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夜談
馬車起步，馬兒剛熱了個身，宋家就到了，謝過車伕，宋圓圓就跟宋老太進了門。
門一關，宋老太就吐槽上了，“兩步路還坐馬車。”
“奶，您不懂，這叫氣勢！”
“姐姐回來啦！”剛說完黑蛋就撲了上來。
“啪嗒！”腰間的荷包掉了下來。
宋老太順手撿起，開啟荷包，又快速合上。
把宋圓圓和黑蛋一起帶進屋，關好門。
白氏和柳氏也都聞聲來到了堂屋。
“宋圓圓，你說清楚，這荷包哪來的？為何裡面有這麼多銀票？”宋老太臉上擔憂和怒氣交替著。
宋圓圓見著三位長輩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有些好笑，“你們不必擔憂，這銀票是我今日找鄭二爺支借的，到時候會從添糖齋月底的收益裡面抵扣。”
“好端端的，你借這麼多銀錢做什麼，你若需要銀錢，你跟娘說，娘給你拿。”
“祖奶奶手上有十貫錢了，圓圓你要用，祖奶奶都給你，別人的錢不是那麼好借的。”
看著他們更為焦急的神色，宋圓圓索性坐了下來。
“奶，娘，祖奶，我知道，你們是為我擔憂，也是為我好，這銀票共有一千兩，我不會退回去的。”
“一千兩！”柳氏驚撥出聲，“圓圓，你要這麼多銀錢幹什麼？這萬一沒了，咱們家也還不上啊！”
柳氏的擔憂，幾乎化為了實質，她已經有好些年不曾見過這麼一大筆銀錢了，自父親病後，家裡都當了個七七八八，就是她的嫁妝還在，全部折賣了，也不過一百多貫。
“我有很多打算，但是銀錢一直不湊手。我就開口找鄭二爺借了，他就給了。
我知道，不論是奶還是娘，還有祖奶，你們都不喜歡欠人人情，別人對你們一分好，你們恨不得還十分。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我如今不這樣想了，我覺得，人應該適當的學會欠人情。
欠了人情，才有機會還人情，人的關係，就是在這一欠一還中建立起來的。”
白氏和柳氏若有所思，宋老太抬眼冷冷看向宋圓圓，“你是一時教人教上癮，都教到家裡來了！別想著矇混過關，說，這麼多銀錢，想拿去幹嘛？”
“我想再開個作坊，已經跟鄭二爺商量好了，你們也不用勸了。
還有，欠人情的話也是實話，沒想著矇混過關，我倒是想欠縣令大人人情，或者他欠我人情，這不是欠不上嘛！”
“你要縣令大人欠你人情幹什麼？”宋老太聲音明顯軟了下來。
“奶你以前說的，我們想走得遠，只能借梯子，現在離我們最近的梯子除了鄭二爺就是鄭縣令了……”
屋裡的三個大人突然鼻頭一酸。
白氏拄著拐走過來，把宋圓圓的頭輕輕摟到懷裡，聲音帶顫，“好孩子，辛苦你了……”
沒等他們繼續沉浸到情緒中，宋圓圓又直起身來，“好了好了，咱們別一說事就帶情緒，老這樣，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走進京都？
還有啊，你們之前都說過的，我想做什麼我就去做，我保證不做有違道德倫理，也不做作奷犯科之事。
也希望你們呢，能做言而有信的大人，不要過多幹涉，需要跟你們報備的，我一定會說的。
你們呢，各自有自己的秘密也沒說都告訴我，大家就繼續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光發熱吧。”
一番話說得三個大人臉色精彩紛呈。
但不得不承認，孩子說得有理，孩子是什麼時候就偷偷長大了？
宋家的家庭會議結束了，宋圓圓的主場，四個人的沉默，三個大人各有心思，三歲的黑蛋表示聽不懂也插不上話。
村裡今日好些人家，也在議論宋圓圓。
夜裡，村長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媳婦你說，圓圓今天那話是不是罵咱們不辨是非呢？”
“罵得好，不過你可別帶上我。”
“你這說的什麼話，”村長激動得坐了起來，“咱們不是夫妻一體嗎？”
“哎喲你個死老頭子，快躺下，風灌進來了，你不冷老孃還冷。”
村長只得乖乖躺下，順手還給老妻掖好被子。
“不是我說，你們這姓趙的一幫子人啊，還沒圓圓一個小丫頭拎得清！
這秀姑都拿她爹那事說多少年了？沒個二十年也有十八年了吧。
是，沒錯，老族長是嘔心瀝血一心為了族裡，沒照顧好她趙春秀。
可這是老族長他自己選的路啊，你們又沒有讓他丟棄女兒不管，就算你們讓老族長丟棄女兒不管了，那也是族長自己的事。
人家父女的事情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村長又翻了個身，有些不得勁。老族長實在對他太好了，甚至比他父母對他還要關照，秀姑是他唯一的閨女，他做不到等閒視之。
村長一撅屁股，秦氏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屁，這麼多年的膿包，好不容易有穿的機會，村長媳婦也不想放過。
她放緩了聲音道，“他爹，你看，你們平時縱著秀姑，是不是用錯了方法？你這是沒真心待老族長啊！”
“我怎麼不真心了？！你這婆娘怎麼張口就來呢！”
這樣說村長可就不依了，要不是因為老族長，她能容忍秀姑這麼些年在村裡如此囂張。
秦氏暗裡翻了個白眼，個死老頭子，就他最能耐。但是手上還是安撫地拍拍村長。
“若寶珍是你閨女，今天她與人打架這事，你會如何處置？”
“我閨女，我閨女會有打不贏的架？再說我閨女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跟別人打架？”村長越說越驕傲起來。
秦氏就覺得這老頭子今天只怕是腦子丟糞坑了吧，跟他說話怎麼就那麼費勁呢。索性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你看啊，咱們教育孩子們，都是講道理，辨是非，賞罰分明，咱們是這樣沒錯吧，這才是真心疼愛孩子吧？”
“對，沒錯，媳婦你辛苦了。”
“說正事，少拍馬屁！你再想想，你對秀姑是怎麼做的？”
沉默了好久，村長長嘆息一聲，“圓圓罵得對！媳婦你也說得對，我愧對老族長，秀姑，被我慣得太過了……”
“你知道就好，快睡吧，你能想得通，秀姑他們母女可不一定，指不定明兒還有事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