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指伸進喉嚨裡,徐晚肆意的摳,直到昨夜吃的飯菜全部都吐出來。

嘔——

嘔——

足足嘔吐了一陣子,感覺到胃部抽搐,徐晚心裡才好受些。

“徐公子?”

正當時,身後,穿著白袍的元陽大師走了過來。

他一臉正色的問道:“徐公子在這裡做什麼?”

徐晚面色憤怒:“元陽大師何必裝糊塗。”

到了此時,老道士竟然還裝作若無其事,隱藏得真夠深的。

“老朽不明白。”元陽大師搖搖頭,一臉無辜的樣子。

“哼,你們元陽觀的丹藥,是怎麼煉成的,自己心裡有數。”

手指著煉丹房,徐晚說道:“嬰兒屍體,人體的各種部位,你們就是用這些來淬鍊丹藥的?”

“你們還有人性嗎?畜生不如。”

“嗯?”元陽大師不怒反笑,淡淡道:“這有什麼問題?”

“這些人體,都是自然死亡的,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再說了,人體有以形補形的功效,他們死亡後,反哺人類,不是應該的嗎?”

徐晚只覺三觀受到了衝擊,狗道士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真是顛覆三觀了。

“落花都會反哺樹木,大自然萬物隕落,亦會化作養料滋養大地,人同樣的道理。”

似乎元陽大師把這些事看得很平常很自然:“你服用了我的丹藥,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你少來狡辯。”

徐晚很生氣,難怪客棧裡的老乞丐說元陽觀裡的道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現在親歷後才覺得對方罵得沒錯。

這幫混賬,就等於間接的以人為食啊。

用人體來煉丹,還有人性嗎?

簡直畜生不如!

他就算再邪惡,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人沒有底線,跟野獸有何區別?

這個地方不正常!

徐晚如是想道。

“徐公子,你享受丹藥帶來的治療效果,卻又嫌棄煉製丹藥的原材料,這不是矛盾?”

見徐晚露出厭惡,元陽大師上前,微笑著道:“就跟外面的讀書人一樣,一邊唾棄妓女,一邊又跑到青樓狎妓,故作高雅,難道不是虛偽?”

“呸,如果你跟我說丹藥是人的屍體所煉製,我絕對不會吃。”

徐晚反駁,要不是矇在鼓裡,他根本就不會要元陽觀的丹藥。

“人人都是這麼吃的,有什麼問題,你不治病了?”

“不治了,你們有病……”徐晚口中罵了一句,便丟下銀子離開。

元陽大師把銀子退了回去,道:“既然徐公子不信任我們,那證明我們無緣。”

“那四隻山魁我原本還想放入丹爐煉製入藥成丹,用來治療你的頭疼頑疾,如今用不上,便把它們留下來,當做支付你的酬金吧。”

眉頭微微一皺,徐晚沒有再理會,轉身下山去了。

看著徐晚離去的背影,元陽大師目光微凝,不知再想什麼。

旁邊的小道士道:“師父,就這樣讓他離開?”

“山魁隨時都能捉來,但煉丹的材料,可是價值不菲的呀。”

他覺得有點虧了,煉製一枚這樣的丹藥,都需要四五具人類屍體,以及一些珍貴的草藥。

如今徐晚一分錢不付就走,相當於白嫖。

便宜他了。

“普通的山魁的確容易捉,但他捉來的山魁不一樣。”

元陽大師帶著幾分喜色,又轉變為一縷失望:“可惜了,若他再待個三四天,我就能把他身上的東西多借一點了。”

“借?”小道士似乎有所感悟。

想必徐晚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與常人不一樣。

就比如,他以前聽師父說過,有的人是煉丹的材料,只要跟對方待在一起,悄然間就能得到供養。

又比如一些人身懷大氣運,與對方相處,都能汲取他的氣運,跟著幸運起來。

徐晚,恐怕也是這樣特殊的人的一種。

……

任何事物,被壟斷,處於一家獨大的時候,都不是什麼好事。

元陽觀打垮了雲海城其他的道人仙家,便肆意到以人煉丹,並且習以為常,無法無天。

關鍵是,元陽觀在雲海城老百姓心裡的地位獨一無二,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元陽觀的狗道士愚弄百姓,不當人子,即便我把真相說出來,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騎著馬,徐晚在大街上行走,打消了揭穿元陽觀邪惡一面的念頭。

