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簡訊
我還是決定隱藏我覺醒的事實，即使是在我父母面前。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我到了家，只有客廳和廚房的燈還亮著。
客廳的電視被開啟了，沒有人看。媽正在廚房忙，兩手都沒有閒著，端著菜在廚房和客廳間來回踱步。
“回來了啊？”媽順口問道。
“怎麼今天回來遲了？”
“哦，沒什麼，和班主任聊了聊。”我沒細說，簡單地回答了。
“我還擔心呢，你不知道今天發生了多大的事。新聞聯播都播了，風言風語到處傳。”
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今早的事嗎？”我詢問道，假裝我並不十分了解。
“手機簡訊收到那些奇怪的資訊。”我補充道。
“是呀，全國人都收到了，你說奇怪嗎？”
“而且”，媽頓了頓，“那些簡訊內容都公開了，還有些有人收到的簡訊和我們不一樣。”
“哦？”聽到可能與覺醒有關的內容，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了起來。
“他們比我們多收了一條簡訊，內容是什麼沒有公開。應該是那些人主動找政府合作的。”
瞭解到這一資訊後，我沒有再問下去。
我不想我的生活因為我的變化受到影響，更不想主動將自己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下。
新聞聯播接近尾聲，主持人開始宣佈最後的結論：雖然事件目前不在政府掌控之內，但政府和國家會盡全力維持市民生活的穩定……。
我希望如此。
“爸呢，不是說今天就回來嗎？”
“哦，他工作時間延長了，可能還得幾天。”
爸出差工作是常有的事。時間也不早了，我打算打王者去了。
“那我睡了，媽”。
我閉了房門，一個人待在臥室裡。
我覺得我沒有必要想太多，我只是個學生，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不好嗎？
自我安慰之後我感覺好多了，於是心安理得的拿出了手機。
就在這時。
“唔”“唔”
刺耳的聲音突如其來。
我渾身一顫，突然有一種窒息感。
我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10：34。感覺像是一種奇怪的巧合。
我記得上一次簡訊發來的時間：5：34。
震動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分外響亮，在狹小的臥室裡迴盪。
是新的簡訊！
我禁不住好奇的看向手機的簡訊頁面。
漆黑的頁面。
（玉帶林中掛）
（禍起蕭牆，大珠小珠落玉盤）
兩條簡訊讓我在一瞬間懵住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文字給人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和莊嚴感。
像是啟示錄裡先知的話語。
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彷彿它們來自遙遠的文明，有著不可抗拒的威懾。
再一次寂靜。沒有新的簡訊發來。
我聽到了我心跳的聲音，這是對未知強烈的恐懼。
簡訊的資訊一定得重視。
它既然能賜予真氣這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就一定有能力輕易改變現有世界的秩序。
但這兩條簡訊是什麼意思，要怎麼理解它傳遞的資訊？
文字遊戲嗎？我從小就對解密文字有特殊的興趣。
在解密這類事情上，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它往往不靠經驗和推理，而更多憑藉直覺和聯想。
這正是我擅長的。
但這兩條簡訊還是令人難以琢磨。
玉帶林中掛。
我記得這句話。
千載風月情，紅樓夢悠悠，金陵十二釵之首：林黛玉。這是林黛玉的判詞。
而判詞多以預言的作用出現。難道……簡訊也具有預示的作用嗎？
我試著聯想對林黛玉的印象。
“閒靜似嬌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
還有，“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嬌弱，細膩，天才。
