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

我無聊地敲著鍵盤,理論上說,審慎者每半個月才能提審一次犯人,而我手頭的工作又總是很少,於是我養成了一個閒來無事去其他辦公室晃盪的習慣。

首先便是林若英姐姐的辦公室,她是一個超級大美女!我只能用這種貧瘠的語言來形容她,和傳統男性會喜歡的膚白貌美大家閨秀不同,她的美富有攻擊性,有點像電影裡那種蛇蠍美人的感覺。而且名字也很好聽——我這麼誇獎她的時候,她說以前有個男生追她的時候,為她寫過一首詩歌:“若英若英/心之悅兮/灼灼其華/若在我心”,我反正是讀不來這些,只覺得還挺朗朗上口的,很不錯。

還有就是陳欣然,他和林若英據說是學姐弟關係,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有內部人士透露他倆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我反倒是津津有味地吃瓜——陳欣然的辦公室裡有很多古籍,如《老子》《詩經》《浮生六記》等等等等,他本人的專業據說也是研究古漢語文學方向的。

所以那首詩,是不是陳欣然寫給若英姐的呢?

我這一層還有其他的一些審慎者,不過他們對我興趣不大,我就不打算跟他們多交流了。

嘖嘖,工作幾年後就會變成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社畜,感覺還挺恐怖的。

我可不想以後變成這樣。

我還觀察到一個特點,那就是在職審慎者基本上沒有超過三十歲的,真是奇也怪哉。

看完了這幾年的卷宗,我變得無事可做,於是我開始研究起了10年前的案件。

首先便是“取子殺妻案”,一個被譽為“十年之最”的血腥案件,光是看著現場描述,我都覺得我今天吃不下飯。取子殺妻案也是記憶讀取儀的首秀——當時警方對這起案件實在是束手無策了,才想著尋求新儀器的幫助。在當時負責這次案件的林警官可謂是力排眾議,賭上職業生涯,讓記憶讀取儀完成它在世界上的首次使用。

他們透過讀取嫌犯的記憶,掌握了大部分證據。最終的審訊結果很大原因便是陪審團和法官對記憶讀取儀的絕對信任,根據計算,這個閾值達到了65%。

不過在之後,記憶道德審查局很快就將這個判定標準降低到了35%,並宣告目前的儀器還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加上審慎者的訓練還有一些紕漏,因此記憶讀取儀的結果佔到35%左右較為合理,並認為用於翻案時該比例還應再降,降至15%。

這麼規定必然是合理的,當然我也不好對前輩的決定做什麼評價,畢竟我只是一個打工人。

接著說回取子殺妻案,它發生在一處不起眼的山村裡,很難想象在經歷了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年代還有如此閉塞的地方——有些地方的監控探頭是壞的,年久失修,有的地方甚至沒有監控。監控盲區在本城佔到了33%。不過在發生取子殺妻案後,政府介入安裝了攝像頭。

就是在這樣不起眼的山村裡,當地居委會的保安在巡邏時發現了一具女屍,旁邊剖出的是她懷胎六月的孩子。胎兒已經初具人形,不過被犯人用剖腹用的工具剁爛了。警方提取了胎兒的DNA,找到了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意外得知這竟是女方出軌的物件,他們找到了受害者的丈夫,對方竟有不在場證明。

據林警官在回憶錄中寫到,那是一個很可怕的犯人,具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和犯罪手段。在讀取他的記憶時,當時的審慎者P(現在在局裡已經找不到這個人的相關記錄了)據說嚇到失禁。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們設定了情緒壓力這一指標:系統檢測到審慎者情緒壓力大於60%時,就會用提前約定好的特殊語音喚醒審慎者,防止共感過於深入。當然後來他們新設定了AI助理,就是為了時刻為審慎者提供幫助。

我有幸跟盛北斗前輩聊過幾句,在B大畢業典禮的時候,我作為優秀畢業生,同時也是“審慎計劃”直系畢業的第一名,被盛賦予優秀畢業生獎狀。握手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說,“曾經的審慎者走過的都是一條血路,而如今,你們的條件比他們優渥許多,希望你們能為記憶道德審查局的繁榮昌盛作出更多貢獻。”我只能點頭,那時還沒有現在這麼勇於社交,比較內向。雖然我某個不知名網友小n一直鼓勵我多去社交就是了。

