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啟明怎麼了？
“呼嚕呼嚕”
安靜的堂屋裡，只聽得到吃疙瘩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縣令吃了點東西，胃已經好了很多，他把筷子放下，一臉笑意的看著吃得正香的宋圓圓。
“不著急，慢點吃。”
宋圓圓吃得頭都恨不得埋到碗裡去。比起她奶做的紅薯燜飯，這疙瘩湯真的不要太好吃。
縣令整理了衣襟，臉上的笑收起來，“宋小娘子狀告到了本縣這裡，本縣也要給宋小娘子一個交代，那我們現在接著審理。”
縣令對師爺道：“錢師爺，把另外四個證人帶進來吧。”
師爺暗裡搖搖頭不贊同縣令馬上審案，卻奈何不得。趕緊吩咐人，把趙啟達等人帶進了屋裡。
幾人作揖行禮，等候問話。
“你們幾個昨日戌時到子時在何處，在做什麼？”
幾人爭先恐後的答，場面一時亂糟糟的。縣令看了看手上師爺臨時找來的一塊類驚堂木的石頭，有些嫌棄地在桌上一拍：“肅靜！”
四個人終於安靜了下來。
“你來說。”縣令指著趙啟達道。
趙啟達神色緊張地看了看趙宗盛等人，又看了看村長，他嚥了咽口水，眼神變得堅定：“回大人話，昨夜，昨夜草民跟父親還有幾位叔伯一起去打漁了。”
簡單的一句話，趙啟達講完出了一腦門汗。
“是這幾個人嗎？”縣令指著堂上的趙宗盛幾個人問道。
“是，還有五大爺，五大爺去縣裡賣魚了還沒回來。”
“那你們是一直打漁沒有離開過嗎？”
縣令聲音溫和，看起來特別好說話的樣子。
趙啟達心態平和了些，“有，打漁打到一半，聽到一聲驚叫從村頭傳來，我們就趕了過去，這才知道宋家遭了賊。”
“哦，是何情形，你仔細說來。”
“是。”趙啟達把他們一行人趕到宋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昨日晚間，我爹說要和大伯他們去捕魚，以前都是大哥跟著一起去的，大哥不在家，我娘放心不下，就讓我跟著去了。”
“大概是子時過的樣子，我們聽見一聲短促的驚叫，就留了五大爺一個人看漁網，我們其他人就到村頭看發生了什麼事。”
“就看到宋家大門敞開著，才知道宋家遭了賊。”
“不多時啟明送了圓圓回來，我們才知道圓圓丟了。”
“見宋嬸沒有大礙，大伯又不小心崴了腳，智叔和勇叔就送大伯回去了，我和爹幫宋嬸收拾了下，也就回家了。”
至於到底是收拾好還是壞，他爹不讓他說。
和村長一樣，隱去了白氏過來的事，其他的大差不離。
看著趙啟達極力剋制又忍不住揪褲腿的手指。
縣令聽完，摸著自己下巴將將冒頭的青須，陷入了沉思。
這幾個人的說辭明顯都是有未盡之言，繼續問下去，也不一定能問到真話。
趙啟達說完，忐忑地看著縣令。
良久，縣令發問：“按照你的說法，宋小娘子是被趙啟明送回來的，你們確認宋家祖孫安全後就回了家，那為何宋家祖孫一早上被發現綁在院子裡？”
趙啟達看一臉震驚的看向縣令，又覺得不對，趕緊去看自己老爹，村長低著頭，根本沒看他。
完了，忘了這茬要怎麼圓了。
正在趙啟達六神無主的時候，縣令拿著石頭再次拍向桌子，“問你話你便回答，你看旁人做什麼？”
趙啟達被突然的聲響嚇得一抖，帶著哭腔道：“草民昨夜從宋家回來就去睡了，草民不知道啊。”
“大人，趙宗萬到了。”正在此時，衙役在外通傳。
“帶進來。”
趙啟達幾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小時候他說謊，可沒少吃他爹的竹筍炒肉。現在大了讓他說謊，他根本辦不到啊！
“草民趙宗萬，見過大人！”
“趙宗萬，本縣問你，堂上幾人稱昨夜子時與你在一處打漁，可有此事？”
“回大人，確有其事。昨天天氣好，宗茂兄弟說好久沒打漁了，我們幾個老兄弟就約了一起。”趙宗萬不用縣令問，就噠噠噠說了個乾淨。
“哦，你們為何白天不打漁，偏要半夜打漁？”
“回大人話，現在地裡活路雖然比農忙時候少些，還是有些的。現在天也黑得早了，白天忙地裡的活路。夜裡才有空打些魚賣幾個閒錢。”
趙宗萬常去縣裡賣魚，一張嘴很是活絡，完全不怯懦，“這魚啊，還必須得是活的才賣得上價，可不就得晚上打了，才能趕上縣裡的早市。白天打了，第二天去賣，就都翻肚子了，賣不上價。”
“要說這洪州啊，也就咱們青陽縣的魚好吃，又大又鮮。草民今兒還剩一條沒賣呢，要不一會大人捎回去加個菜？”趙五這話頭說起來就止不住，這都開始給知縣推銷起魚來了。
“放肆！”師爺想說公堂之上，不得放肆的，可這也不是公堂。這些庶民真是，真是成何體統！
縣令抬手提醒師爺稍安勿躁。一臉笑意地跟趙宗萬攀談了起來，“你經常打漁賣嗎？”
“也不常打，有閒工夫就打一點，呵呵呵。”趙宗萬像找到知音一樣，跟縣令嘮了起來。“從小在這溝裡撈魚撈慣了，一段時間不撈吧，就想得慌，呵呵呵，讓大人見笑了。”
“是這個理，本縣在家的時候閒暇也愛釣魚，一段時間不釣就心癢癢。”縣令一句話就跟趙宗萬拉近了距離。
趙宗萬眼睛都亮了起來，“大人有空可以來我們趙家溝撈魚，那比起釣魚可是有意思多了。”
“好。”縣令也爽朗地應道，而後話鋒一轉道：“昨天宋家遭賊你為什麼沒過去？”
“哎呀，先也不曉得是宋家遭了賊嘛！”趙宗萬一拍大腿，滿臉的追悔莫及。
“宗茂他們說走就走，這魚簍魚網不能扔著不管吧，”趙五邊說邊兩手疊拍著，“後來我想著，宗茂他們幾個都去了，也應該不會有啥大事。”
“宗智宗勇他們回來，我才知道宋家遭賊偷了。”
“那你知道趙啟明的事嗎？”縣令忽然問道。
“啟明？啟明怎麼了？”趙五一臉懵，“我早上出去賣魚還在村口碰到這小子了，衣服搞得破破爛爛的，不曉得又去哪裡胡鬧了。”
“我在縣裡聽說宋康中瞭解元，知縣老爺來村裡了，才一路趕回來的。您難道是因為啟明來的？”
縣令內心道，果然，他讓人一路上去迎趙宗萬去對的。
雖然不知道宋氏跟趙宗茂他們在隱瞞什麼，但是身為前大理寺少卿，被一群泥腿子玩弄於股掌之中，日後，他還有何面目見人？
趙宗萬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等他後知後覺發現縣令臉色不對時，這才驚覺說錯了話。
忙補救道：“大人，啟明那孩子就是貪玩了些，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您一定要查清楚啊！”
“本縣自有判斷，”縣令板著臉，一臉的鐵面無私，哪還有剛剛半分的平易近人，“把趙啟明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