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知青的糟糠妻(二十一)

◎系統:呵,戀愛腦不得好死!◎

“爸……爸!怎麼回事?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普通的咳嗽對不對?我帶你去醫院, 咱們去鎮上,去城裡看病。”

明茗慌了神,她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別是絕症, 她有錢, 她現在非常有錢, 只要能治,就能治得起。

就怕……就怕……

咳嗽, 吐血, 她怎麼能不多想。

春華幫著明茗把陳衛國扶進屋裡,附近的鄉親也聚過來幫忙。

“怎麼回事啊老陳, 唉喲, 快讓衛生社的老康過來看看。”

明茗淘了毛巾, 給陳衛國擦嘴邊的血,他這會兒緩過來不少, 也不咳嗽了,摸了摸明茗的頭,欣慰地說:“我們娟兒長大了。”

明茗眼眶一下子紅了。

明茗在心裡咀嚼這幾個字:“肺的問題。”

可是袁成龍和西娃子的命運都被改變了啊, 陳衛國難道不能嗎?

陳衛國不太高興,“什麼肺不肺的,我好得很,沒病!”

“就是就是,老陳啊,聽閨女的,我上次給你開得單子,你還留著嗎?到時候帶著,可以幫你描述病情。”老康言辭誠懇,“要是沒了,我再幫你寫一份。”

他還要站起來,鄉親們趕忙讓他坐好,看出他不想讓眾人繼續待在這裡,紛紛找了個理由先離開了。

嚴峻生。

“爸,你是怕花錢還是怕結果不好?”明茗直接了當地問。

驛站並沒有多遠,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騎腳踏車,但就算走路也走不了很久。

“行,那我就先走了,你跟峻生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商量總歸好一點。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大夥都在呢。”老康揮揮手,回去了。

老康拍拍明茗的肩,“孩子,好好勸勸你爸,也別別擔心,不一定有事,到時候不行我陪你們去也行。”

明茗站起身,向老康道謝,“康叔,辛苦你了,謝謝。”

雖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待到什麼時候。

陳衛國不說話,明茗看向老康,言辭強硬:“康叔,我爸只有我一個親人,你不能幫著他瞞我。”

陳衛國紅了眼眶,鼻子酸澀。

陳衛國還想裝作沒事地反駁她,明茗蹲下來,趴在他的膝頭,眼中似有星河晃動,她蹙著眉,嘴唇微微顫唞,“爸,我有錢,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能給你治,咱們最起碼去看看,就算是小毛病,拖久了也成大毛病了。早發現早治療才是正經的。”

明茗甚至在想,拿包裹會不會只是一個幌子,他現在可能已經在回城的路上了。

萬一影響她閨女翠萍談婆家怎麼辦?

正在這時,她看見衛生社的老康過來了,想要將功補過似的,趕緊吆喝:“老康來了,老康來了,快快,都別圍著了,讓老康給衛國看看。”

“爸……”明茗剛開口就哽咽住。

遠處有人在閒聊,聲音隱隱綽綽地傳到明茗耳中。

明茗搖搖頭,送老康出門,“沒事,村裡大大小小的事離不開你,我陪著我爸就行。”

明茗點點頭。

她在陳衛國這兒難得體會到了有血緣的親情是什麼感覺, 這種無條件的愛護是她不曾感受過的, 不能讓她多享受享受嗎?她還想替陳嬋娟好好孝敬陳衛國,讓他安享晚年。

她生怕陳衛國真是因為她故意說的那些言論給氣吐血的,那她可就要被戳脊梁骨了。

嚴峻生還沒回來。

明茗一愣:“又?”

“你看看,老話說,薄情最是讀書人,一點不假。”

“真走了?”

“娟子,照顧好你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跟叔叔嬸嬸們開口。”

她壓下心裡的情緒,鎮定地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可不是嘛,造孽哦。”

老康看了看陳衛國,又看了看明茗,嘆了口氣,“孩子,不是叔不願意跟你說,你也知道,咱們村醫療水平也就這樣,平時最多給人包紮個傷口,你爸這個情況,我懷疑是肺的問題,但是村裡沒有醫療裝置,鎮上都不一定能查,我早就勸他去城裡大醫院看看……”

老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陳衛國跟前,上來就是一句:“怎麼了?又咳血了?”

