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016

傅妄目光下滑到她懷裡的白色蕾絲睡袍, 再抬起視線往浴室方向一瞥,輕描淡寫地說, “去洗澡吧。”

“我等你。”

看來跟她想的是一個意思。

但由於傅妄看著她,說這話時的表情過於平靜,江聆除了緊張和心跳加速,也沒有任何的不適噁心。

江聆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唇心。

要不,就這樣吧。

反正她和傅妄也不是沒睡過,一把年紀的成熟男女, 也不是心思白目的純情高中生。

從前他們感情最黏的那陣熱戀期,一天能睡四五次,週末有八成的時間都是和他耗在床上。

現在重新睡到一塊, 也有什麼大不了。

這個又字,說的到底是幾天前的他,還是幾年前的他,江聆忘了神。

垂眸落在他指間越燃越短,眼看要燒到面板的菸頭,“你的煙……”

招搖,誘惑,純潔,不自知。

江聆很久沒和人深吻過,下意識地用唇齒抵抗著她。

燈只開了床頭的暖色壁燈,光線暗暗的,他看著也有點兒性感。

把自己泡進浴缸裡時, 她像壓抑許久一般,後仰著頭。

傅妄緊握著她的腰,又親了一會兒,感受到她的情緒不對勁。

他慢慢停下了吻,鼻尖貼著她的鼻尖,微微喘熄著。

江聆撩下這句話, 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轉身走進浴室, 拉上門。

所以,沒有什麼好不情願的不是嗎?

江聆對著鏡子,扯開唇角笑了笑。

她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他單手托起著她的下巴,二話不說,吻了下去。

空泛地盯著指尖水滴的雙眼。

她有提條件的權利,只要她識相地不觸及他的底線,聽話,安分。傅妄對於她的要求,無所不能。

她站在鏡子前,和完全素顏,穿著睡袍的自己對視。

進門後。

江聆現在的眼裡,除了現實,還是現實。

江聆捏著裙襬,往裡走,看著他手頭的煙管,下意識地說,“你又抽菸了。”

江聆聽他的話,走到他的身前。

她盪出水面的手臂,高高抬起。

將近半個小時,江聆把手指尖的肉都泡皺泡白了才從浴缸裡出來。

他嗓子有點悶了,平聲喚她,“過來。”

傅妄幽幽盯著她,睡裙在光的穿透下彷彿一層雪紗,她熟悉又陌生的身體曲線那麼清楚的袒露在他的眼底。

而在和傅妄的這段感情裡,顯然是利大於弊。

連沉溺在感情裡,她都會考慮這份感情對自己而言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室內室外的溫差很大,江聆凍得瑟縮,慢步往裡間走。

十七歲和二十七歲真的比不了,或許面板還是一樣的好, 身材會更玲瓏有致,但眼睛裡的無邪天真, 乾淨靈氣,是真的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傅妄不知道痛,卷著她的舌頭,往舌根裡頭刮。手指扣著她的後腦,不准她亂動。

看著她唇心的一點紅,他用拇指抹掉了她嘴角的溼漉,聲音溼溼啞啞地,問詢她,“不願意?”

傅妄咬她的唇心,讓她痛得張嘴,再用舌尖撬開牙齒,一路深入,絲毫不給她喘熄和拒絕的餘地。

連著火星的菸頭跌落在地,瞬間把木質地板燙出一個黑色的印記。

她的腰被他捏疼了,嘴唇也咬破了,缺氧缺得頭暈。

尼古丁和鐵鏽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她被親得耳頰泛紅,手指甲摳他的肩膀叫停。

江聆控訴說:“你有點粗暴。”

“……嗯,我洗澡可能有點久。”

拉開門。

冒著蒸汽的熱水。

江聆沒有嚐到任何歡愉的滋味,她索性脫了力,任他如何處置。

江聆已經放下了那麼多自尊, 最後僅存的這點兒, 留著也無用。

鏡子裡的女人膚白勝雪,眉眼彎彎,似雪花般柔美純潔。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深吻。

傅妄正背靠著窗臺上抽菸。

他就像一個被虧欠了好幾年沒有得到滿足的孩子,突然得到滿足,壓抑不住有點兒瘋狂。

江聆懷疑他這幾年,或者說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沒有性生活。不然沒法解釋他為何看起來剋制冷清,但一動起來,就有點兒剋制不住。

“你要溫柔的?”傅妄問她,語氣很柔和。

果然是男人啊,就算沒有愛,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也會顯得很有愛意。

江聆垂著眼,答,“嗯。”

傅妄瞭然,笑說,“好。”

江聆總是對他這副笑面虎的社交表情有點反感,會這樣笑的人像藏了一肚子的壞水。

她轉開眼,餘光裡。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緩慢地解開了她的浴袍,撩著一邊的衣衫,往旁邊牽開。

而後,懶懶的眼神往她——的身體上肆意地巡視。

江聆有些彆扭,手指尖摳進手心。

過了一會,她聽見他說,

“你瘦了。”

