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惡魔
宋老太雖然惱這孩子不顧安危,更多的,是心疼。
作坊現在屬於宋家,要停工,也只有宋家人才好使,她也不二話,直接奔作坊去。
很快,作坊裡的人,包括村裡五大爺他們也都過來了。
等人齊了,宋老太出面說明情況。
如今不是這個扶摔倒的大爺都要拍影片為證的年代,村民們整體來說,還是十分淳樸。
那個肖麻子也是遠近聞名的,宋老太說他可能與丟失的幼女有關,那就不能放過。
誰家還沒個姑娘?
人群馬上分成了幾隊出發,女眷都在一邊站著嘮嗑。
“今兒寶如妹子休息吧?”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休假都是選的月兒旬休的時候。怎麼了?”
“那肖麻子不是跟寶如他們一個村,我這不是想著月兒……”
“呸呸呸,別瞎想,肖麻子以前還是陳老三跟班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兩個作坊女工的談話落入宋圓圓耳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寶如,全名王寶如,就是陳老三的媳婦。
宋圓圓之前一直在安排,無暇顧及秦沛,秦沛知她不是有意,也留著一直沒走。
他正想著要不要回縣裡,讓自已手下的人喊過來幫忙,宋圓圓就衝過來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能不能騎馬帶人?”
“可以。”
“快,帶我去一趟隔壁村。”
見她焦急,秦沛來不及多問,牽出馬匹,跨身上馬,又把宋圓圓拉上去。
“沿著這條路直走,穿過竹林左轉。”
“駕!”
“哎,圓圓,你去哪?”
“你個死孩子,你給我回來!”
馬匹超過出發的青壯,只留下馬蹄撅起的塵土。
趙家溝村和王家灣離得很近,不過半炷香宋圓圓就到了王氏家門口。
木柴扎的院門隨意敞開著,宋圓圓在秦沛的幫助下跳下馬,跑進院裡。
大門也開啟著,宋圓圓連著呼喊幾聲,沒有人應。
她提著的心又緊了緊。
“你們是來找月月她孃的吧?”正無所適從時,隔壁一個大娘搭話道。
“月月那丫頭出去了半天沒回來,她娘出去找了。你說這小孩子家家的,不就是貪玩,一個小丫頭片子,也就寶如當眼珠子……”
不等她說完,宋圓圓就急急地道,“她往哪邊去了?”
大娘有些被嚇到,“往,往山裡去了吧。”
“上馬。”秦沛伸出手。
“哎呀,我說,山裡不好走咧,馬進不去,你們就在屋裡等吧,癩子跟著去了,一會就回來了。”
“從哪個地方進的山?”宋圓圓道。
大娘指了一條路,宋圓圓藉著秦沛的手上了馬,直奔路口而去。
“這年輕娃兒咋就不聽勸咧……”
進山的入口不遠,果然如那大娘所說,馬兒難進。
春天來了,雜草叢生,就一條影影綽綽的羊腸小道。
說是路也不真切,就是走多了,人踩出來的,四周野草橫生,只路上的草沒那麼長。
不像趙家溝經的山路,寬敞,乾淨,陡峭的地方還挖了臺階。
秦沛找了棵樹把馬繫上,攔住焦急的宋圓圓,把宋圓圓護到身後,率先往山上去。
大約走了百來米,就分出了兩條岔路。
“往哪邊走?”秦沛道。
宋圓圓這才覺著有些衝動了,王家灣她根本就不熟。
分開走她肯定是不敢的。
“我也沒來過,要不走右邊吧。”
很快,路就到了盡頭,周遭都沒有人經過的痕跡。
兩人只得迴轉,又從左邊進山,良久,才循著腳印走進一處山凹。
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座茅草屋。
“你放手,我要殺了這個畜牲!”
“嫂子,不可以,你要想想孩子啊。”
“是月兒娘!”宋圓圓道。
秦沛取下腰間的佩劍,眼神示意宋圓圓跟緊。
“快,快,前面就到了。”
山下也有人追了上來。
想想剛剛聽到茅草屋裡的對話,她不能讓王氏留下把柄。來不及多想,宋圓圓直接衝到茅草屋前。
屋裡的場景卻讓她一陣眩暈。
王氏和王癩子搶著一把刀,肖麻子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王月兒靠在牆邊昏迷不醒。
“啊!殺人了!殺人了!”後面的人上了山,不知道是誰尖叫出聲。
王癩子趁機把刀奪到手上。
宋圓圓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下山的,她是頭一次親眼見到那麼多血。
那個像毒蛇一樣的肖麻子就那樣躺在地上,“嗬嗬”地喘著氣。
縣衙的人來得也很快,孫啟親自帶隊。
肖麻子因為送醫及時,暫無性命之憂。
王氏和王癩子,還有王月兒被衙門收押。
山凹處那處茅草屋後面,就是肖麻子父母的墳塋。
茅草屋是六年前肖麻子的父親去世後建的。
據村民所說,當年肖父去世,肖麻子悲痛欲絕,在父親墳前結廬而居,一住就是三年。
後來母親去世,他也偶爾上去住。
這也是他為何一直遊手好閒,在村子裡風評還不錯的原因。
當天,茅草屋的地窖,肖麻子父母的墳邊,衙門一共起出二十七具十來歲女子的屍骨。
最早的一具,仵作初步估計是在六年前。
最近的,是在五個月前,甚至屍身還未完全腐爛。
看骨齡,屍骨年齡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最小的只有七八歲。
宋圓圓只讓王小立查了最近三年的資訊,而肖麻子六年前就開始犯案了。
六年前,肖麻子將將十五。
肖麻子大伯的閨女就在這二十七具白骨中,也是第一個受害的姑娘。
肖麻子的大伯孃當天就瘋了。
老二家的狗東西,她照顧了肖麻子這麼多年,他居然害了她閨女!
天爺啊!
縣衙的屍骨認領告示一出,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
這個世界總在一天天重新整理宋圓圓的認知。
她知道肖麻子不是個好東西,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可怕。
日復一日地錘鍊卻也讓宋圓圓更加堅強了起來。
她沒有退縮。
王家灣現在已經亂了,案件如今還在審理中,肖麻子是重傷,是重要案犯。
受害者家屬無法找正主報仇,一批批地到王家灣鬧,肖麻子父母的屍骨都被人挖了出來鞭打焚燒。
王家灣的人自顧不暇,更是沒有人去管本來在村裡裡就勢弱的王氏母女。
宋圓圓徵求了宋老太和柳氏的意見,把王月兒接到了宋家。
王月兒是王癩子到後從地窖裡抱出來的,本就膽小的孩子如今猶如驚弓之鳥
她又自掏腰包,請了縣裡最好的大夫,買了最好的藥,醫治肖麻子。
他該死,這個惡魔,不能就這麼簡單地死去。
直到二月底,案子才得以審結。
肖麻子草菅人命,罪該萬死,處以凌遲之刑,立即執行。
那天的菜市口人山人海,彷彿全縣的爛雞蛋爛菜葉都集中在了這裡。
即使有宋圓圓有好藥吊著,肖麻子沒有捱到第二十刀。
但行刑者沒有停下,縣令大人也沒有叫停。
就是這個惡魔,他為了心中齷齪的慾望,殘忍地殺害了二十七條生命,毀了二十七個家庭。
而他,就這麼輕鬆地死去了,旁觀者都不甘心,受害者的親眷如何能甘心?
王氏和王癩子都被無罪釋放了。
肖麻子服刑後,王癩子就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