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許和陳安歌兩人向來說話沒個正經,大多數時候都在鬥嘴耍貧,少年話落瞬間,氣氛卻是出奇的安靜。

終於確定下日期,卻又感覺哪裡不對勁......並沒有兩人想象中的輕鬆。

陳安歌率先打破這種沉默,收斂一貫玩鬧的口吻:“許狗,你和我不一樣。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走到哪裡都是一個人。你......”

“我也沒有。”少年出聲截斷他的話音,語氣是罕見的陰冷。漂亮的臉龐瀰漫著寒意,看似波瀾不驚的眼底實則已然有情緒翻滾。

那些刻意壓制的努力遺忘的畫面有衝破枷鎖的預兆。

少年雙手握拳,未癒合的傷口瞬間撕裂,血液以極快的速度蔓延,白色厚重的紗布上逐漸滲出血跡。

再度抬眼,少年語調森然:“我們本來就不該跟著他們回來的。”

陳安歌操了一聲,習慣性地去褲兜裡摸煙,嘴角咬著煙,點了三次火卻沒點燃。

煩躁地丟在地上用鞋底碾碎,眼裡洩出寒意,記憶也被拉回過去:“他們那種人才是真正的畜生。當年,我是真怕你挺不過來。”

寧知許小他兩歲,卻比他有勇氣有膽量的多,同時,心思也更加深沉,更能藏事。

陳安歌以前覺得他能裝裝逼還挺不錯的,如今看他強迫自己成長,心裡卻酸澀的緊。

“媽的,老子要是個小姑娘就抱抱你了。”

半晌,他吐出這麼一句感嘆,一雙桃花眼都微微泛紅。

那段日子是熬過來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當年剛滿十六歲的寧知許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要不然哥哥抱抱你吧?”陳安歌忍不住提了個餿主意:“你可以閉上眼睛,畫面就沒那麼不堪入目了。”

“操,不用你。”少年低笑:“許爺有人抱。”

可他笑了兩聲就怎麼都笑不出來了,眼眸倏然暗了暗,空餘一片落寞。

是啊。

許爺有人抱有人疼。

只是不是真心的。

看臉而已。

**

南意晚上編作業答案時,無意間觸到了桌邊的海綿條。

指尖在上面劃了一下,腦海裡忽然閃過少年的臉。

他那天一點也不狗,眼神溫溫柔柔,還可可愛愛的啾她一口。

“我許爺可真是持美行兇!”

小姑娘自顧念叨著,想到校醫的囑咐,拿過一旁的手機給他編輯簡訊。

【手別沾水。】

她瞧了瞧,好像不夠有百億千金的氣勢。

刪掉這幾個字之後又重新編輯:【別!沾!水!】

重要的感嘆號放三個。

反反覆覆看了兩遍,南意表示還算滿意後點了傳送。然後又絞盡腦汁的去編許爺的作業答案。

另一邊——

少年盯著三個字出了會兒神,才空出手回她兩個字。

檯球廳越晚生意越火,都是附近混的人來玩。他們不上學,每天不玩到大天亮是不撤的。

外面說話聲吵得很大,寧知許卻早就習慣般的自顧忙著自己的事情。

染血的校服泡在冷水裡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少年兩手浸到盆裡揉搓,動作熟練。只是因為裹著紗布稍微緩慢了些。

....

南意蒙完全部作業才去看手機。

螢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許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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