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來訪
宋圓圓近期都在縣城忙活著籌備美食街開業的事情,難得今天有閒暇在家。
晨練完,早櫻就興高采烈地衝進來,“姑娘,姑娘,那邊有一棵好大的槐花樹,我們去採槐花吧。”
“真的?!”
宋圓圓也很高興,上一世她也是南方人,只在網上看北方人說槐花能吃,還沒試過呢。
“是啊,好大一棵。”
“走走走,拿上籃子,我們去採。”
“等等。”宋老太一言難盡地叫住他們,“那棵樹近十米,你們準備徒手摘?去,到隔壁借個梯子。”
借好梯子,宋家一家老小一起出了門。
村頭的岔路走出去,走過細窄的田埂,差不多一里路,就見到一個小水塘。
水塘的路邊就有一棵三人合抱的槐花樹。
枝條垂落,微風吹拂,如風鈴一般。
“哇!好漂亮。”
早櫻跟黑蛋直接圍著樹跳了起來。
宋圓圓是第一回過來,白色的槐花倒映在水裡,四周黃色的油辣菜環繞,真的好漂亮!
“奶,這是不是就是祖奶之前說的,和我爺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個地方。”
宋老太抬頭看著槐樹,眼裡全是追憶。
“嗯。”
那天,也是一個春日,她好不容易甩開了來找她的人,飢渴難耐,遇到了這棵槐樹。
她採了槐花充飢,喝塘水解渴,放鬆下來的她,就那樣背靠著大槐樹睡著了。
那一年,她才八歲。
相公走的時候,拉著她的手,“我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在那個春日裡,那棵槐樹下,遇到你。”
“奶,我們俢條路,直接從這邊通到縣裡你覺得怎麼樣?”
宋老太的思緒被孫女咋呼的聲音打斷。
她有些無奈地捏捏眉心。
“你剛說什麼?”
“修路啊!從這裡俢條路去縣城,筆直筆直的,比原來的路近了一大截。”
“別想一出是一出,這一路都是良田。
不用說你要修路了,縣令大人要修都不好使。
縣裡的良田總共就那麼些,一塊荒地養成良田要兩到四年。
如此,糧食收成就要減,稅糧也要減,捱餓的人就會增加。
你要是動了這個念頭,不用到明天,就有人拿著扁擔鋤頭打到村裡來了。”
宋圓圓聞言不由得有些咋舌,是她想當然了。
“上次給你的那本書,是不是沒看?”
“……沒來得及。”
“每天抽點時間看看,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風,更何況……”
宋圓圓懂了宋老太的未盡之言,更何況隔了千年,也許都不是一個世界……
一行人不再多言,開始歡樂地採槐花。
晚橘甚至爬到了樹上,也是這麼久來難得活潑一回。
回家的時候,早櫻揹著梯子,晚橘揹著一大根被她壓斷的花枝。
宋老太提著籃子,宋圓圓和小黑蛋一人拿著一串槐花追追趕趕,柳氏頭上簪著槐花,好不快樂。
“宋奶奶,宋奶奶,你家裡來客人了。”
是趙文書,郭大嘴的孫子,今天學堂恰好休旬假。
“來的是誰啊?”
“我不認識,是兩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他們騎馬來的,那馬好高好壯……”
這是誰啊?
宋家一行人快走了兩步。
從小路出來,就看到了家門口的兩個人。
這不是縣令家的公子鄭展霖,還有忠勇侯府的小公子秦沛嗎?
