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軍撂得很痛快。

譚軍的確是個攝影師,而且有自已的工作室。他酷愛人體攝影,師出名門,也小有成就,曾和很多平臺公司合作過,拍攝過很多人體寫真和廣告片。工作之餘,拍一些所謂的“藝術”電影,是圈子裡心照不宣的秘密,有些人熱衷於此,譚軍更是痴迷。他以為,情色並非色情,人體藝術的創作,離不開激情,也離不開情色。透過對酮體的獨特審視與再創造,可以彰顯和諧的光影、律動的曲線,展現青春美麗和生命活力,引導受眾欣賞人體的美,感受藝術的震撼。

偶爾他也接一些類似今天這樣的活計——拍攝全脫性愛影片。即便是拍這樣的片子,他也從來不會將鏡頭聚焦於特定器官,如果有,也絕對會是那兩張臉。性愛是舞蹈,是交響詩,輾轉的分鏡頭、聲光影的綜合,可以淋漓盡致地刻畫完整的性愛場面,一起一伏,一呼一吸,緊握在一起的手,緊貼合在一起的身體,細密的汗珠,緊皺的眉,粗重的喘息,低沉的呻吟,遠比那些白描式的鏡頭震撼得多。

這部片子他們剛剛拍到第三天。與絕大多數人的想象不同,真正的性愛影片的拍攝,從來不會一蹴而就,分鏡頭的運用、補拍的增加和演員情緒、體力的調動,大大拉長了拍攝時間,一般而言,他會用一週左右的素材,剪輯出最後的影片,復現一個完整的性愛過程。無論對於最終展現在畫面上的演員,還是所有幕後工作人員,這都是一個煎熬,所以他們每天只在下午工作三小時左右。

至於所拍影片的最終用途,譚軍一貫掩耳盜鈴,他只負責拍攝和剪輯,其它的從不過問。大多數時候,是不同的“製片人”和他聯絡,與其他的現場人員,他只是工作關係,大家互稱綽號,或用“你我他”指代,彼此從來不留聯絡方式,出了攝影棚,就是陌生人。

或許每個人都清楚,在當今的社會現實下,他們的所為難逃違法之嫌,所以即便高傲如譚軍,也對此諱莫如深。剛被陌生人勒住脖子時,短暫的大腦缺氧令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懵,當他被塞進汽車壓在身下,驚恐無措在周身瀰漫開來,待他看清壓在身上的那個人的面孔,第一個反應是被警察抓了,他反而多少有些安定了,暗忖最起碼沒有生命之憂。再然後,不屑、緊張、恐懼,交替支配著他,他就像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額頭冷汗連連。

車上另外兩個人的對話令他最終崩潰,“坦白從寬”這四個字自幼他就耳熟能詳,他越來越相信對自已的“抓捕”是警方行動的一部分,頑抗到底顯然不是最優選擇。

坐在他身上的那個“警察”,儘管雲淡風輕地抽著煙,卻帶給他越來越大的壓力,在黑暗的旅途中,譚軍趴在逼仄的後排座椅上,斷斷續續地交待了過去兩年拍攝的幾部影片。警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並沒有主動提什麼問題,只是一個勁兒催促他講細節。那兩個人偶爾也會相互調侃幾句,譚軍聽在耳裡,心中惴惴不安。

懵懂中,轎車似乎停了,譚軍再也聽不到暗夜中輪胎與柏油路面摩擦的沙沙聲,也感覺不到車體的運動。“警察”輕輕拍拍他的後背,揶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問道,“都說完了?”

“說完了。”譚軍小聲嘟囔了一句。

“想清楚再說。”男人的聲音嚴厲起來。

譚軍不禁瑟瑟發抖,他支吾著,不明白男人是什麼意思。“我——”

“你什麼你?”男人像是又點了根菸,抽了一口說道,“仔細想想,還乾沒幹過別的事兒。”

“沒。”譚軍矢口否認。

“咔噠”一聲過後,車門開啟了,男人離開了譚軍的身體,晚風順著車門湧入,帶來一絲寒意。

“坐起來。”男人站在開啟的車門旁斜睨著譚軍。

譚軍如獲大赦一般,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揉揉眼睛,心頭不由一沉,除了車裡發出的光亮,四周萬籟俱寂,一片黑暗,恍惚中,他不知自已身在何處,但肯定不是預想的公安局的停車場。“你們要幹什麼?”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下車。”車外的人低聲怒喝,坐在駕駛席上的人也回過頭,眼睛裡都是戲謔的神情。

“我不下。”譚軍下意識地緊緊抓住駕駛席的靠背。

門外的人俯下身來,把頭伸進車門,眼睛和他的近在咫尺,寒光四射,直直地盯著譚軍的眼睛,驀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領,一用力,把他從車廂里拉了出來。

譚軍差點兒被扽個趔趄,踉蹌幾步才站穩,他把雙手護在胸前,驚恐地問,“你們是什麼人,到底要幹什麼?”