雲海城的老百姓無條件信賴元陽觀,許多商賈大戶人家,更是把元陽大師奉為神明信仰,此時若有人出來講明真相,人家肯定會覺得你在詆譭汙衊元陽觀。

沒人會相信你一個外來者。

思索再三,徐晚決定不理會此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裡是元陽觀的地盤,元陽大師有能力稱霸雲海城,就證明他不是平庸之輩。

徐晚不想主動惹事。

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回到客棧,躺在床上,心煩意亂無法寧靜。

到了晚上用膳時,他叫上陳小靈下客棧裡去吃。

至於劉彪,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驅蠱期間一直齋戒,許久沒有碰過葷了,徐晚今日特意點了雲海城的特產驢肉。

一提起驢,徐晚就想起他還有一頭騾子落在東陽縣了。

也不知道那騾子怎麼樣了。

不對,那好像是一頭驢?

“師父,彪叔回來了。”

陳小靈話音剛落,就看到劉彪行色匆匆的從外面走進客棧。

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劉彪。”徐晚叫了他一聲,劉彪才看到坐在角落的恩公和小女娃。

“你今日,上哪去了?”

徐晚問他,劉彪坐下後,看了一眼四周,然後降低音量,自顧說道:“恩公,雲海城,不太對勁。”

“你碰到什麼事了?”見對方嚴肅的樣子,徐晚便連忙追問。

劉彪道:“我今天出去打算買一頂斗笠,在街上路過青樓的時候,看見門口有人在打架。”

“原因是一個客人去青樓玩樂之後,嫌棄接待的姑娘態度不好沒有給錢,跟青樓的人發生爭執,結果那客人被當街打死了。”

“想賴賬?”

徐晚對死者沒有同情心,不喜歡早點說啊,玩完之後才說態度不好拒絕付款,這不擺明了想要白嫖嘛。

開青樓的老闆,都不是什麼善茬,不容你放肆的。

“師父,青樓是什麼地方啊?”

懵懂的少女自小在山裡生活,從未出過陳家村,自然不懂這些,固很好奇。

“就是文人跟騷客傾吐心事的地方。”徐晚粗略的解釋,不想讓女孩子懂得太多。

他微微頷首,示意劉彪繼續說事情。

“後來官府的人過來收屍,我以為事情就結束了,你猜怎麼還著?”

粗鄙的武夫故意賣關子,結果看到兩位同伴完全不為所動,他才連忙補充道:“我到一家雜鋪挑選斗笠。”

“店鋪在一個小巷子裡面,出來的時候,無意間見到幾個衙門的衙役把那先前打死的青樓客人的屍體抬進來,賣給了一個光膀子大漢。”

“我便好奇的追了上去,結果發現那大漢是一屠夫,把屍體混入一桶肉當中,然後推進屠宰房去了。”

“真有此事?”

見識不多且單純的陳小靈頗為懷疑,把人肉跟豬一樣殺,那也太可怕了。

“我騙你們做什麼,後來我留在那裡特意跟著看了下,那死者的衣服又被人打包出去,賣給一個開染坊的商家了。”

“生態產業鏈?”至此,徐晚有些吃驚。

迴圈利用,物盡其用啊……

這座城的老百姓,確實有點不對勁,節約環保得有點過分了,死人都要榨乾。

“客官久等了,悶驢肉來咯,請慢用。”

此時,客棧的店小二端著一鍋驢肉上來了,味道香濃,下了一些八角桂皮作為湯底,滾燙滾燙的。

“這裡確實很奇怪,都餓了吧,先吃吧,吃完我們再做打算。”

徐晚說道,他夾起一塊肉,正要送進口中,突然看到劉彪盯著碗裡的肉一動不動。

“怎麼了?”

“師父,這肉,不對勁。”

劉彪目光凝重的說。

“嗯?”

徐晚正要詢問緣由,卻見劉彪把肉遞到兩人面前,道:“今天那被販賣的死者臉上,有一塊黑色的月牙胎記。”

他說完,兩人一看,劉彪碗裡的那塊肉,竟是烙印著一個黑色的月牙胎記!

巧了!

三人面面相覷,細思極恐,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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