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是什麼?”陳飛挑了挑眉,話語中帶著一絲不確定,“你是說,我能第一時間瞭解到他的異常?”

楊毅把煙叼在嘴角,點了點頭,繼而又連連搖頭,口中說道,“不對,不對,我查過他那幾個月的手機通話記錄,通話物件我都確定了,裡邊沒你。”

“你還查他通話記錄?”陳飛的眼中閃過些許驚詫。

“那是自然,”楊毅咧了咧嘴,“我找不到王可,肯定得查。”

“說得也對,”陳飛恍然,瞥了瞥楊毅說道,“你應該是查不到我的通話記錄,原因很簡單,王可不讓我打他的手機,我都是給他們單位的座機打。”

“還有這事兒?”楊毅不可置信地盯著陳飛。

“有,”陳飛的嘴角泛出苦笑,“不過後來習慣了,我也就沒什麼想法了。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也不能把手機帶在身上,反而是固定電話還好找些。”

“是嗎?”楊毅將信將疑。

陳飛不置可否,看了看楊毅接著說道,“他出事兒那會兒,一開始我沒太擔心,因為在那之前不久,我們剛剛透過電話,我知道他要去上海參加一個什麼比賽。後來我再打,接電話的人說他請假還沒回去上班,我以為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

“嗯。”楊毅應了一聲。

“那段時間我們在青海,演習加訓練,對外聯絡也不算太方便。”陳飛吐出一口煙,吁了口氣,“其實在我們家,包括王可家,像我和他那樣頻繁的聯絡都是個異數。大家都是有事兒才聯絡,如果沒事兒,一兩個月不通電話,也都實屬平常。這倒不是說我不惦記家裡,那是因為我知道家裡邊沒事兒,不像王可。”陳飛咧了咧嘴,苦笑道,“我對王可是真惦著,起初是擔心,所以每週給他打個電話,後來慢慢就成習慣了。我們每次通話時間也不長,三言兩語的,可是隻要聽到他的聲音,我就放心了。”

“我也不願意給家裡打電話。”楊毅搖搖頭,嘴角也浮出笑意。

“是啊,畢竟都成人了,都有各自的生活。”陳飛自嘲地哼了一聲,“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剛才說,我搞物件那兩年,陪王可都比陪他姐的時間多;自打王可離開瀋陽,我和媳婦兒通話次數也比不上和王可的。王可,在我的人生中,算是個特別的存在,真他媽地特別。”他瞄了瞄楊毅,訕笑道,“我說這些,你不會又嫉妒了吧?”

“沒。”楊毅遲疑著搖搖頭。

“那一次,我們在青海呆了半年,所以等我返回內地,黃花菜都涼了。”陳飛抽著煙,悵然若失。“採集我老丈人DNA的訊息,我都是輾轉聽到的,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王可出事兒了,但那時候我是乾著急上火,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我還不敢和我媳婦兒他們明說,都到那個份上了,做什麼都於事無補,只能等待進一步的訊息。果然,很快就傳來了王可遇害的訊息,我媳婦兒自已來了北京,見到了王可的遺體,也見到了辦案的刑警。然後就等著他們破案,我沒想到,破案還算迅速,再後來就是法院審判。”

“法院審判,你們也沒來人。”楊毅望著陳飛,輕輕吁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些許責怪。

“沒人能來,我們當時是戰備,連家都不能回,更甭說來北京了。我老丈人當時也病著,還得人伺候。”陳飛略微皺了皺眉,“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你去過我老丈人家,那就是個本分、老實的人家,沒經過什麼事兒,也沒啥能耐。對於他們來說,什麼樣的審判結果都無所謂,因為人沒了,那就是天塌了。你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兒嗎?”

楊毅琢磨著陳飛的話,半天沒吭聲。

“算了,不說這些,我自已說著都難受。”陳飛抓起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楊毅也沉悶地喝了口酒。

“人家都說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可偏偏我還在部隊,關鍵的時候還指望不上。”陳飛吐出一口煙,神情有些發怔。

楊毅心中惻然,他是部隊大院出來的,當然明白職業的辛苦和身不由已。他淡淡嘆了口氣,問道,“你家離單位不遠吧,現在有那麼緊張嘛,還不能經常回家?”