車燈的餘光映出了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他咧了咧嘴,問譚軍,“看看這地兒,熟悉不?”

譚軍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四周,他們像是在一條柏油路上,兩側高大的樹木在暗夜中顯得猙獰,蹊蹺的是,周圍鴉雀無聲,柏油路上沒有路燈,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車輛。

“不熟悉。”譚軍搖了搖頭。

“仔細看看。”男人把煙叼在嘴角,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不用看,這地方我肯定沒來過。”譚軍壯著膽子說。

“沒來過?”男人向前逼近兩步,緊緊瞪著譚軍,皺了皺眉,“昨晚也沒來過?”

“沒來過,甭說昨晚了,從來就沒來過。”

男人望著他,若有所思,車裡的人按下車窗玻璃,探出頭來,打量著他們,也點了根菸。眼前的男人和那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扭頭對譚軍說,“剛才在車裡,不是交待得挺痛快的嘛。”

“可——”譚軍緊張地望著男人。

“可什麼可?”男人挑了挑眉,問道,“這地方從來沒來過?”

譚軍無聲地搖了搖頭。

“那好,”男人吁了口氣,緊緊地盯著譚軍,“你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我在家啊。”譚軍脫口而出。

“在家?”男人蹙蹙眉,“把你昨天從午飯後的活動講一遍。”

譚軍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前一天的活動都講了出來。吃過午飯,他去了門頭溝拍片,傍晚回到市區,一個人在快餐店吃了晚飯,之後回家,一直工作到深夜。

“有人能證實嗎?”等譚軍說完,展鵬問。

“回家之前應該都有人證實吧,回家之後就沒了,家裡就我一個人。”

“你大概幾點到的家?”

譚軍想了想,說道,“應該是七點過了不久吧。”

展鵬思忖一下,又問道,“你的車,昨晚沒借給別人吧?”

“沒有啊,車我一直都是自已開,”譚軍怔了怔,琢磨著展鵬的問話,忽然一拍大腿,“車能證實我沒離開家啊,我出門都是要開車的。”

“你是說監控?”展鵬皺了皺眉。

“對啊,物業那兒有監控啊,一查不就知道了嘛。”譚軍像是找到了救星。

搞清楚狀況的王偉終於下了車,和展鵬四目相對,都是無奈苦笑。

“行,那你帶我們回去調監控,不過——”展鵬遲疑地打量著譚軍,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聽說能回到有人煙的地方,譚軍喜出望外。

“實話跟你說吧,你剛才在車上講的那些,我們不感興趣,”展鵬瞥了瞥譚軍,吐出一口煙,“我們在查另外的事兒。一會兒如果你能自證清白,我們就暫時放過你,先不追究,不過我們在調查,還不想暴露身份——”

“回去我找物業,不用提你們是誰,你們跟著看就行。”譚軍忙說。

“一會兒能老實不?”

“能,能。”譚軍連連點頭。

“不老實也不怕,我們對你知根知底,人贓俱獲。”展鵬輕蔑地冷哼一聲,“如果你想折騰,隨你。”

“不折騰,不折騰,我肯定配合你們工作。”

展鵬吁了口氣,說道,“那行,上車吧,這回你可以坐著了。”

譚軍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忐忑地跟著兩人上了車。還是王偉開車,展鵬和譚軍坐在後排。轉了個彎,展鵬調侃道,“帶你參觀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車震聖地。”

譚軍沒敢吭聲,望著窗外暗暗咂舌,又心有餘悸。

“你最近修過車嗎?”展鵬不經意地問譚軍。如果王偉沒記錯車牌號的話,現在更大的可能就是這輛寶馬被套了牌兒。

譚軍遲疑一下,搖搖頭。

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展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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