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039

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出來, 這大門是誰鎖的,除了方才被她氣得滿眼怒火的江北, 還能有別人?

江聆抬手看了看手機,距離七點還有五十分鐘。

外面的天空是深深的黑灰色,雲的形狀十分詭異,厚重扭曲地盤踞在天邊,彷彿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災難。

陣風把街道上的樹枝吹得搖搖晃晃,雨還沒下, 不過很快了。

撇開對江北做出這種事,故意想教訓教訓她而產生的憤怒,江聆只能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她在港城朋友很少, 今年換了工作後, 保持聯絡的朋友就只剩下付楚媚一人。

可她住在三環以外, 要過來花店至少三十分鐘,叫她來幫忙開鎖, 從時間上,還是能力上來計算, 都不太可能。

江聆想打電話叫警察, 手機訊號卻一直時有時無的,根本撥不出去。

商街道上就這一陣,空空蕩蕩地,人幾乎都回家避難去了。

江聆站在玻璃門前,也不知道江北從哪兒買的鐵鏈,門被鎖得死死的。

又沒一陣,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 大風卻停了下來,整片市區死一樣的平靜, 這是颱風即將登陸的前兆。

“……”

看到花店門口倒進去的大樹,他的心瞬間懸了起來,走進來後,看著她完好無損地縮在櫃檯下,心才放下。

誰知道,傾盆暴雨降下,港城市內像變成了一片內陸海。車子開到二環高架橋下,遇上一段低窪路徑,水太深直接熄了火。

江聆知道傅妄對自己有過監視和跟蹤行為,但她不知道,這種行為其實每天都在發生。

“傅妄……”

颱風天很少死人,頂多被砸傷,或者困在一個地方停水停電,熬幾天。

傅妄:“開車開廢了,走過來的。”

雨點子密密麻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像能砸出一個個的小坑,狂風颳過,呼嘯的聲音如厲鬼嘶吼。

撂下工作後,他一路冒雨淋風地開著車來找她。

想著想著,江聆掛了電話,打算默默撐一會兒,不勞煩警察和公共資源。

港城的面積很大,她在市區中心,根本不知道海灘外圍的情況,或許那邊已是狂風暴雨,訊號站和高壓電都被吹倒了,她才接收不到訊號。

傅妄瞭解江聆,她朋友很少,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很多。

其中一棵倒下的方向正朝著江聆的花店大門。她縮在櫃檯後面,只聽見呲的一聲巨響,玻璃渣碎了一地,那條鐵鎖鏈也跌落在地面上。

港城雖然是一線城市,但有些地方偏僻,社會盲流多,治安也不太平,江聆長得又那麼打眼,傅妄怕她再被人欺負,所以安排了人,經常會守在她家花店門口看著她安全下班,或者等在小區門口,守候她安全回家。

“怎麼是你?”

再看看自己,她現在既沒有生命安全,也沒有挨餓受凍,淋雨吹風。

現在人勉強是可以在風雨下走了,但水這麼深,她根本動不了。

今天,接到她早上外出工作,卻一直沒有回家的電話。

“你來,帶吃的了嗎?”江聆冷不丁一問,主要晚飯時間,她還沒吃東西,胃裡餓得慌。

江聆有些驚詫,但看著他身上都溼透了,臉龐被風雨吹得發白溼漉,她言語間本應該有的冷淡變得柔和了一些。

這下門是沒了,可江聆依舊不敢動。

“你怎麼過來的?”

她以為是解放兵小哥哥們搜救到了這一片,一睜眼,看見涉水朝她走過來的人,

江聆往街道上看去,除了黑濛濛一片的風雨,和雨下盤根錯節,直捅進她家花店的大樹,其餘什麼也看不到。

傅妄眼色一沉,忍不住發脾氣:“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要颱風了,為什麼要開店?”

