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楓滿燭玉京13】

◎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東西◎

從詭海地宮回來後, 魚闕被晏瓊池帶到玉盧館裡的道場打坐,欲圖融合龍珠和精元。

魚闕並不知道龍珠該怎麼和自己融合,但將福壽鏡捧起來時, 灰白鏡面裡的嫩黃小龍游曳出來,鑽到她的額頭中。

紫金兩色以她為中心鋪開, 星河畢現。

再睜開眼睛, 魚闕便置身在蓬萊神宮那般美麗的星河中,還有那顆臥在星河之上的樹, 不過此樹要比她記憶裡的要小一些。

有人說話, 左右四顧的魚闕轉頭去看,但見一個男子從星海那邊遠遠地走來, 他親切地呼喚道:“魘陰——”

長著龍角的男子不知道從哪裡現身, 大步向前,魚闕避讓不及, 原以為要撞上, 但那人只是從她軀體裡穿透過去, 直直向前。

“是你, 好久不見了。”

這個聲音是……魚闕循著聲音向龍角公子去的方向看去,只見又有一身形高挑修長的男子從黑夜裡現身,全身黑霧籠罩,星光伴隨。

他坐在樹下, 手裡拿著彩雲琉璃棋玩耍,聽得有人喚他, 抬起頭。

“本座戀愛了——”

“魘陰此言差矣,本座之子自然也是歸屬到陰水裡,夢陽神君的祝福雖好,但卻不與我等一路,怎能請他頌祝?”

很奇怪的, 他的面容和晏瓊池長得不算相似, 只有一雙幽幽的眼睛帶著晏瓊池慣有的狡黠, 襯在黑霧裡的是一張乾乾淨淨的臉。

龍角公子嘆氣,“本座很心憂你,魘陰,縱使天道陰陽相互制約,可是……你向來獨身一人,怎能敵得過他們。”

“自本座離去後,無時無刻不在擔憂你。”

龍角公子不滿,“他與我等始終……罷了,如今談論他做什麼?本座欲為我子取名雲葳,如何?”

“兄長總不會那樣對待本座。”

孟君無奈地笑笑:”龍一直是天地之間的脊柱,當陰陽交戰時,本座會站在你這邊。海水會撐起整座夜幕,不是因為你我的交情,為的是拱衛天道。陰陽相交,天道之陰,不可寂滅。”

“雲葳?”

龍之祖為孟章是也,祖龍一脈被稱作孟君、孟侯。此人被稱作孟君,必然是還未滅絕的祖龍了。

“是不肯相信麼?”

魚闕略微思索,繼續聽他們二人說話。

連孩子都要出世了?

被喚作魘陰的男子倒是不擔心。

“既是要祝福,為何不尋夢陽神君去,非要來問本座這等不見光的頌祝?”

琉璃旗子化作了酒具。

他想了想,側頭抓住了自己的一縷頭髮在手裡攪,又道:“她是魔洲養大的黑龍……除了有時候會訓斥本座之外,其他沒什麼不好,現在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現在來是為了……”

龍角公子點頭,羞赧:“她好可愛。”

魚闕愣了下, 呆呆地看著兩個人碰頭。

龍角公子在棋盤對面落座,臉上靦腆,見了朋友第一句話就是:

“情誼無價。”

“九霄界之上,竟然也誕生如此醜陋的勾當,到底是天道的傾軋,亦或者是天道陷落?”

黑衣男子卻笑,說:“這個不好。”

龍神孟君飲酒,紫樹的葉子被風吹落,化作藍色的蜉蝣,環繞兩人周圍。

即便,最後一身金鱗鎧甲的龍神被好友背刺,即便,龍神舉海國之力不惜堵上水族的榮耀也要為了魘陰神君而戰。

面對好友突如其來的情緒,黑衣服的青年沒什麼波瀾,慢悠悠地嗯了一生,“你來找本座,是為何事,孟君?”

“吶吶,你又露出這種神情。”

魘陰神君面上出現了可以稱得上是悲哀的神色,他莫約也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傷慘。

“葳有是草木綿延的意思,但既然是龍子,應該自由馳騁於雲端,混跡在草木林裡豈不做了走地的蛟?本座覺得,不如喚作雲蔚。”

“多謝。”

“是,本座依舊是那個回答……魘陰,情誼不值千金……情誼無價。”

“本座此番前來,是想請魘陰你為本座未出世的孩子取名,請你為它降下祝福。”

站立在對面的朋友落子的動作一頓,一臉費解:

“所以,你無緣無故消失那麼久……竟然是揹著本座下塵世去尋一個鳳友鸞交了麼?”