兩人站在門口又說了會兒話,老康給明茗詳細地說了說他上次幫陳衛國檢查的情況,明茗仔細地聽著,有不太懂的地方就問他,直到對陳衛國的病有了點心理準備。

明茗剛覺得在這個世界,自己也許不用被推著走了, 現在又陷入了恐慌。

陳衛國見到老康,立刻打起精神,對聚在屋裡的鄉親們說:“謝謝大夥,我沒啥事,最近咳嗽得厲害,估計把喉嚨咳破了,大家都回去吧,我讓老康給我開點藥就行了,真是謝謝各位了。”

明茗懇求道:“爸,我還沒長大……”

春華站在人群后,不好意思湊到前面來, 畢竟是鄉里鄉親的, 平時大家互相踩高罵低, 嘴碎長舌,但又不是說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不盼著別人好,也沒真想盼著人遭殃。

她轉頭看向陳衛國,“爸,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什麼情況?多久了?”

陳衛國說:“留著呢,留著呢。”他往裡屋指了指,“我好好收著呢。”

“嗯,可果斷了,頭都不回,誰喊都不聽。”

但更多的,是對陳衛國的擔憂和不捨。

可是離婚的話,不需要辦手續嗎?他直接回去,不辦手續,以後他們倆還是要有牽扯。

不嫌麻煩嗎?

還是覺得現在能離開這個地方就足夠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算了……

她轉身要進去,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餘光瞥去,一個人影正飛奔而來。

“娟兒!”

是嚴峻生。

他手裡提著個包裹,著急忙慌地趕過來,神情急切,“出什麼事了?我聽說陳……咱爸吐血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還好嗎?”

明茗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明白嚴峻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照她的預想,幾乎已經認定嚴峻生尋著機會回城了。

他既然有機會回去,為什麼還會留在這?

明茗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難道他真的……

嚴峻生看著門口地上那片刺眼的血,上前抱住明茗。

“對不起,我來晚了,是不是嚇著了?沒事別怕,咱們一起解決。”

他安撫地拍了拍明茗的後背,低頭問:“爸在裡面嗎?我去請衛生社的人來看看?”

明茗搖搖頭,說:“康叔剛走。”

“怎麼說的?”

“就說……像是肺的問題,得去城裡大醫院看,村裡檢查不出來。”

她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

嚴峻生牽住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

“沒事,那咱們就去城裡的大醫院,放心,總會有辦法的。”

嚴峻生拉著她進屋,陳衛國看見他回來也明顯一怔,隨即放下心,笑著招呼:“峻生回來了?”

父女倆方才的態度都讓嚴峻生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沒多想,當務之急是給陳衛國做好進城的安排。

他有些責備地看著陳衛國:“爸,這麼大事怎麼不跟我們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娟兒怎麼辦?再說,現在還不一定是什麼情況,萬一去醫院看了不是什麼大事呢?你就這麼放棄了,不是戳娟兒的心嗎?”

明茗扯了扯他的袖子,蹙眉:“你別這麼說我爸。”

陳衛國嘆息道:“老了,不中用了,還是要給孩子們添麻煩……”

“爸!”明茗叫道,“這是什麼話?”

他笑笑,“沒事,爸聽你的,爸也捨不得這麼早就離開你啊……”陳衛國眼眶中蓄淚,“你是我一手帶大的,萬一沒了我,你吃苦受委屈怎麼辦?”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嚴峻生有些強硬地說。

“爸,”明茗蹲在他面前,“只要你活著,我就不會受委屈。”

陳衛國點點頭,無端看起來老了許多。

中午他吃了點東西睡下了,明茗在屋外坐著,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系統,陳衛國的身體狀況,你不知道嗎?為什麼不提醒我?”

系統說:“說實話,我和你幾乎是同一時間知道。”

明茗覺得荒謬,“你開什麼玩……”

她突然一愣,想到一種可能。

“你當初給我介紹世界線的時候,只說陳衛國死後,嚴峻生尋著機會離婚回城了,那按照原世界線,陳衛國是怎麼死的?”

系統沉默。

明茗迫切地追問:“現在的狀態已經和原世界線不一致了對不對!”

“是你想的那樣。”系統緩緩開口:“原世界線陳衛國不是因為生病去世的,是因為一個意外。”

“意外?”