江聆已經做好在這間殘破的花店裡,吹著風雨,湊合一晚上。

攜著巨大水量的急風再無阻擋的吹刮進來,時而再帶點兒紙板,碎屑之類的垃圾,砸得櫃檯和四周,斷斷續續地發出被撞擊的聲音。

傅妄本想讓他們去她店裡看看,是不是她遇上了麻煩。可颱風逼近,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傅妄索性讓他們下班,他自己來找她。

颱風眼過境,詭異的死寂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很快,天空突降暴雨。

江聆坐在櫃檯邊上,盯著螢幕上訊號空格的小框愣神。好容易多了兩格,她撥110,卻一直佔線。

約莫十分鐘。

他推開門,還剩一段路,想也沒想,就直接徒步走來找她。

路邊粗壯的大樹在此刻變得像細軟的豆芽菜,迎面對接颱風的巨型鐮刀,撐了沒片刻,就一棵接著一棵地被連根拔了出來,張牙舞爪地倒在地上。

颱風天不能出門,即使出門了也要找遮蔽物把自己保護起來,不僅是為了防止被風吹飛,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吹飛的重物砸到。

她閉上眼一陣,門外卻傳來一陣腳踩玻璃的聲音。

海灘邊上,還有很多村落聚集,那裡受災需要轉移的人員數量應該很多,警力調動多半去了那邊。

她記得上一次超強颱風登陸,她家的窗戶都被吹爆了,她躲在房間的牆角里,眼睜睜看著窗外,一臺空調蹭著她家外牆飛了過去。

夜色漸濃。

江聆在櫃檯後面待了很久,久到天黑透,風雨依舊不停歇,只是沒有剛登陸時那麼猛烈,取而代之的是市內積水。

對於她不著邊際,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的反應。

腳下的積水漫過了小腿。

江聆聽他語氣好急,冷冷的,被江北關在這裡的怒火,和打不通電話的憋悶情緒頓時一起衝上腦門。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跟你沒關係,你兇我幹什麼?”

傅妄盯著她微微紅了的眼睛,抿唇不語。

江聆:“你走,我不需要你。”

“解放軍會來搜救的,就算暫時搜不到這裡,一晚上兩晚上而已的事,又不會餓死凍死。”

傅妄別了下臉,沒說什麼。

他走到櫃檯邊,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江聆想反抗的,看著底下水深到腰的積水,默默地閉上了嘴,以免被他丟下去。

她一隻手圈在他後頸,低著眸不看他的臉。

城市裡的積水又深又混濁,完全看不清底下有什麼。

傅妄走得比平常要慢,手緊緊掬著她的腿彎和後背。她輕飄飄地,抱起來比以前更纖瘦,一點兒力都不用費。

江聆:“你要帶我去哪?”

“外面也都是水,雨還在下,萬一走到更深的地方,我們連回都回不來了。”

“傅妄。”

“這條街往上走幾分鐘有個小區,我在裡面有套房,先去那裡住。”他這樣說道。

江聆:“哦…”

他抱著她,走出花店,外面的雨點打在身上,溼透了兩人的衣衫。

他黑色的襯衫和她純白衣裙黏在一起,潮溼地廝磨,帶著彼此尚且溫熱的體溫。

風很大,江聆張不開眼,他的身體觸感在她面板上留下的感覺越發突兀。

被抱著,一路進了門。

江聆的腳才慢慢沾到地。

這間房比想象中要小很多,就像普通人住的一室一廳的筒子樓。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些很基本的傢俱,其餘的生活用品一概沒有。

傅妄開了燈,昏暗的室內有了溫馨的亮光。

外面依舊狂風暴雨。

而他們兩人共處一室。

他在身後,江聆不知怎麼,不敢回頭。

“換鞋,洗澡,你身上都溼了。”

傅妄忽然開口,對她說。

江聆:“你這裡有洗漱用品嗎?換洗衣服呢?”

他說:“沒有,所以你只能泡泡熱水,然後拿毛巾纏一下。”

“當然,你不穿也行,我不介意。”

江聆回過身,極其警惕地盯著他,“你沒有別的房子嗎?就只有這一間?”