龍神都是相信好友的。

黑衣男子撐在桌子上,淺笑。

龍角公子覺得好友說得不錯,贊同了他的建議,手拿起那杯酒,兩人又敘此前面對的困境。

“葳蕤綿延的葳。”

龍角公子很是信賴他唯一的朋友。

長著龍角的公子和他的朋友在樹下舉杯對飲,兩人舉杯相敬,敬千年的友誼。

“龍之子永遠翻騰於彩雲間,便是本座賜予的頌祝。”

“你在別的事情上精明,唯獨在此事上不清醒,縱使陰陽雙生,不過此消彼長也是不可避免的規律,夢陽神君不叫你培養自己的拱衛,你便什麼也不做。魘陰吶,你是否太過於信賴手足了呢?”

但魘之火點燃了整片星空。

寂滅不可抵擋。

魘陰神君隕落,世間之暗被鎮壓。

祖洲時代混戰再不能為魘陰提供力量,靈氣分化,各大勢力逐漸平息戰火,正義終將降臨在中洲之上。

龍珠展開的幻境裡只是零星的片段,對於那場龍族對上九霄界的戰役,龍族的傷殘結局有意淡忘。

龍珠裡似乎藏著一部分此前主人的一些記憶,裡面儲存著的悲傷沿著漫開的靈力傳達到了魚闕心裡。

魚闕變作一條金鱗的小龍,孤獨的站在無邊無際的星河。

這裡的景色有些熟悉,像是年幼時候一直在做的一場夢,夢好長好長……一睜眼,她就已經是相當於凡人六歲小孩那樣的體型。

此前的記憶……記不起來。

*

魚闕從入定醒來,龍珠被吸收,取代了金丹所在,原本混亂的靈力被龍珠梳理得暢通無阻讓人越發的神清氣爽。

不僅修為上有變化,魚闕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長大了些。

指尖比此前更要細長,身上的衣服……窄了。

魚闕掀開衣服看看,有些臉紅。

不是錯覺。

難不成龍珠還有這個功效?

衷心的竹覓在魚闕閉關期間一直守護在側護法,見魚闕醒了才湊過來。

“小姐,你怎麼樣了?”

她左看右看,語氣關切。

還沒有等魚闕說話,竹覓自顧自地彙報:“少主又出去了,他讓我們好好伺候小姐,要什麼玩啦什麼吃的只管吩咐我們。”

晏瓊池又出去了。

他近來似乎很忙,總是陪她一陣子又得離開,神色嚴肅,像是真的有什麼要事必須處理。

現下他不讓自己出去,也不叫她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罷了。

額上生出虛汗的魚闕點點頭:“知道了。”

“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竹覓說:“好。”

不過她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有點難為情地開口:“小姐……還有一件事。”

“怎麼了?”

魚闕見她一臉猶豫,“只管說便是。”

竹覓雖說是捉來解悶的活生生的小竹精,但竹精也是千耳,說是眼線也不為過。

“昨天渡海大人在玉盧館的牆上捉住了一個傢伙……少主說,擅闖玉盧館者格殺勿論,但此人在逃跑過程裡一直大喊是小姐的師妹。”

“她要見你不然在什麼律師來之前不會伏法。”

昨日渡海在西南角的圍牆上捉住了一個正打算翻牆進來的傢伙。

因見她身上不是玉盧館侍女打扮,居然是一身的黛綠衣衫。不就是仙林宮的弟子袍服麼?

少主說,仙林宮的人來一個打一個。

不必留情。

渡海正想抬劍殺了,但這傢伙嗷了一聲撒腿就跑,邊跑邊喊師姐救命。

還回頭警告他,她師姐是魚闕,你要是殺我我師姐不會放過你的!

是魚闕的師妹?

渡海左右為難,只得捆了聽候發落。

如此跳脫的發言,魚闕鑑定是白珊沒錯。

白珊,來這裡做什麼?

不對,她是如何進來的?

“小姐,您看?”

“帶來我面前。”

魚闕嘆了一口氣,起身說,“再給我取一身合適的衣服來。”

衣服變小了。

“是。”

*

白珊被繩索結結實實裹了幾層,由晏氏的親衛拖著到了魚闕面前,一副拒不配合的倔種模樣。

見了魚闕,泥鰍似的身子扭了扭大喊:

“師姐!救命!”