系統又靜默了一會兒,才告訴她:“原世界線,陳衛國是半夜救一個失足掉進水坑的醉鬼,結果反被醉鬼拽進水坑,那醉鬼沒死,陳衛國卻淹死了。”

明茗怔愣著,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那醉鬼是……是……”明茗屏住呼吸。

“是的,就是西娃子。”

明茗腦子嗡的一下,“所以……就是我當時心血來潮給西娃子破的一個災,改變了他的命運,也改變了陳衛國的命運,他沒有按照願世界線那樣死去,那他現在……我爸他現在……”

“樂觀點。”系統言簡意賅。

明茗壓抑的眼淚瞬間洶湧而出。

“這他媽……這一切太荒謬了。要是我當時沒有在意西娃子的命運呢,要是我當時沒有提醒他呢?”

系統淡淡道:“‘一隻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這是你們地球人的理論。”

“你很努力了。”它難得心平氣和地和明茗交談,“憑你這不認命的勁兒,就算沒有改變西娃子的命運,也可能會因為其他什麼事的變化從而影響到陳衛國的命運。”

“至少他現在還沒死,不是嗎?”

“那……我呢?”其實她想問的是,我和嚴峻生呢?

“很遺憾,和上個世界一樣,我已經觀測不到你的未來發展了,而且,女主到現在還沒出現呢。”

明茗沉默,系統覺得她又要陷入消極,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嚴峻生他對你都……都那樣了,你不會還覺得他會轉頭跟女主在一起吧?”它此刻連自己的立場都丟了。

她悶悶地說:“這種事誰說得準。而且,不是你說的他之前把錢和票證都寄給女主,就是為了防我嗎?”

明茗擦了擦眼淚,嚴峻生走過來坐在她身旁,將那個包裹遞給她。

“什麼?”明茗回神,疑惑地看著他。

嚴峻生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餓了嗎,拆開嚐嚐。”

明茗解開包裹,裡面是幾個油紙包,一股濃郁的糕點香氣撲鼻而來。

放在腿上挨個開啟,有牛舌餅、驢打滾、棗花糕、山楂糕,甚至還有包月餅,酥皮和廣式的各一半。

嚴峻生坐在她旁邊。

“上次你說的那些,我只知道一個牛舌餅,便請城裡的朋友幫忙找找,我跟她說,若是實在找不到就寄點和牛舌餅類似的傳統糕點。”他看了眼那包山楂糕,有些歉意地說:“忘記說我們家娟兒不愛吃山楂了。”

明茗望著那包山楂糕,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小臉都皺在了一起,艱難地嚥下去,撇撇嘴:“山楂糕真難吃。”

“難吃就不吃,來,嚐嚐你心心念唸的牛舌餅。”嚴峻生接過她咬了一口的山楂糕,塞到自己嘴裡替她吃完,又遞給她一塊牛舌餅。

明茗咬著牛舌餅,低著頭,突然抑制不住地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嚴峻生沒有勸她別哭,只是輕輕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明茗一邊抽泣一邊在心裡瘋狂辱罵:媽的你個廢物系統,謊報什麼軍情……

系統覺得它現在不適合說話,但是它也很崩潰啊,它當初的的確確以為,好傢伙不愧是男主,好有心機,誰知道他在信裡給小青梅說——“……鄉下環境艱苦,難得聽媳婦說想吃些糕點,只是沒能在鎮上找到她提及的品類。現將錢財票證隨信寄去,請幫忙尋找上述糕點,若沒有,便寄些牛舌餅一類的傳統糕點。多謝。”

系統:呵,戀愛腦不得好死!

嚴峻生靜靜地摟著明茗,跟她閒聊。

“喜歡吃牛舌餅?以前吃過嗎?”

明茗帶著鼻音,一抽一抽的,甕甕地說:“從前別人給過一塊。”

嚴峻生了然地哦了一聲,溫和的嗓音徐徐對她說:“聽說城裡興起了南邊來的鳳梨酥,等咱們進城,也買來嚐嚐。”

半晌,明茗低低地嗯了聲,當做回應。

“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慢?”明茗還是沒忍住問。

嚴峻生解釋道:“趙叔把我的包裹和別人的弄混了,找了半天發現不是我的,正巧郵寄員過來送東西,我就等了一會兒看看有沒有我的包裹,沒想到還真有。”

“哦。”

