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蟲鳴聲此起彼伏。
稻田蛙聲一片。
夜幕的村裡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村民早早就閉門,大多已經上炕頭入睡了。
繞過狹窄的田埂,沿著村裡的小路,徐晚來到了問花婆的屋子外。
此時房門緊閉,他正要敲門進入,忽而聽到裡面傳來細微的談話聲。
“這幾個銅錢是你們的,記住,回去以後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幫山神做事有酬勞,否則山神將會責怪於你們。”
“是是是,我一定不會洩露天機的。”
兩道粗獷的男人聲,使得徐晚有些好奇,透過門縫,一隻眼看到了問花婆把銅錢交給兩人的一幕。
兩名男子,正是白天負責牽水牛送行的壯漢。
“誰?”
突然,問花婆注意到了什麼,朝著門外一喝。
徐晚出奇的冷靜,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攤牌吧。
他推開門,直白道:“我問你,陳二牛是不是死了?”
“小子,又是你?”
見來者是徐晚,問花婆顯得有些厭煩:
“一個臭教書的,別褻瀆神明,小心山神取你性命。”
這個世界,最沒用的就是書生。
百無一用還不懂規矩,跟牛皮燈籠似的。
“狗屁山神,你們只不過找個理由來吃絕戶罷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徐晚指著問花婆大罵,他不怕所謂的山神。
吃絕戶這種事,在哪個年代都很常見。
徐晚深知對方葫蘆裡裝的什麼藥,這個老太婆就是赤裸裸的神棍,迷惑了陳家村所有人。
但對方也只能迷惑這些沒讀過書的鄉巴佬,洗不了他的腦。
“休得褻瀆山神,”
似乎被說中了痛處,問花婆臉上表現出狠毒之色:“你若不知好歹,我敢保證山神會來懲罰你。”
“想活著從陳家村走出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教書,莫要到處躥,不該你管的事,就不要多管閒事。”
“你在威脅我?”
徐晚聲音憤怒:“你們把村民投餵山神的口糧拿來分贓,以為能瞞得過我?”
“害死陳二牛,你們幾個遲早要遭天譴!”
“哼,愚昧無知的小子,你在多管閒事。”
見徐晚喋喋不休,問花婆失去了耐心,“山神不是你可以褻瀆的。”
她示意身邊的兩名壯漢,兩壯漢頓時朝著徐晚走了過來。
一人從背後抓住徐晚,徐晚奮力掙扎,可他身材跟對方相差太多,根本不可能撼動這些山裡粗漢的束縛。
身子被死死的扣住。
另一人近身抬起膝蓋對著徐晚的腹部就是一頓猛頂。
砰砰砰……
被揍疼的徐晚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肚水,只覺腹部火辣辣的疼,但迎接他的是一番更重的拳打腳踢。
“小子,我再警告你一次,再多管閒事你就沒機會留在這裡教書了,明白嗎?”
得意的問花婆走到徐晚面前,聲音平靜:“在陳家村,村民們無條件信任我,你以為你的話會有人理會?”
躺在地上有些頭暈眼花,同時身體很痛。
徐晚第一次感覺這不是在做夢。
這是真實的世界。
並非他以為的夢境。
他還是咬牙切齒,口中含血:“你若敢打小靈的主意,我就對你不客氣。”
“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單純得可笑呢,把他扔出去吧。”
問花婆一聲令下,徐晚被一名壯漢給趕了出去。
“花婆,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屋裡,一壯漢出聲道,問花婆眸光一顫,他又連忙補充一句:“他褻瀆了山神,罪該萬死。”
問花婆這才輕輕搖頭:“最近不宜殺生,暫且讓他多活幾天,等下個月中元節再把他一起收拾了。”
“屆時他肯定會出來指手畫腳,山神定然會遷怒於他,他想活都難。”
“那就好。”
兩壯漢自然明白問花婆所說的意思。
到時不知不覺殺了徐晚,村民們也會覺得是山神動怒懲罰於他。
為神的旨意!
神要懲罰無知的人,任誰都不會懷疑。
接下來的日子,徐晚照常在村子裡教書。
不過他發現,私塾外面,一直有幾名年輕的村民在蹲著。
且無論徐晚去哪裡,這幾個青年都始終跟在身後,甩都甩不掉。
他清楚,是問花婆在安排人監視著他。
生怕他帶陳小靈逃走。
陳小靈,同樣如此,無論上學還是在家,都有一位壯年貼身追隨。
“你們把剛才教的念一遍,然後……”
這一天,徐晚在教書,餘光發現一名村民已經坐到了私塾的大門口,叼著一根草,盯著徐晚。
目光充滿了挑釁和警告。
徐晚見狀,起身就朝著伙房走去。
不多時提著一把菜刀走了出來:“我草你孃的,從我的私塾裡滾出去。”
“離孩子遠點,滾!”
那青年被徐晚的架勢嚇了一個激靈,連忙舉手;“有話好好說,我也是奉村長的命令,畢竟小靈是祭童,是山神的乾女兒……”
“滾,我不管是誰的命令,再踏進私塾大門一步,我就砍死你!”
“好好好……”
青年連忙妥協離開,慌忙退到私塾外面。
在他印象裡,徐晚這個教書先生是斯文瘦弱的,今天卻如此粗暴。
讓人意外。
可他也明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沒必要真激怒他給自己找不自在。
“這樣下去不行,等到下個月中元節,他們一定會對我跟小靈動手……”
“可我哪兒也去不了,更無法以少敵多,混蛋。”
想了一個晚上,徐晚決定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一場夢罷了,這不是真實的,都是夢……”
“在這個夢裡,我可以把自己變強,從現在就開始……”
他制定了健身計劃,每天做仰臥起坐,俯臥撐以及練習拳擊步伐等等。
第一天,徐晚把自己練到精疲力竭,隔天起來肌肉痠痛。
那酸爽,跟跑完一萬米長跑一樣難受。
但徐晚還是繼續堅持,他要抓住一切機會來救贖自己。
時間不多了,一秒都不可浪費。
接下來的日子,徐晚乾脆不教書了。
把自己關在私塾裡面瘋狂鍛鍊,對於徐晚所做的一切,問花婆的人也沒有敢打擾。
一是怕激怒徐晚被提刀問候孃親。
二是徐晚不出門更好,省得他們到處跟著跑,只需看住徐晚不給他耍花招搗亂即可。
“第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呼……”
做完五百個俯臥撐,徐晚手臂不停的發抖,痠疼。
腦海更是彷彿缺氧陷入了短暫的眩暈。
不過將近十天的高強度訓練下來,徐晚的進步也非常明顯。
左右手的肱二頭肌已經初現雛形,一點也不輸給白天那些監視他的青壯村民。
簡單的休息片刻,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累得睡了過去。
……
“我兒子是學校的三好學生,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缺德的事情。”
“徐先生,關於兒童的安全問題,對方家長既然已經報案了,我們就必須受理,請你冷靜點。”
“警官,請不要冤枉我兒子啊,他是無辜的。”
嘈雜的聲音遁入耳朵,徐晚醒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讓他不由得目光一凝:“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