魚闕便讓侍衛給白珊鬆綁,把她扶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是來把你帶回去的。”

白珊不敢大聲逼逼,只得壓低了聲音道:“有沒有水,給我來點。”

魚闕把茶壺給她,白珊抱著就喝。

被渡海逮住後扔進了不知道什麼鬼地方,任她喊破嗓子都不見得有人回應,嗓子都喊啞了,現在總算是能喝上一口水。

喝完水,白珊滿頭大汗,左顧右盼,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只貼到魚闕耳邊,悄聲說:

“師姐,你快和我回去吧,草臺峰沒你不行啊,師尊他一個人忙得焦頭爛額。”

“師尊怎麼了?”

魚闕心裡還是彆扭。

明明心魔已經治療了,但是為什麼還是對草臺峰那樣牴觸?

“師尊快被你氣死了,哎喲,你是沒見到他的臉色,你怎麼就跑了……給你發玉簡,你也不回,師尊聯絡不上你,整日像個女兒跟別人私奔的小老頭……”

魚闕皺眉,“師尊有給我發過玉簡麼?”

她回到燭玉京有好些時日了,可是全然無有師尊的玉簡,在師尊座下那麼多年,若是一個月內一封信件也沒有,問題還是蠻嚴重的。

“當然有啊。”

白珊說:“雖然他不承認,但絕對是發過了的,我也天天給你發玉簡,不過……師姐你一封也沒有回應。”

此前追螢落難,尋師尊不見。

原來是被人截住了麼?

魚闕心裡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一個人前來燭玉京尋我,也實為不妥。”她只能嘆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帶著你回草臺峰。”

白珊腦子不笨,邊跟魚闕說話,邊把竹覓攆出去,師姐妹說話就不需要眼線在旁邊跟著。

她又返回來,掏出自己的小包袱,掏出草臺峰的衣服給魚闕披上,拉著她要往外走:

“走走走,待在這裡總是不安全的。”

“把衣服穿上,什麼臭男人給的東西,不要它。”

玄女絳披在魚闕身上,珠光粼粼,顯得魚闕的臉上更加蒼白。

白珊一番表述,總之就是不能坐以待斃。

她推開門,四處看看,確認外面的環境。

“晏瓊池不是什麼好人。”

“愛一個人,怎麼會想著把她困在一方院子裡,愛是成全啊。”

魚闕沉默了一會,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師妹古靈精怪,似乎有天人相助,若是她能進來,那麼必然也有辦法能出去。

“我當然有辦法,不過得去我西南角我鑽進來的洞才行,哦喲真不愧是晏瓊池……弄了個秘境鎖住了整片院子,要不是我有作弊法寶真進不來。”

白珊絮絮叨叨,就這樣拉著魚闕的手,打算帶著她趕緊離去。

事到如今也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的,魚闕能活下來再說罷。

九樞塔倒了,很快就是魔潮的劇情。

魔潮之後就是反派獨自發瘋的大舞臺。

劇情一下子躍進那麼多,她也看不懂走勢。

該死,看了本假書。

魚闕不想回到草臺峰,但離開玉盧館的心情倒是挺迫切的。

不過此處是晏瓊池的秘境,白珊要是進來,估計早就被他知曉。

晏瓊池一直在針對白珊,若是在此處又見了白珊,說不定會真的生氣會動手除掉她。

魚闕正思索該怎麼讓虎頭虎腦的師妹離開。

狐假虎威喝退了看起來非常不好惹的侍從,白珊拉著魚闕快速穿過玉盧館的花花草草,穿過彎彎繞繞的小路,往西南角趕。

西南角有白珊架設的法陣。

趁那反派不在,趕緊逃跑。

“晏瓊池不在這裡吧?我確認了他現在是在攬仙城的,你都不知道他多過分……”

“他做了什麼?”

白珊不能說,閉了閉嘴,又自顧自地嘟噥:“我怎麼覺得師姐你變得有些呆呆的,果然被關久了,行動會變得遲緩嗎?”