血路,不是什麼抽象的比喻,而是指切切實實的流著人類鮮血的路。在你抱怨現在制度的不合理的時候,回望過往,你會珍惜現在的一切的。

我剛想翻看下一個卷宗時,辦公室的門響起門鈴:“紹季小姐,有你的快遞。”

我走到門口,白色的移動平臺上靜靜躺著一束花,是雛菊,還有一包雛菊的種子。我是沒考慮過我自己收到花的時候會有什麼想法的,畢竟你送我花不如送我吃的。

我這個人沒什麼浪漫細胞,對花的第一反應就是植物的繁殖器官。那種子也是植物繁殖的產物,為什麼不送我一包瓜子呢?我看卷宗的時候至少有東西可磕。

……不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是誰送我花的,我得給人家還回去。

平白無故欠別人的,讓我很不舒服。

但是細細深究我自己的情緒,我發現我還是有些開心的。

這是為什麼呢?

我隨手拍了個照,發給網友小n。

“今天收到了花,但不知道是誰送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送給我花。”

“可能送你花的人覺得你收到花會開心吧。”網友小n回覆說,“反正如果是我收到花,無論是誰送的,我都會很開心。”

“這是為什麼?因為花中的油細胞會擴散含有芳香烴的物質,而我們聞到這些氣味會愉悅?”

“也有這個原因啦。不過通常來說,送花的含義不就是我鐘意於你嗎?”

我看著手機屏上彩虹色的反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下班後我抱著那一大束雛菊,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畢竟是人家的心意,要是不好好處理,那就是辜負了人家。再何況,我這算是成年之後第一次被陌生人送禮吧?再怎麼掩飾自己的一點小開心,我還是騙不過自己。

“哎呀呀,這不是我們的小紹季嗎?”

我回頭,看見陳家夫婦正手挽著手走向我這邊,估計也是準備搭地鐵回家。

陳秉之和白珎,據說兩人也是大學同學,甚至是同一導師的學生,我剛見到他們就覺得他們很有夫妻相。和我打招呼的正是白珎,她為人一直熱情大方,是一個急性子的人,風風火火的,也很直爽,有話直說。我一直很想做到像她那樣有話直說絕不含糊,可惜我做不到。

“有人給你送了雛菊啊,真不錯,讓我想起我家先生一開始追我也是送的雛菊。”白珎女士還真是什麼話都直接說,我感覺有些尷尬,不過目光瞥見陳秉之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便也自我打消了這份情緒——我這喜歡替別人瞎操心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呢?

“雛菊的花語是快樂,暗戀,你正被某個人悄悄地喜歡著呢。”

這我當然知道,我的網名就是littledaisy,意思就是小雛菊,這是我很久以前起的名字,我也不願意改,就一直用到了我大學畢業出來工作。

和陳家夫婦又寒暄了幾句之後,我便和他們分開了,他們家和我住的公寓是兩個方向。我住的地方是經典的單身公寓,兩室一廳的老裝修。陳家夫婦最後意味深長的那句話讓我不由得失了神,甚至忘記了去家樓下買一份我最喜歡的關東煮加車仔麵。

“也虧你是新來的,如果是來了個幾年的老人,或許這有可能是兇手準備殺你的訊號呢。”

做這行很危險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本市,不,甚至整個國家的犯罪率,這幾年一直都居高不下。記憶讀取儀的出現,並沒能讓犯罪率降低,這或許是江宇洲生前最遺憾的事情。

能到記憶審查局審訊的案件,都還只是露出水面的一部分,藏在海水之下的巨大冰山,我已經沒有辦法想象了。

我曾考慮過如果考不進審查局的編制,就去民政局搞生物化身份證的技術研究工作,畢竟一旦生物化身份證的推廣全面落實,那犯罪率降低就不再是奢望。

雖然生物化身份證已經在一小部分地區推廣了,但網上依舊可見鋪天蓋地的銷售網路馬甲的資訊。

某些案子說不定會和這些有關,我嘆了口氣,上有政|策的時候就是下有對策,網際網路的詐騙資訊和虛擬身份資訊就像春天的韭菜,越割越長。

希望暫時不要出現那種植入腦內擾亂記憶讀取儀的外掛吧,那樣我工作會很頭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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