“回來的路上,碰見國棟跟他媳婦家的人吵架,都快打起來了。”說著,嚴峻生笑了聲,“原本我想在那站會兒,聽聽前因後果,好回來講給你聽,你不是就愛聽這種八卦?結果旁邊的人跟我說咱爸吐血了,我就趕緊跑回來了。”

“是不是嚇著了?”他低頭在她額角親了親,“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明茗沒有回答他,反而說:“你可錯過了一個大訊息,要是回來晚點,指不定就知道了……”

“哦?是什麼?”嚴峻生輕描淡寫地問。

“你當張國棟為什麼鬧?咱村有了兩個回城名額,他想撇開鄉下的家庭,回城裡繼續做他的知識分子了。”

嚴峻生一怔,“是因為這個?”

電光石火間,之前隱約的疑惑和他們父女倆微弱的反常串在一起,嚴峻生反應過來,“你是不是以為我也……”

明茗靠在他胸`前,低下頭,不吭聲。

嚴峻生有些難過,“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明茗想:我可以信任你嗎?

“是我做了什麼讓你沒有安全感嗎?”

明茗悶悶地搖頭,她總不能說,因為她知道原劇情,所以並不指望他會改變原有設定吧。

她小聲開口:“黃嬸說的,賀林告訴她,你家裡的事已經擺平了,別的村都沒有名額,只有咱們村突然冒出來兩個……”

“你聽她瞎說。”嚴峻生嗤一聲,耐心地向她解釋,“那些名額本來就是定期分配的,別的村要麼是沒大肆宣揚,要麼是還沒收到訊息,不過也是,這一兩年都只進不出,很多想回去的人都急了眼吧。”

“前段時間,我確實收到訊息,家裡的事有了轉機,很抱歉,我確實不該瞞你,一方面我沒想好怎麼和你說,更重要的是,在還沒有系統地規劃好我們的將來之前,我不想輕易改變我們的生活現狀。”嚴峻生伸手擦了擦明茗嘴角的渣屑,“再嚐嚐別的?”

說著又拿了塊棗花糕遞到她嘴邊。

明茗咬了一口,“這棗泥有點苦。”

“是麼?”嚴峻生就這她咬過的地方也嚐了口,“是有點,苦咱不吃,吃別的,來,驢打滾甜。”

“小口吃,別噎著。”嚴峻生三兩口解決了她嫌苦的棗花糕,繼續說:“我要是想走,根本用不到這些名額,悄無聲息地就會把一切事情安排妥當。我現在在這裡,是因為我不想走,我想陪著你。”

他小聲說:“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

明茗內心翻起波瀾。

“等咱們帶著爸把病治好了,就一起去城裡生活,好不好?”

明茗無法不動容,她微弱地點了點頭。

嚴峻生鬆了口氣,抱著她,低聲說:“對不起。”

“你不用給我道歉呀,”明茗低頭看著腳尖,“我也有瞞著你的事,之前我幫隔壁村的萬元戶算命,化了兩個劫,他前段時間來謝我,給了不少錢……還有十個金條。”

“所以,咱倆扯平了。”

嚴峻生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腦袋,“那是你的錢,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的。”

明茗從他懷裡昂起頭,“可是你都把你的錢給我了呀。”

“我不是說,我還有私房錢嗎?再說,我把我的錢給你,就是想告訴你,在咱們家,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咱們娟兒還是個小富婆了,以後我可得好好巴結你。”嚴峻生抵著她的額頭,親暱地說。

兩天後,明茗和嚴峻生將家裡安頓好,拜託周圍的鄰居幫忙照料家裡的牲畜,便帶著陳衛國坐上了駛向北城的火車。

火車上,嘈雜的人群聲中依稀傳來廣播的新聞播報:“……月24日,國內黃金價格調整固定定價,由每克元增長至每克元。專家指出,該價格已逐漸貼近國際市場價格,未來國內黃金價格有望由現行的固定定價方式改為浮動定價方式,與國際市場徹底接軌……”

明茗聽清了,倒吸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

有的人,寫著寫著就去下單驢打滾和牛舌餅了

_(:3」∠)_

黃金價格比較跳脫,從六七十年代直接跳到世紀末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是架空(望天)

你們……唉,怪我上一章卡的不是地方,老頭背心竟然無人問津。

算惹,收拾起來壓箱底了(爬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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