失鬼魂。
“少主,你到底還是同她結了同心契。”
極淵之蛇說話。
此刻它不是肥貓煤球,也不是貪吃麵食的四四。
它是極淵之蛇,端坐於祖洲時代最深恐懼之上,受了魔龍之血成長起來的極淵之蛇!
“嗯。”
少年把玩著手裡的怨念,液體落到他受傷變作霧一樣的氣體流散。
“若是能為我們所用,同心契也沒什麼不好。”
“不必。”
他靠在岸邊,仰起臉看穹頂,說:“我不用她的力量,也能做到。”
“那麼,少主,你為她費盡心思,卻又不肯將她為你所用,是為什麼呢?”
“總不能真的是因為愛吧?”
雖然把神魂和極淵之蛇的魂魄繫結寄生,兩個精神化體才能活下來,但極淵之蛇還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優柔寡斷。
註定是一場赴死之路,底牌更多,才更加有生還的可能……不管怎麼樣
魚闕不為他們所用,那便遲早要落到別人手裡,懷璧其罪,誰又能躲過?
要向天道發起不死不休的進攻,拋棄一切獲得力量才是。登基的路上,一切犧牲都值得。
“總應該是愛的。”
晏瓊池自然不會向極淵之蛇解釋太多。
“你現在連蛇標都壓制不住了,若是繼續虛弱下去,你的神魂會被我反噬,少主。”
“為何,不用她的骨頭?反正也還沒有長大……趁她對你還有幾分依賴,奪去她的骨頭,她大概不會怪你。”
“不。”
“你要是能反噬我的神魂,早該行動了。”
“我不用龍骨,也能做到。”
晏瓊池說,“待到這段時間過去後,我會封印她的龍息,等她有能力突破封印時,她也不再需要遮掩,選擇成為人族修士還是龍主看她意願。”
“你這個樣子,好像被寵妃衝昏頭的暴君。”
極淵之蛇嘟囔兩句,“反正到時候將許諾之物給我就行。”
晏瓊池笑笑,不再說話。
他的手往某個方向一抓,一顆頭顱自沸騰的池水裡出現。
捧起來的居然是晏瓊淵的頭。
他被類似蛇一樣的脊椎串起來,被晏瓊池從水裡拖起來。
“啊呀,哥哥。”
晏瓊池眯眼笑,“又見面了。”
“阿池。”
“我說過了,不要再有多餘的動作了吧?”
少年手裡捧著哥哥的頭,笑:“你若是老實些,我還能對你網開一面,但是你居然敢擅自對魚闕做出那種事……你把不好的東西引入了燭玉京,所以對不住了。”
晏瓊淵的眼睛不能再睜開了,長髮泡在猩紅的池子裡,像是黑色的手自地獄裡將他托起來。
“你還想連累魚闕嗎?”
晏瓊淵雖淪落至此,但傲氣還在,毫不掩飾地透露對晏瓊池這個邪魂死胎的厭惡,“魚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難道你沒有責任麼?”
晏瓊淵一直對晏瓊池產生著巨大的恨意。
這份恨意,是對鉤夫人的恨,恨她殺害了自己的母親,恨她利用某種奇怪的魔咒使他陷入不可自拔的□□關係,恨自己毫無辦法的弱小,恨自己身體上的缺陷,也恨死胎弟弟……
晏瓊池於他而言是不該有思想的本該是他的軀殼的傀儡。
不該是這樣的!
“我?”晏瓊池對哥哥的控訴不解,想了想,又肯定道:“是,沒錯,我有責任。”
“我錯就錯在太信任你們這些髒得不得了的螻蟻,討厭的人實在太多了,殺也殺不完。”
晏瓊淵笑,“真是像個愛發脾氣的小孩子。”
“人世就是如此的,經歷此等磨難的你,不應該更加的能看清楚嗎?”
“阿池,你的語氣,還是藏著對兄長大人的傾述呢,怎麼一開始不殺了我?”
血池裡的是晏瓊池十六世的怨念,也是他輪迴十六世哥哥的怨魂。
“你變得和從前不一樣,像是到處頂撞的小山羊。”晏瓊淵扯了扯嘴角,說:“但是阿池啊,千百萬的算計總有疏漏,你要保護一個人時,註定保護不了她。”
“呵呵,阿池……”
“你會為你所做付出代價。”
晏瓊池安靜地聽著哥哥惡毒的言語,靠在岸邊,那雙黑色的眼睛沒什麼情緒。
“你說得不錯。”
末了,才笑起來,“算啦,我不殺你,高傲的晏氏少主淪落到人彘不如的地步,可太有意思了。”
*
接下來三日,晏瓊池都在玉盧館裡寸步不離地陪著魚闕。
他給魚闕烹煮她曾經在魚氏喜歡吃的菜餚,不忘給她煮麵。
雨後的陽光總是清澈明媚,不過天氣在雨後越發的涼爽,再持續一段時間後,初雪會如約而至。
晏瓊池與她說好在同心契結成之後,他們便舉行東洲結親的儀式。
魚闕沒有拒絕。
但是拒絕了晏瓊池要用晏瓊淵的血肉培養新婚上使用的花。
“確實蠻晦氣的,算啦。”
今日兩人也膩在一起。
魚闕穿著厚實的衣服,躺在搖椅上看書,看的是古海國密卷,晏瓊池靠坐在垂花窗邊逗貓,陽光從視窗斜落。
晏瓊池身上穿著白色的中衣,陽光透過衣領,析出的陽光落在面板上。
他低頭去親親手裡的黑貓,黑貓很肥但是很可愛,貼著貓時似乎察覺到了魚闕看著自己的視線,側臉也看她,眯眼一笑。
陽光從髮梢落下,這個笑容好看得不得了。
“怎麼了呢?闕兒小朋友?”
“沒。”
魚闕把視線收回來,繼續把書蓋在臉上。
“喵喵。”
黑貓跳到魚闕身上,在她身上蹭蹭。
魚闕也逗它玩。
她學者晏瓊池的樣子把臉埋入貓貓的皮毛裡,睜開眼睛看晏瓊池。
晏瓊池的目光被一隻落在窗邊的鳥吸引了。
他歪在椅子上,還是那個一手支頤的模樣,像是在思考什麼,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些送信的蜉蝣又來了。
晏瓊池看了蜉蝣,起身,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走過來蹭蹭魚闕,說:
“我還有事情要做,可以稍微等等我麼?我很快回來。”
懷裡的黑貓追隨他一顛一顛離去後。
魚闕坐在陽光裡,想了想,從搖椅裡起身,去尋白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