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最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

桌上擺放著一鍋香噴噴的狗肉,還有一碟花生米以及一罈自釀的老黃酒。

“我們馬家仙的人有規矩,不吃狗肉,更不沾酒。”

老乞丐一邊把筷子放進鍋裡攪動,一邊對徐晚道:“但今天為了公子,老夫願意破例一次。”

“老祖宗要罵就隨他罵吧,民以食為天,老子現在是平民。”

說完,這位自稱馬家仙后人的老乞丐夾起狗肉就往嘴裡送。

等他吃了一口,徐晚合適宜的道:“前輩能否說說,元陽觀的道士,有何不妥?”

“為何說他們蠱惑人心?”

“呵,你看上去元陽觀好像很清高正派的樣子,背地裡造了多少孽,只有我們道上的人才清楚。”

不顧燙嘴,老乞丐啃狗肉啃得津津有味:“就這麼跟你說吧,五年前我剛來這裡的時候,有四五個仙家駐紮於此。”

“自從我被搞了一次後,其他仙家也就日漸式微了,到了今日,更是隻有元陽觀一家獨大。”

“這難道不是說明元陽觀的道士高強,能辦事?”

徐晚猶豫片刻,說道。

自古以來,無論什麼行業,都是優勝劣汰的,元陽觀能被雲海城的人視為首選,自然有他的優秀之處。

“呸,就那群狗道士也配?”

說起元陽觀的罪名,老乞丐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暗地裡打壓其他仙家道人,跟當地的官府勾結,才有今日的發達興旺。”

“狗道士能力是有一點,但手段骯髒齷齪,上不得檯面,不應存在。元陽觀的崛起,對於雲海城而言弊大於利,再等個數十載,這裡的老百姓就要替元陽觀承受劫難和報應了。”

眼眸一顫,徐晚來了興致,忙追問:“此話怎講?”

“此乃天機,不可洩露,如果我說出去了,搞不好明天就沒命了,我還有宏圖大業沒完成呢。”

老乞丐義正詞嚴,不像開玩笑:“如果是五年前我還有法力的時候,定然高低把元陽觀給扒一層皮,只可惜我現在是半個廢人。”

“不過我也提醒你一句,那些山魁不是你能碰的,山魁每捉一隻,就會少一年壽命,元陽觀的老狗沒告訴你吧?”

“會折壽?”這個訊息很震驚,讓徐晚有些訝異。

他搖頭:“沒有說。”

“而且那些山魁也不是給你煉丹用的,至於用途,你自己去探索,因為山魁的用途繁多,我也不敢確定元陽老狗捉它們作甚,但我敢保證,他做的事情,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講完,老乞丐悶頭大口喝酒吃肉,也不再多言語。

徐晚上了房間,心情有些複雜。

過得片刻,就看到陳小靈從外面打包飯菜回來,五花肉豬油渣飯。

“彪叔不方便出門,說是碰到了官府的人,我給他帶飯上來。”

陳小靈解釋,徐晚轉念一想差點忘了這茬。

劉彪是戰場上逃下來的逃兵,被通緝著,得替他找個身份才行。

不然以後出門被盤問,難以應付。

“你把所有的首飾給我,我拿去當了。”

“啊?老師,我們很缺銀子嗎?”

“比較缺。”

晚飯過一會,徐晚把首飾拿到外面全部當掉。七八件珠寶加起來,一共當得三百六十八兩。

讓他不得不感慨,難民還真是富有啊,糧食都沒得吃,也要把首飾藏起來不捨得換成銀子買吃的。

老守財奴了。

“老師,你的……病治療得怎麼了?”

一下子當掉所有首飾,陳小靈知道事情有些不簡單,便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惹怒老師。

徐晚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估計差不多要好了吧。”

“對了,你們兩個明天去買一些麵食和路上吃的乾糧,先儲備著。”

“我們又要離開了嗎?”少女似乎厭倦了漂泊的生活,在外面遊蕩太苦了,擔驚受怕心驚膽戰的。

哪有在大都市生活舒服,有的吃有的喝,還能許多新鮮事物玩。

……

服用了治病的丹藥。

這一夜,徐晚睡得特別愜意,前所未有的舒適。

也沒有再做噩夢。

翌日。

元陽觀。

徐晚來得特別早。

天微亮,便抵達客殿。

元陽大師還未到,他便坐下等候。

剛坐了一會,突然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臭道士,放我出去……”

“你們這群天殺的道士,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嗚嗚,我害怕……”

聲音很細微,但卻無比清晰。

還有孩童哭泣的聲音。

好奇心驅使,於是乎,徐晚便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個南面的一個院外面。

這個院子地理位置偏僻,門窗都肉眼可見的蒙塵,似乎平日鮮有人踏足。

“臭道士,你們不得好死。”

“有本事把我殺了,來啊……”

“快放我出去。”

幾道淒厲滲人的聲音,便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推開院子的門,徐晚看到了在中間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黑色的瓷罐子。

罐子四周刻畫著一些符咒和四根蠟燭,彷彿是封印罐子所用。

那蠟燭很奇怪,一直在燃燒,長度卻不會因此縮短,燒不盡的蠟燭!