宋家人還沒來得及說話,鄭展霖見到晚橘揹著的槐花,就一臉興奮地跑過來。
“槐花?咱們縣裡面居然有槐花!你們在哪裡採的啊,我都好久沒吃槐花餅了。”
“展霖哥哥。”
黑蛋開心地抱住鄭展霖的大腿。
柳氏每個月都會帶黑蛋去縣衙看望阮氏,黑蛋早就跟他熟識。
鄭展霖彎腰搓搓臉黑蛋的小肉臉,把他抱了起來。
“柳姨。”
“展霖來了,你娘可好?我正說過幾日去看你孃的。”
“我娘都好,最近唸叨著約您去賞桃花呢。”
鄭展霖聊得熱鬧,完全沒有介紹秦沛的意思。
等人都快到門口了,秦沛上前兩步見禮,“小子秦沛,貿然來訪,叨擾了。”
“秦公子不必多禮,鄉下地方,公子不要介懷才是。”柳氏道。
“對對對,沛哥,到柳姨家就跟到我家一樣。”
嘖,宋圓圓輕輕搖頭,這縣令家的公子是真不拿自已當外人。
“宋姑娘,又見面了。”
宋圓圓嘴角扯起一個假笑:“歡迎。”
怎麼有人就這麼好命!
皇帝的侄甥,長公主的孫子,二等侯的兒子,懷化大將軍的外甥,還長了一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她小小農家女,羨慕說累了。
宋圓圓是上次在衙門見面之後,才知道秦沛身份。
之前見過兩次,知道這人身份肯定不簡單,就是沒想到這麼不簡單。
鄭展霖跟秦沛都是世家子,基本的禮數都是有的,兩人提著準備好的禮盒進了屋。
不過須臾,就跟宋家人打成一片。
鄭展霖可能真是饞槐花餅已久,窩在廚房,和宋家女眷一起開開心心做槐花餅。
“舅父讓我與宋姑娘多學習學習,能否勞煩宋姑娘帶小子在村裡轉轉。”秦沛突然道。
宋家人面面相覷,雖然搞不懂貴人的腦回路,但來者是客,又是在村裡。
宋圓圓只得撂下手上的槐花,陪秦沛出了門。
秦沛今天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換到前兩天,宋圓圓一定要嘴賤撩一句。
但是今天,剛剛被宋老太教育了百里不同俗,她突然就有些放不開。
“幾日不見,宋姑娘似乎與沛有意疏遠。”
“哈哈哈,沒有,哪有,你不是想參觀我們村的學堂嗎,前面,前面就到了。”
秦沛看著前面跑著的人兒,輕輕抿嘴。
他其實多餘一問,宋家那兩個國公府來的丫頭,他都有印象,那兩個丫頭自然認識他。
身份有時候於他是利劍,有時候,於他又是枷鎖,是他強求了。
村裡無所事事的人,突然就多了許多,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
小姑娘大媳婦的,你推我搡,走兩步就跟宋圓圓來個偶遇。
宋圓圓撇嘴:真是“男顏禍水”啊!
秦沛自小這麼過來的,倒也見怪不怪。
新村學用的是青磚黛瓦,村學的框架、房梁和屋頂都已經就位,就等著門窗桌椅。
書院左邊是女子學堂,右邊是男子學堂。
前院是練武場,後院是蹴鞠場。
“舅舅說我心思太多,過於專注自身,讓我向宋姑娘多學學,如今看來,確實不如。”
“不不不,我只是在鄉野瞎胡鬧,怎能與公子相比。”
“宋姑娘不必如此過謙。
我如今仗著的,不過是家裡的勢。
而宋姑娘不僅自強自立,還福澤他人。
確實是我輩不及。”
就說,有沒有可能她只是為了保命呢?
宋圓圓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忍無可忍。
“你們文化人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對不起,前世的生活如在昨日,她對權利的敬畏心只能維持到此,不能再多了。
“咳。”好看的少年郎手握空拳抵住嘴巴,掩住嘴角的笑意,“倒也不是,我只是見你與我生分起來,客氣些總是沒錯的。”
“我的錯我的錯,咱們好好說話行吧。”
“好。”少年笑如朗月,“那我能叫你圓圓嗎?”
泥馬……
秦沛眼見著宋圓圓的快要皸裂的表情,笑得更暢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