傅妄說:“這附近,就這一間,本來是要給我員工住的,方便他上下班,幫我盯著你有沒有危險。”

江聆:“你真挺變態的。”

傅妄靜靜看著她,“今天沒有我這個變態,你能出來?”

江聆被噎了一下,“那是另一碼事。”

傅妄:“行,這碼事說完了,就說說另一碼事,我抱你出來,你是不是該跟我說句謝謝。”

江聆低聲反抗,“我又沒讓你幫,是你自己要的。”

傅妄咧嘴一笑,滿不在意,“是我自己給自己找事,得了吧。”

“快去洗澡,一會兒要感冒了。”

江聆默默地進了浴室,好在裡面還有厚厚一摞的浴巾。

她脫下溼透的衣裙,衝了個熱水澡,然後裹上浴巾,因為怕傅妄對她亂來,她又在肩膀上像披風一樣再披了一條。

走出浴室。

傅妄就靠在浴室邊上,把剛踏出門的江聆嚇了一跳。

兩人怔然對視。

他深黑溼潤的視線在她身上巡視了一週,剋制的深邃慾望剝離而出,讓江聆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半步。

江聆有點不自然地說:“你去洗吧,我洗完了。”

“嗯。”

他看了她一眼,進了浴室。

期間。

江聆試著開兩個房間的門,發現都需要指紋才能開。她沒辦法,只能坐在客廳裡等傅妄洗完。

隔了一陣,他出來了。烏黑的頭髮半乾乾溼。腰上圍著浴巾,上半身□□露在外,肩膀寬寬的,結實的腹肌和胸肌很賞心悅目,冷白色的面板,在燈光下,堅硬的質感像大理石。

一雙眼睛黑亮潤澤,慵懶地看著她。

江聆瞄了他兩眼,立刻飄開視線。

“房間門打不開,你幫我開一下。”

傅妄問:“你要睡哪間?”

江聆:“隨便吧。”

傅妄:“…”

他往靠客廳更近的那間房走去,手指放在密碼鎖上,一串確認身份的清脆鈴聲後,他推開門,側身,靠著牆。

江聆走進去,打量房裡的陳設。

房裡的裝修其實很一般,白牆,白床單,灰色窗簾,櫃面和桌上空無一物,沒有人氣,單調空洞地就像個樣板房,在大雨瓢潑的夜裡,有幾分陰森氣。

“可以一個人睡嗎?”

“不怕嗎?”

傅妄的嗓音有點啞,看著她,忽然體貼地問:

江聆:“你把我當什麼?”

傅妄:“……”

江聆:“你出去,我要睡了。”

他很聽她的話,說讓出去,他就走了。

離開房間後,還幫她合上了門。

江聆一個人待在昏暗的房間裡,她不怕鬼,也不怕黑,上了床後,她想閉上眼就這樣直接睡過去,結果,躺上去才發現床上沒有枕頭,只有一床薄被單。

江聆睡不習慣,起來在櫃子裡面找了找,什麼也沒找到,枕頭估計是在另一個房間裡,或者別的地方。

要找的話就必須再跟傅妄說。

她不太想在這種夜晚一次又一次地跟他接觸,他剛剛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吞了。

江聆只能嘗試著睡了一下,可脖子那一塊空落落的,實在不舒服。

她起身走到房間門口,看著暗色的大門,頓了一會兒,還是開啟了門。

誰知,傅妄就站在她門口,看見她開門後,眉頭微微一緊,盯著她蒼白小巧的臉,有些詫異。

江聆看見他就在眼前,多半是她關上門後一直站在她門口守著,她也很有些吃驚,避開一點視線,對他說:“床上沒有枕頭。”

傅妄瞭然地笑了笑,眼瞳裡深暗,懶懶地回:

“是沒有。”

合著他早先就知道。

江聆:“……”

傅妄:“我記得你沒有枕頭睡不著。”

江聆:“你那邊有嗎?”

“沒。”

江聆手扶著門,正想說那就算了,卻聽見他低聲的建議,如同情人間親暱熟稔的誘惑,

“不如,我抱著你睡,讓你枕我的肩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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