“山魁!”

聽到陰森的聲音,徐晚立即確認,裡面嚷嚷的,是山魁!

“大師不是說山魁用來煉丹麼?怎麼還在這裡。”

不經意間,他想起了老乞丐昨晚說那些的話。

捉一隻山魁,便會折損一年的壽命。

對方還告誡他,要麼殺了,要麼放掉,否則,會積累陰孽。

“難道老乞丐說的是真的?”

徐晚若有所思,內心產生了動搖,尋思著,要不要把山魁放出來驗證一下。

但他心裡又沒有底,不能聽從老乞丐的一家之言。

萬一是個坑呢?

萬事都得謹慎。

“徐公子啊,令妹婚事考慮得怎麼樣?”

忽然,熟悉的聲音從徐晚的腦海響起:“我兒子差個媳婦兒,可否能讓令妹嫁入我們張家?”

這道聲音,有幾分熟悉的樣子,徐晚頓時一愣。

張府,張元慶!

“徐公子你可真歹毒啊,你不是人,人面獸心的傢伙……”

“你毒死我張府一家十三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嗚嗚嗚,爹爹,我死得好慘啊……”

“閉嘴,你們都給我閉嘴,是你們逼我的……”

他開口對著瓷罐子罵道:“你們不威脅我,我不會殺你們,都怪你們……”

“都怪你們逼我,怨不得我。”

徐晚越說越激動,面部表情無比的猙獰,好似極其痛苦憤怒。

對著空氣就是一頓罵。

“誰?”

就在這時,門外走來一個手提麻袋的小道士。

他看到徐晚對這空氣破口大罵,不由得一愣。

“我……我來找元陽大師。”

徐晚腦海裡的聲音消失不見,此時精神恢復了過來,頓了頓便找了個藉口對小道士解釋道。

“你是徐公子?”

小道士仔細打量他一番,覺得此人真怪,竟然自言自語。

不等徐晚回答,他又說:“師父下山了,晚些才回來,你到客殿等便是,莫要亂跑。”

徐晚‘嗯’了一聲,注意到小道士手裡的麻袋在滴水。

似乎是剛從冰窖裡取出來,裡面的東西在融化一般。

前腳離開,還沒走遠,徐晚忽然又聽到了罐子裡傳出的聲音:“放我出去,不然你會後悔的。”

又變成了山魁的聲音。

莫非山魁,能使我產生幻聽?

“徐公子還有事?”小道士見徐晚停下腳步,便好奇道。

徐晚一愣:“小師傅沒聽到某些聲音?”

“有聲音?什麼聲音。”小道士一臉茫然。

“哦,可能我聽錯了。”

或許,這道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小道士聽不到?

太怪了。

他正要走,又聽到了山魁說話的聲音。

“這小道士不當人子啊,居然用此類東西來煉丹,要害死人。”

“呵呵,是啊,元陽觀的道士都不是好東西,以後不得好死,做鬼都沒個安生。”

徐晚沒有再逗留,假裝返回客殿。

之後,他又悄然跟在小道士後面,見小道士進入了一個山洞。

山洞裡放著一鼎青銅丹爐,丹爐有一人高,微火燒著,淡煙滾滾。

一揭開,刺鼻的藥材味便是連在煉丹房外的徐晚都能嗅到。

火紅的環境中,小道士熟練的開啟麻袋,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在了一個裝滿藥材水的木盆浸泡著。

“今日的材料真新鮮啊,嫩嫩的,若我能吃一顆就好了。”

小道士提起一個肉胖胖的東西說道,一邊清洗上藥。

徐晚目光一凝,待他看清楚小道士手裡的物體後,內心都是驚駭的。

因為,那是一具嬰兒的屍體!

清洗浸泡完畢,小道士把木盆裡面的煉丹材料都撈了起來,隨後逐一放入煉丹爐之中。

嬰兒的屍體,胎盤,人類的腸子……還有老太太的乾癟頭顱等等……

“嘔——”

看到這一幕,又聯想到自己吃了兩天元陽大師贈的丹藥,徐晚的胃就一陣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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