沒等江聆說什麼。

腰被他一把拉扯過去,他順勢抱住了她。

傅妄與她面對著面,很近很近,呼吸交纏,她的眼睛看著傅妄的眼睛。

手指慢慢——。

他興味滿滿地觀察她的反應。

江聆的眉尖皺了起來,似忍耐,又似愉悅。她雙眼溼漉,嘴唇卻抿得很緊。

可見,他說的溫柔,都是放屁。

傅妄看著她感到羞恥的臉忍不住笑,隨後,非常貼心地,直白地,用唇貼著她耳朵上告訴她,“你好敏[gǎn]啊,江聆。”

“和以前一樣。”

時隔四五年,江聆再一次體會到斯文敗類到底有多不是人。面上答應得好好的事,身體做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們記掛一個人的時候,更是惡劣至極。

不僅要把對方的身體翻來覆去,拆皮剝骨。還要把對方的自尊心撕開來,攤在光亮下,給他一寸寸地戲謔審視。

江聆趴在床上,累得全身脫力。

她頭髮凌亂,雙手收在胸`前,薄薄的被單從肩胛骨蓋過,她側著臉看著睡在身旁的他。

傅妄平躺著,臉朝著她,晦暗空虛的眼睛也盯著她。

方才瘋狂的記憶回溯,江聆其實有點不願回想,因為自己很沉陷在其中。

傅妄太瞭解她的身體,所以讓她體驗到快樂對他而言很容易。

想必,傅妄也知道,她有享受到。“你變結實了很多,這幾年有健身嗎?”

江聆被他盯著,心裡有點緊,便漫無目的地提了個話題。

他答,“嗯。”

江聆像和從前的男友傅妄閒聊一般,語氣自然,“真好,有錢人就有時間健身。我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傅妄看著她,說:“你現在有時間睡覺了。”

江聆:“但這種生活過不了一輩子的,除非你給我很多錢,多到我放在銀行裡,拿利息可以養活自己。”

他不答。

江聆:“所以,你能給我那麼錢嗎?”

傅妄:“看你的表現。”

江聆小聲對他說:“你真小氣。”

一兩百萬對他來說,可能也就兩身行頭的錢而已。磨磨唧唧。

江聆不想就此作罷,撐著下巴,往他那邊挪,“我跟你借可以嗎,我只要利息錢,不要本金。”

她這個姿勢,薄薄的被單傾滑到腰,上半身全暴露在他眼底。豐滿雪白的山丘,往上是纖細的鎖骨和脖頸,還有她一雙充滿慾望與現實的眼睛。

傅妄早把她全身上下仔細看了個遍,他直盯著她的雙眼,戲謔地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離開我了。”

江聆:“我給民宿打工,不是一樣包吃包住,人要有點追求。傅先生有吳小姐了,我只想要錢。”

他的感情給了別人,給不了她。

給她些物質補償來代替總行吧。

傅妄說:“你別拿自己跟她比,比不了。”

江聆朝他攤手,一本正經地說:“那不比了,不要轉移話題。”

傅妄不屑又無奈地看著她討飯的嘴臉,扯唇諷笑,江聆的臉皮果然厚比城牆,睡過了,臉更厚。

他無語地說:“明天帶你出去轉轉,買首飾,買包包,隨你挑。”

江聆哼了一聲,收回手掌,“這還差不多。”

“我要鑽石戒指。”

傅妄:“獅子大開口啊。”

江聆趴回床上,小小的臉靠在他的枕頭邊,又柔又冷的嗓音就像縈繞在他耳畔,“說你小氣還不信。”

傅妄以前就吃她撒嬌貼貼這一套,“行,給你買。”

江聆笑眯眯地,抱著他的手臂,“傅妄,我能換個地方住嗎,這裡太偏了,我平時想出去走走都不行。”

傅妄:“你一個晚上,要求未免太多了。”

江聆:“那兩個晚上?我明天晚上再提。”

傅妄說:“我明晚不在家。”

江聆很苦惱的樣子,“你又要走,走多久?”

傅妄:“下週一看有沒有空回來一下。”

他真忙。

江聆:“那你今天的工作為了我臨時退掉ok嗎?”

從她口中大喇喇說出的“為了我”這幾個字,讓傅妄一時噎住了。

他停頓了幾秒,淡聲吐出一句,“跟你沒關。”

到底是我退掉工作回來與你無關,還是後續工作的處理與你沒關,江聆沒有再細問,她趴在臂彎上,怎麼回想,還是會自以為是地感覺傅妄或許對她還有點兒殘念。

江聆:“唔……”

“冒昧地問一下,你跟吳小姐怎麼認識的?”

傅妄:“知道冒昧,就閉嘴。”

好的好的。

看來那塊話題,不是她能碰的。

江聆抿唇收了聲,又隔了一會兒,她轉個身,背部朝向他,彷彿在說,“那就不聊了,早點休息吧”

江聆閉上眼睛,心裡有淡淡的失落。

她明知吳捧月對他重要,還是一次次的試探,碰了壁後,再假裝完全不在意。

或許在金錢與愧疚之外,她對傅妄抱有些難以言說的感情也說不定。

她放在枕邊的手交疊在一起,脖頸彎著,自己給自己安慰。

半夢半醒之間。

她微冷的後背忽然貼上一面堅實溫熱的胸膛。

江聆以為那是夢

——傅妄從身後,抱住了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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