魚闕只會跟著她走,並不問目的。

穿著紅色的衣服在陽光底下,像是一具精美的人偶……其實也不是,像是剛醒過來有點發懵的狀態,眼睛已經不似從前清亮了。

和白珊記憶那個警惕的女修完全不同,此前師姐可是剛睜眼就能精神地去勇冠三軍,她有時候睡著都是打坐入睡。

是真的。

魚闕的思緒變得遲鈍了。

白珊不說,她自己也能感受到。

手被攥著,魚闕還在想事情,但突如其來的戰慄讓她猛然收緊了手。

“額……”

白珊剎住了腳。

她看見在盛開著繁花的長廊盡頭站著個人。

只一眼,原本走在前面的心中吐槽反派的白珊頓時鑽到魚闕身後去,像是受到驚嚇的孩子。

遠遠的長廊盡頭,有涼風撲面而來。

“啊呀,有客人來了。”

在沉默裡,站在長廊盡頭的人開口說話。

晏瓊池的長髮束起,頭上帶著冠,冠有紅色絨球垂著紅色的額帶,兩縷長髮自額前垂下,與眉間一點點的硃砂痣相得益彰。

他身穿雲霞暗紋圓領袍,腰間繫著淡色宮絛,陽光灑落周身,落在他身上彷彿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遠遠看著是光風霽月的仙門弟子。

表情溫和,禮數叫人挑不出錯處。

可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還是面上裝出來的溫和。

看似在笑,實則笑意不達眼底。

像是冬日裡穿透冰層灑落深水裡的點點粼粼的光。

啊呀呀——這氣氛,啊呀呀——鐵鐵修羅場。

白珊把臉收回來,藏在魚闕身後不敢再動。

魚闕微微點頭。

確實,來了客人。

“是,師妹來看我來了。”

“這樣。”

見魚闕的順從乖巧,晏瓊池的笑臉微微地鬆懈了,他慢慢地近前,追來的白紗蒙面的侍女也一步步地退下。

“白道友,我說過的吧。”

“少管閒事,命才會長,為什麼總是喜歡介入跟你不相干的事情裡呢?”

白珊想說我我我我不知道啊,你以為我想?

但她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揪著師姐的衣服不放。

魚闕的眼裡出現了警惕,才要說話晏瓊池就到了跟前。

晏瓊池無視防備,依舊是好脾氣地扳起魚闕的下巴左看右看,末了才輕笑:

“果真有了龍珠的加持,心魔之症現下已經清得差不多,我也不再擔心你會受心魔的蠱惑。”

“甚好。”

他很滿意魚闕身上的心魔被消除,如此一來他便不需要時刻擔憂有人趁虛而入。

放開魚闕,他又道:

“只不過不必要存在的妖人實在太多。”

他眼睛微微右斜,冷漠道:

“擅闖玉盧館的賊人格殺勿論,不明白?”

渡海當即亮劍就要逼近,嚇得白珊攥緊了魚闕的衣服。

魚闕一手攔在白珊面前。

“誰敢傷害我師妹?”

雖然手上沒有劍,但察覺到危險時,魚闕還是下意識地將手後撤做出抓劍柄的動作。

但是摸了一個空,銜尾劍不在。

“面對我……還是會下意識地拔劍。”

“還是不能完全信任我?”

晏瓊池看著魚闕動作,嘆氣。

“……”

“別為不相干的人離間你我的感情,明白麼?”晏瓊池眼睛眯起來,這個時候只能用預備絞殺獵物的蛇來形容他。

一點也不像那個活潑的少年了。

魚闕的紫色豎瞳也冒了出來,絲毫不畏懼:“晏瓊池,她是我的師妹。”

“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她。”

魚闕也倔得不肯讓步。若是她鬆動了,白珊指不定會死在玉盧館,而她也指不定真的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

晏瓊池看她,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木頭犟驢,一旦要對峙,又要鬧個好久。

“既然是你的師妹,那便是燭玉京的客人,也是我的師妹,是該好好對待的。”

放棄和魚闕對峙的晏瓊池揮手讓人把白珊待下去,來不及用道具的白珊瞬間又被捆了,晏氏親衛把她拖了下去。

她泥鰍似的蛄蛹,心理大罵反派神經病!

就你這個樣子還值得我幫你追魚闕?

做夢!

師姐救命!

魚闕看著白珊被拖走,眼神迴轉看向晏瓊池,“你……”

“至於你,隨我回房去說。”

晏瓊池打斷她,捉了魚闕的手腕,一向笑著看她的眼睛此刻蒙上了鬱色。

“你又因為其他人想動搖,甚至起了逃離的心思。”

“我生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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