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快些翻看,快點、快點”七星閣的管事焦急叫喊著。

每月的初一、十五,閣守們,也就是圖書管理員都要對閣中書籍進行一個大的檢查,把書中被借閱者寫上的那些寫男女之愛的淫詩、諷刺朝廷的一些小詞,一些怪力亂神的學說更去除掉。這次清理的力度空前。

汪嶸親自下令,必須把諷刺朝廷的那些東西更清理乾淨,現在他神經緊繃,在靴子沒落地之前,已經不起任何一絲的風吹草動。

七星閣位於國公府的正中位置,八角攢尖頂裝著個大寶球,象徵北辰,後院中的七星拱衛北辰,有眾星拱北之意。

汪嶸也想把大球拿下來。但是被劉總管等府中一干老人攔了下來,“這是祖宗的功勳,是先帝獎賞的制式,拿下來,就不能聚氣了”,汪嶸無奈,只得作罷。

……

徐冉走後,汪演將《玄天訣》奉為至寶,每日勤於練習,閉目打坐,靜養心神,日益感覺丹田溫熱,內心充盈,神情安定,力量傳到全身,彷彿感覺一抬起手指就可戳透書桌一般。

練到中途,又感覺心中熱量全無、內心虛空,全體各部門又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都化成周邊的空氣一般,身體飄飄,沒有一點氣力,一種異常美妙的感覺。

到了精妙之處,丫鬟們送來的飯菜都會忘了吃,有時候會給熱上好幾遍。周邊的下人都奇怪,這公子就像中了魔障似的,好不正常。原來是個痴傻、後來變成個啞巴,現在這個十二歲的孩子又變成了整天打坐的神漢,一個個的不解,直搖頭。這以後襲得爵位,當了府中主人,能主持這個大家族嗎?大夥豈不都跟著遭殃?

汪演自己覺得,也不正常,竟然發現自己如此愛學習,愛練功,我原來是個武術天才,看來還是不太適合未來的現代社會,我還是比較適合古代,在這個武俠的世界裡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

“哈哈哈”自己做夢都能夠笑醒,他實在太愛這個世界了。

……

忙於處理政事的汪嶸也很少能到青松苑來看兒子,不過院子中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耳朵裡,管家每天都在報告著情況。聽到汪演每天打坐,自己也甚為欣喜。

管家十分不解地還提醒,是不是需要再讓匡太醫看看公子的病情?汪嶸總是回答,“隨他吧,不用管他”。

一日,打坐完畢後,丫鬟過來稟報汪演,“國公來了,已經在正堂等候公子一個時辰了”。

用手用力比劃道,“你們怎麼不叫我”,猛地指了兩下自己。

丫鬟雖然看不懂,但大體上懂得什麼意思,怯怯地說,“國公不讓打擾公子清修”。

來到堂前,汪嶸正坐堂上。這段時間,由於電的作用,汪演的腦子總是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是迷糊,自從練習了心訣之後,自己明顯感覺清爽了許多。

細細端詳起自己的父親來,兩條八字眉毛角長而微垂,一雙沉魚眼,顯得十分疲憊,近日煩心事多,眉心的皺紋又感覺深了些。

汪嶸見兒子的眼神直直地望著自己,微笑著,心裡確認這個孩子已經今非昔比了,一旁的僕人們也很好奇地看著這對父子,心裡有著無數的疑問,什麼都感覺怪怪的。

“演兒,隨我來,帶你去見一位伴讀的大哥。”邊說邊起身,帶著汪演往七星閣走去。

府中石板鋪道、九回十廊,汪演這半年時間一直沒有出過後院的大門,也沒有偷溜到其他的院落當中,自己小說也看了不少,心裡知道,這深閨大院處處有危險,等到自己的心訣練得差不多了,再出去也好,這次老父親帶自己出後院進前院的七星閣,也是出來開眼界了,心裡欣喜異常。

沿著閣的地基石階而上,抬頭“七星閣”三個渾厚的筆體直入眼簾。

汪嶸指著這三個字是“你祖父自己所寫,一筆寫就”。

閣是“明二暗七”,從外面看是二層帶回廊建築,而內部確是七層,閣中都是當世精品,有些還是典籍孤本,甚是珍貴,這些東西吸引了天下的書蟲,也吸引了不少附庸風雅的充數文賊到這裡貼金。

汪家開始失勢之後,往來的門客也漸漸稀少,原先的三州官員,有一些除公務之外也不想與汪府有太多私下的瓜葛。閣中的讀書的人也自然變得少,蒼蠅也跟著變少了。

“幹實事不行,見風使舵倒是快。我們公爺的錄事不是還沒有被削嗎?一個個耗子見了貓似的,避之不及的。”年紀大的閣叟見慣了世態炎涼,一臉鄙視地數落著這些“才子”的不是。

這時,汪嶸帶著兒子進來了。

“大閣叟好”汪嶸大聲喊道,主動給老頭打招呼。這個“大”字,純是對年長者的尊稱,沒有實際的含義。

老頭見了汪氏父子趕忙要跪下,汪嶸忙起身去攙扶老頭。

“荀先生來了嗎?”汪嶸又大聲喊問。

老頭慢吞吞地說,“來了,來了,已經按您的吩咐,安排到了二樓的正陽第一間,他正在那裡看書了”。

“好,我們上去”,汪嶸還禮起身上樓,汪演也學著禮貌地給老頭還禮。

老頭奇怪看著兩人上樓的身影,心想,“這大公子不是個痴傻嗎?看起來正常了許多呀,跟換了個人似的,難道傳言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醫治痴傻的仙草,看來匡太醫不愧琅琊第一神醫,真的能夠醫治痴傻之症”。

汪家背靠著堯山,俯瞰著沂州城,而沂州城的老百姓也都用眼光審視著汪家的大宅,汪家的一舉一動都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府中訊息不管多保密,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外面傳言已經四散開來,有的傳大公子不僅痴傻而且啞巴了,有的傳著啞巴了但有神經質了,有的傳病死了,有的傳匡太醫給治好了傻病治成啞巴了,江湖傳聞無數多,說什麼的都有。

在這其中,也有汪嶸故意吩咐手下暗衛傳出去的謠言,去混淆那些府內、府外朝廷的密探的視聽。

其實,朝廷密探在老國公還在的時候,已經早早盯上了汪家,皇帝在宮牆之內設立秘樞臺(就是個特務機關,做一些間諜的勾當),往各豪強大族的地盤派出探子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這種互相放出假訊息的伎倆也是大家都通行的做法。

五花八門的傳言攪得汪家自己的家奴們都弄不清到底現在公子是個什麼狀況,更何況是一些外人呢?不過大家有一點共識,大公子不是個正常人。

千里之外的建京,知道汪嶸的大兒子還活著,操局者手中拿捏的棋子又放回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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