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遺忘在深海的人

奇異的聲音如同波紋一般暈開，發出刺耳的嗡鳴，難以言喻，宛若跨越漫長時光與記憶的低吟，那絕對不是以常識所能描述的生物發出的聲音。

“阿阮——”即將抵達海岸時，陌生的人魚突然又帶著他潛入海底，海水在一瞬間爭先恐後的鑽入他的耳朵、嘴巴和眼睛，被海水淹沒的恐懼逐漸蔓延。

“張開嘴巴。”

對方的聲音很低，宛若熟睡中的人無意識間發出的囈語，可話音剛落，阮棠的大腦便似乎被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給控制住了一般，無法自控的張了嘴。

海水往他的口中湧去，卻在一聲非人的、怪異的、無法聽懂的低喝之下，又乖順的退去。

嘴唇被噙住，舌尖也被咬了一下，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被推了過來。

“笨蛋阿阮，連在水下呼吸都不會了嗎？”貼著的他胸膛發出震動，低笑聲自耳邊傳來。

阮棠重新浮出海面，他坐在礁石上，而銀髮的青年卻浮在水面上，只露出漂亮的上半身，藍色的魚尾在水下若隱若現。

白霧散去，紅日自海上升起，銀髮上的水珠在日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伴隨著第一縷陽光的散落，低啞纏倦的歌聲自海上響起。

所有的煩惱彷彿都在這一刻散去，波浪翻湧的海水也不知何時平靜了下來，海上的鳥兒與各種各樣的水中生物也彷彿被蠱惑了一般，繞著礁石轉起圈來。

阮棠有些看呆了。

不知過了多久，銀髮青年朝他伸出手，燦爛微笑道：“阿阮，來我這裡。”

如同被蠱惑了一般，阮棠義無反顧的跳下礁石，撲向了他。

圍繞在兩人身邊的魚兒宛同受了什麼驚嚇一般，在一瞬間散去，青年心滿意足的擁住阮棠，低嘆道：“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被拋棄的滋味，嘗過一次便已經足夠了。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將人給抓住，絕不會再輕易放手了。

……

另一邊，時希突然臉色難看的睜開眼睛。

將阮棠送入時空之門後，她並沒有閒著，一直都在感應著與時間長河之間的聯絡，以確認阮棠的安全。

可剛才，有一股外來的力量突然侵入的時間長河，等混亂的躁動之後，阮棠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了。

時希在察覺到入侵的瞬間就出手干涉了，可那股力量即便冒著被她重傷的危險也仍舊不願意放棄。

“有人入侵了時間長河。”時希眸光冷冷，已是動了殺意，“我現在感應不到阿阮的氣息了。”

敢在她的領域下動手腳，還帶走了阿阮……

若是阿阮真的有什麼意外，即便違背時間法則，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此言一出，黎灰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你是說他現在不見了？”

黎灰想過阮棠可能會誤入錯誤的時間之中，卻沒想過他會在時希的地盤被人給帶走。

畢竟，這無疑是在公然挑釁時希。

“我感受到了討厭的氣息。”時希突然闔上眼眸，低語道：“是海水的味道。”

“竟然……是他。”

“他是誰？”黎灰皺眉，“海水？水清漓？他到現在都還賊心不死嗎？”

“不。”時希搖頭，疏離清冷的眉眼間盡顯厭惡之色。

“是一個，被阿阮遺忘在深海里的、痴心妄想的傢伙。”

……

海水再一次湧來，這一次，銀髮青年帶著阮棠潛入了海底。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無比震撼的海底建築。

這是被遺忘在海底的國度，也是屬於海洋的瑰寶，更是無數人類一直在探尋的、掩藏在深海之中的秘密。

青銅門之後，是輝煌巨大的古老建築，掩埋於海底千年也仍未出現絲毫腐朽的痕跡。

路邊是隨意堆砌的無數黃金與珠寶，人類的財富在此堆集，卻並未得到絲毫珍視。

青瓷磚沉積於海底，鋪出一條通往深處的道路，路旁生長著的奇花異草幾乎要有一人高了。

匯聚著智慧與財富的建築美輪美奐，沉澱著千年以來漫長的時光與記憶。

“好美……”阮棠伸手接住一隻撞在青銅柱上然後摔下來的小魚，忍不住驚歎出聲。

然而在驚歎之餘，那股熟悉感又一次湧了上來。

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經來過這裡。

只是，已經想不起來了。

小魚搖搖晃晃的從他的手心離開，在輕啄了他的指尖以表示感謝之後便與不遠處的族群匯聚了。

銀髮青年驟然轉身，笑著朝他伸出手：

“那麼，要留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