“這不是軍改嘛,在組建合成旅,我們算是王牌兒吧,任務重,練得苦。”陳飛露出無奈的苦笑,“其實也不是不能回家,原則上是一週一次,但經常有突發任務。”

“王牌軍,怪不得。”軍改的訊息楊毅也略有耳聞,望著陳飛,他的眼中不禁露出欽佩的神色。

“什麼王牌不王牌的,我這位置不上不下的,連家都顧不上。”

“那你還能往上走嗎?”楊毅問。

“沒人,不知道。”陳飛搖了搖頭,難掩眼中的惆悵,“弄不好把部隊訓練完,到了年齡,我們會是第一撥被刷下來的,還顧得上能不能往上走?”

“不能,你們這些基層的主官可都是寶貴財富,會被賞識的。”楊毅這話說的連自已都沒有底氣,於是笑了笑問道,“你們怎麼還到青海去訓練啊,這跨的區域可不算小啊。”

陳飛瞄了瞄楊毅,遲疑片刻說道,“高原傘降和野外生存,72小時野外生存是新增訓練科目,還不是三胖子鬧的。”

“得,我不問了。”楊毅會意地點點頭。

陳飛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說起王可這事兒我心裡就難受,就好像我們把他扔在外邊,沒人管了。有時候我就會想,假如王可沒離開瀋陽,該有多好啊。”

“姐夫,往後我還是管你叫姐夫吧。”楊毅打量著陳飛,嘴角咧出一絲苦笑。

陳飛一愣,隨即回應道,“你怎麼稱呼我都行。”

“還是叫姐夫,”楊毅頓了頓,“你剛才提到你軍校的那個同學,用了一個詞,說他要‘憋瘋了’,你知道王可怎麼形容他在瀋陽最後的日子嗎?也是那三個字。我能想象得到,要論起程度來,王可和你那個同學相比,只高不低。”

陳飛嘴角扯了扯,怔怔地望著楊毅,沒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王可還留在瀋陽,到今天你們倆會如何?”

“我當然明白,我們倆會很難受,都很難受,”陳飛眨了眨眼,迎向楊毅的目光,緩緩說道,“但至少,他還會活著。”

這一下,輪到楊毅啞口無言了。

“楊毅,既然我今天認了你,就沒把你當外人,咱倆就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陳飛把手中的菸蒂在菸灰缸中掐滅,抬眼看向楊毅。

楊毅回望著陳飛,一時不明所以。

“我今天說的好多話,這輩子都沒跟第二個人講過,你說,我算不算和你掏心窩子?”

“算。”楊毅嗓子一陣發緊。

“既然算,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王可究竟是怎麼沒的?”陳飛緊緊盯著楊毅。

楊毅喉結聳動著,低頭摸起一根菸,叼在嘴角點燃。

“你想說多少都可以,但是我只想聽真話。”陳飛補充道。

“行。”楊毅點點頭,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

接下來的兩小時,楊毅詳細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面對這個執拗的男人,他沒有絲毫隱瞞。陳飛一直默默地傾聽,一支接一支地抽菸,不時地喝上一口酒,眼看著滿茶几的酒都快被他喝光了。

“就是這些,剩下的你都知道了。”楊毅感到自已口乾舌燥,忙抓住酒瓶,灌下一大口。

陳飛沉默良久,眼睛裡似乎生出了一層霧氣。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平靜地說,“我有兩個請求。”

楊毅望著陳飛,不知該說些什麼。

“第一個,王可最後的時刻,你們瞞得挺好,繼續瞞下去吧。”

楊毅默默點頭。

“第二個,在我老丈人那邊,別暴露你和王可的關係,他們接受不了。”

楊毅苦笑不止,向陳飛講述了曾發生的事兒,陳飛聽了愣了愣神兒,嘴角一勾,搖頭道,“看來只有我被矇在鼓裡。不過也好,那就一切照舊吧。”說完,他舉起酒瓶,蹙了蹙眉,對楊毅說道,“為王可,走一個。”

“為王可。”楊毅連忙端起酒瓶,與陳飛手裡的酒瓶重重地撞在一起。

一整瓶啤酒下肚,陳飛伸手抹抹嘴角,斜睨著楊毅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的冷峻令楊毅不寒而慄,他嘴唇動了動,終於忍住了,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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