而她的身世卻有著道不盡的悽苦。
她的一生就是為還淚而來，以報答絳珠仙子的養育。
輕如柳絮，寄身賈府。身亡於金玉良緣結成之夜。
“玉帶林中掛”……這是林黛玉結局的讖語，難道它暗示著死亡？
死亡？可以這麼推測嗎？
僅憑這一條簡訊確實沒有足夠的資訊，我只能接著看下一條。
（禍起蕭牆，大珠小珠落玉盤）
突然，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我好像一直以來都遺漏了一個資訊：為什麼這些簡訊的內容都是用漢語的形式釋出？
而且這次更特殊的是，“玉帶林中掛”直接是摘自中國小說紅樓夢裡的原文。
“大珠小珠落玉盤”則是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描述聲音的狀態。
皆是有據可考！都是來自中國的典故。
這可能嗎？為什麼會這樣？
我從來沒想過，簡訊的釋出者會是人類本身，更沒想到他可能會與中國本土的文化有一定的淵源 。
我一直都認為，能造就這一切的，是遙不可及的未知。
如果說讓全球手機使用者簡訊頁面全部不受控制尚且屬於技術問題，某些極其強大的駭客有可能做到。
但我體內時刻運轉的真氣，我利用真氣造成真實的破壞，就絕不屬於人類理解的範疇了。
它不能被人類理解，可它卻真實存在著。它不像是這個世界具有的手段，卻使用了這個世界的文字，甚至有一定的文化背景……
匪夷所思。
但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試著理解這兩條簡訊。
如果第一條簡訊真的與死亡有關，那就意味著我們要面臨不可避免的危險。
我嘗試繼續猜測。
“禍起蕭牆”。
我知道《論語·季氏》有記載：“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指的是禍亂髮生在內部。
內部？
內部要怎麼理解？是文化中的內部，還是簡單理解成物理上的內部？
如果是文化中的，內部的範圍又是什麼？整個人類之間，還是某個群體。
這樣想的話，好像沒有什麼頭緒。
如果是物理上的內部，可能就比較好理解了。四面閉塞則形成內部。
古建築，樓房，箱子，汽車……
所有這些都構成一個閉塞的環境，形成內部的空間。
思路倒是有了，但所指的事物實在太寬泛。我不確定這麼想有沒有問題。
現在就剩最後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盤。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這本是對琵琶聲交錯雜亂，傾瀉如雨的描繪。
用來形容音韻之美。
但顯然這又是一條走不通的道路。
這麼聯想並不能獲得對我來說有用的資訊。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知道句子的分析並不一定要結合文化背景，於是我試著簡單理解這句話。
如果單純從物理角度分析，這句話描寫的是雨落時的狀態。
而落雨，能不能展開聯想呢？落雨，一定是真的雨嗎？
……
我突然從思緒中醒來。側臥在床上，我注意到，窗外的夜色都黑透了，街上沒有燈。
卻又一種無名的恐懼籠罩著我，推著我被迫向無盡的深淵前行。
我不知道這深淵裡藏著的是什麼。
我似乎有了新的思路。
“落”，是自上而下的一種自然狀態。雨，如果不單純是雨的話……
那落雨，能否理解成自上而下的物理攻擊？
這便與死亡有了關聯。
死亡，是自上而下的物理攻擊造成的。
再結合“內部”這一資訊，貌似只有物理上的內部可以關聯起來。
內部，自上而下的物理攻擊，死亡……
想到這，我頓時不寒而慄。雖然目前只是猜測，但這樣的想法已經足夠令人恐懼了。
這便是“禍”嗎？
如果我的思路是對的話，“內部”的範圍是什麼，所謂“雨”的物理形態又會是什麼？
再猜測的大膽一點，內部的範圍是世界性的，涵蓋了一切密閉空間，而落雨象徵著致死的攻擊。
對世界上一切密閉空間進行致死的攻擊。
這是隻有神明才能做到的吧！
還有一個令人不安的事實：我不知道這預言何時到來。
一切還都是未知，一切都還在隱藏，深深地藏在水面之下。
我不再想了，靜靜地透過窗戶看向外面。
世界都寂靜了，我卻無法入眠。
只有我會這麼分析嗎，事情也會像我猜測的這樣預演嗎，究竟我該怎麼做？
是夜如此漫長，明天又將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