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瑜換好衣裳,走到暖榻邊坐下。
妙香洗乾淨手,盛了一碗鹿茸雞湯,放到穆清瑜面前。
郭念兒的廚藝,放眼整個定國公府,都是拔尖的。
廚房裡最好的廚子,比起郭念兒來,都要差一截。
穆老夫人心疼她,不讓她下廚。整個定國公府,只有穆嘉言,才能嘗一嘗郭念兒的手藝。
今兒個,穆清瑜是沾了穆嘉言的光了。
穆清瑜拿起勺子嚐了一口,雞湯鮮美,肥而不膩,是她喝過的雞湯中,最好喝的。
“奴婢瞧著,表小姐又打起精神來了,表小姐先前那樣子,可真嚇人。”墨竹說道。
前段時日,因著郭念兒情緒不對,連帶著穆老夫人心情也不大好。
那段時日,在穆老夫人的院子裡當差,都得小心翼翼的。
“對了,奴婢聽說,臨近年關,老夫人有意送表小姐回江南去,與全家團圓呢。老夫人已經開始命人,準備起讓表小姐帶回家去的年貨了。”妙香說道。
妙香得空了就往廚房跑,廚房裡的人經常往各個院子裡跑,是以訊息最為靈通。
穆清瑜點了點頭,“她出來這麼久,是該回家去了。何況祖母心裡,應當是惦記我那位姑媽的。”
她喝了幾勺子雞湯,又吩咐道:“墨竹,你得閒的時候,也準備些東西。就和我為姝姐姐準備的,一樣來一份,到時候表妹回家去,讓她一齊帶回家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是,小姐放心,奴婢會準備妥當的。”墨竹應道。
妙香見穆清瑜將雞湯喝得見了底,便問道:“小姐,要將晚膳端進來嗎?”
“好。”
穆清瑜用起了晚膳,而另一邊,秦姝早就用完了晚膳,正在院子裡溜達。
院子裡,只有她和珠兒二人。
“大伯母和六姐去迎芳閣的事,你派人去告訴瑜兒了吧。”秦姝輕聲問道。
“小姐放心,奴婢派人去了。”
“那便好,也不知道瑜兒有沒有查出什麼來。下次大伯母她們再去那裡,你記得再去定國公府跑一趟。”
“是,奴婢記下了。”
秦大夫人自以為秦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對懦弱的三房毫不設防。
因此秦姝想做起什麼來,都輕而易舉。
“對了,大哥哥好幾日沒有回家的事,大嫂知道嗎?”秦姝意味深長地問。
有了珠兒的表嫂,秦姝打探起來大房的事來,輕鬆不少。
“大少夫人不知道,這幾日大夫人還在想法子,找到大少爺的下落。可惜大夫人瞞得緊緊的,整個大房,或許只有大少夫人那裡不知道了。”
秦姝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手指,“幾個月前大嫂才經歷了喪子之痛,一直自責不已,以為是她自己的錯,甚至還覺得對不起大哥哥。要是讓大嫂知道大哥哥現下在哪裡,說不定能少一些愧疚的。”
“小姐心善,奴婢一定會讓大少夫人知道的。”珠兒回道。
秦姝點了點頭,夜深了,外頭愈發的涼了,她便進了屋子裡去。
屋子裡依然是冷冰冰的,如同冰窖一般。
珠兒從櫃子裡又翻出一床被子來,放到床上去。
“小姐,現在梳洗嗎?”珠兒問。
“不用了,我還不困。”秦姝坐到榻上,靜靜地看著窗外。
“好,那奴婢先出去了。”
珠兒出了屋子,趁著夜色,往大房那邊去。
今晚大房的門口,是她的表嫂當值。
她只敲了一下門,就進了大房去。
秦姝一直坐在窗邊,從窗戶的縫隙裡鑽進來的寒風,將她的臉颳得一片冰涼,她都不在乎。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摔摔打打的動靜,在寧靜的夜晚,格外清晰又刺耳。
秦姝推開窗戶,往聲音那邊看過去,是大房的方向。
摔摔打打的動靜一直沒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須臾,大房那邊亮起了光亮。
“大晚上的,又在鬧什麼?”秦大夫人披散著頭髮走進大少爺秦子恆的院子裡,一臉不悅。
秦子恆的妻子馮氏才摔了一個花瓶,又拿起了書桌上的硯臺。
秦大夫人連忙阻攔:“那個硯臺可值不少錢,你別摔壞了,快放下!”
馮氏才不管那麼多,重重地摔了下去。
秦大夫人氣得肝疼,赤紅著眼,怒不可遏:“你什麼意思?又發哪門子的瘋啊!”
“我問你,秦子恆去哪裡了?”馮氏咬牙切齒地問。
“恆兒在書院裡呢。”秦大夫人面不改色地回道。
馮氏氣笑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給著秦子恆機會,秦子恆卻一次又一次地傷了她的心。
“我聽說前段時日,父親給了秦子恆一處宅子,宅子裡現下住的是何人?”馮氏質問道。
秦大夫人說不出話了,馮氏能這樣問,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秦大夫人心裡盤算著,究竟是誰把訊息洩露出去的。
“說不出來是吧,虧得我還日日念著他,他心裡是一點都沒有我。”馮氏心寒無比。
“那你想怎麼樣?”秦大夫人揉了揉額角。
“要麼叫他現在回來,與我賠禮道歉,要麼我和他和離!”
秦大夫人嗤笑:“和離?你這樣的和我兒子和離後,誰還會要你?”
自打幾個月前,馮氏經歷了喪子之痛後,和秦大夫人的關係微妙了起來。
婆媳二人因著秦子恆的事,直接撕破臉皮,針鋒相對。
秦大夫人心想,要是換一個更柔順的妻子,說不定秦子恆能改好。
如若她是個男子,也不願意回家面對脾氣火爆的馮氏。
她改口道:“好啊,就叫恆兒休了你。你要是回家去,一針一線都不許從我家帶走。”
“哼,你家的破爛,我才不稀罕。”馮氏冷笑道。
秦大夫人拉了拉將要滑下去的外衣,讓幾個丫鬟在這兒守著,她打了個哈欠,回去了。
她才不願意陪著馮氏折騰。
秦大夫人回去之後,脫了衣裳,準備鑽進被窩裡去。
秦大爺被吵醒,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是馮氏,要鬧著和恆兒和離呢。”秦大夫人簡單地道。
“然後呢?你有沒有勸著些?”
“勸什麼?”秦大夫人反問,“換一個更好的兒媳婦,豈不是更好?”
“糊塗啊!”秦大爺一腳,將秦大夫人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