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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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開始班主任的第一個企劃就是讓同學們做人生規劃。並且要上講臺彙報。說是經歷了一個學期的初中生活，大家對於接下來的兩年半和更遠的未來應該有了一個暢想，希望大家都能夠說出來。
這個年紀的學生可能連“規劃”這個詞和這件事情的概念都沒能完全理解，但不知道為什麼每個階段的老師都熱衷於讓學生進行未來人生規劃。
事實上鍾玥鈴現在的腦子裡對未來有多遠、時間的距離有多長都沒什麼概念，所以覺得“規劃”這件事情很神秘但，確實也沒什麼頭緒。
在沒有職業概念的時候問一個剛剛步入學校的小孩你將來想做什麼，大多數就是老師、科學家、宇航員、醫生這幾類的其中之一，倒不是說小孩子對這些職業真的嚮往，而是小孩子的知識儲備裡“職業”對應的名詞，暫時就這麼幾個。
就像鍾玥鈴還在很小的時候因為只會說一句“老師好”，於是就回答了“老師”。在新的階段自己再去像這個問題，詞庫的量確實翻了好幾倍，但是要在裡面選擇，鍾玥鈴依舊沒有頭緒。畢竟擺在眼前需要規劃的就是能考上什麼高中。
想想自己喜歡做什麼，鍾玥鈴對職業的概念就是賺錢，被自己稱為愛好的事情，可以兌換成金錢嗎？鍾玥鈴無法解釋。
這個世界上沒辦法解釋的事情怎麼這麼多。
於是鍾玥鈴想了想就寫了本校直升的高中，本市排名第二的高中。本身在這個學校裡的學生不是填這所，就是填最好的一所，畢竟大家對中考沒什麼概念。至於更遠的，鍾玥鈴最喜歡的城市是成都，就填一所成都的學校好了。
鍾玥鈴學號在倒數第二個，等前面的同學講完大概就到下課時間，一禮拜就這麼一節班會課，基本都用來自習，下課就直接放學，難得有這麼一節課真的用來開班會。
聽到三分之一，已經沒辦法完全集中精神，想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又覺得對在臺上的同學是不是不太好。悄悄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得出來大家多少都失去了耐心。其實她現在也不知道把自己的目標展示在別人面前的意義，畢竟不會有多少人在意，就像現在，自己也只能記得第一個發言的同學說了什麼。
她也看的見黎鏡一直看著自己的ppt，畢竟臺下這麼多人，也只有她抬著頭，這雙眼睛真的很好找。
鍾玥鈴聽的很仔細，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黎鏡說這段的時候情緒明顯高漲了起來，看著ppt的眼神都明顯的興奮了不少。
“其實我對能考什麼大學還沒有什麼概念，但是我很喜歡有水的地方。有河有湖或者有海都可以。所以找了幾所這附近的學校。”
大多數人都用剛才的時間整理好了東西，班主任一說放學就直接往教室外面跑。鍾玥鈴收拾好東西，黎鏡站在門口，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一起往車站走。
這麼喜歡啊。
輪到自己的時候還有三分鐘就下課了。班級裡不耐煩的情緒也不是很難捕捉，畢竟下課鈴響了就可以直接回家，誰都不想被同學拖堂。走上講臺，隨便講了一下自己想考的高中和喜歡的城市大概一分鐘就直接下去了，最後一個同學也很有眼力見，下課鈴一響說了一句謝謝大家就匆匆下臺。
“我看大家其實說的內容都差不多，除了想去的大學都不一樣，其它的說的也沒什麼區別，也沒記住什麼。”
“我們這邊可是江南地區哦，你要跑那麼遠去上學？”媽媽有些意外。
黎鏡有些想深挖下去的語氣讓鍾玥鈴有些喜悅“哈哈還真的不是，我其實不知道將來想做什麼，只是想著要先考個高中，就隨便說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城市，具體，還是要到高中再說。”
從黎鏡的聲音大小能夠聽得出來她還有點緊張，並且眼神不知道往哪裡遊走，最後和自己對視上了，鍾玥鈴笑著點點頭鼓勵她。
“沒事，反正我本來也沒打算說很多，到最後也沒人想聽了。”
黎鏡站到講臺上開啟自己的演示的時候，感覺大多數人都已經百無聊賴地偷偷做著自己的事情，鍾玥鈴還是打起精神來，認真地聽著，她是真的鏡將來想做什麼，想去哪裡。
鍾玥鈴一邊鼓掌，一邊在心裡暗暗地記住。
“啊，沒有沒有今天聽同學們提到了這些大學，來搜搜看嘛，還有西北啦東北啦之類的地方的大學呢，你們要看看嗎？”鍾玥鈴點選著不同的標籤頁。
“那你想去川渝地區上學？”
其實鍾玥鈴這個時候對考這些學校有什麼要求還不知道，但看著這些學校的名頭，意外地產生了一種失落的情緒。
不知道是因為大家看上去都目標明確的樣子自己卻還沒什麼概念，還是因為一搜發現黎鏡說的那些學校自己都不太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回家以後鍾玥鈴搜尋了一些沿海地區的學校。
“時間不太夠都沒辦法讓你說完。”
媽媽看到了鍾玥鈴在搜尋這些學校的資訊，又不時地嘆氣，好奇地湊上來看看。
“沒事，我記住你說的啦，想去有水的地方對吧。挺好的。”
“那你想去哪兒？”
“不知道呢，不要太熱吧。我在想，靠近水的地方會不會好點？”
媽媽笑了笑“好好學習吧，先考上高中再說。”
鍾玥鈴看了看頁面上的那些大學，說的也是，先上高中再說。
週五的最後一節課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滴瘋狂地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讓同學們本來就已經開始飄忽的注意力更加地渙散。各種小聲音在教室裡層出不窮地浮現著，老師倒是已經見慣不慣，心理強大的在講臺上講著課，鍾玥鈴看著老師都忍不住地在心裡面佩服“老師真的好冷靜啊，這都不生氣。”
對於即將迎來週末的學生來說，下雨帶來的煩惱遠遠抵不上即將休息兩天的快樂。
教學樓到校門口因為有連廊，倒是沒怎麼淋到雨。
但是車站真的烏泱泱好多人。
兩個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人這麼多站在邊上淋淋雨吧，反正你要坐地那般公交車挺多，應該很快就來了。”
鍾玥鈴站在站牌靠外地地方，稍微用力地抓著黎鏡的胳膊，把她往站牌下稍微推了推，又害怕她被人群擠到根本坐不上公交，看到遠方車頭的亮光，乾脆直接帶著她過人群一起上了她要回家的那班公交車。
“你也要坐這班？”黎鏡看著眼前的鐘玥鈴很是意外。
“哎呀別管了下雨呢，快上來快上來！”一把把黎鏡拉了上來。
等到公交車發車鍾玥鈴她們站定了，鍾玥鈴喘了口氣。
“這輛公交車的終點站有一班車可以回家，這麼大的雨這邊公交車站人太多了一直被淋我覺得好難受的。坐到終點站再坐車回去剛剛好呀，不用擔心被淋雨啦。”
其實鍾玥鈴也只是有一天隨便瞄了一眼回家下車的公交站牌發現的，有一班車的終點站，和黎鏡坐的那班車的終點站是一樣的，或許可以去轉車。反正週五，又下雨，晚回家也沒事，理由很充分，以前也沒坐過這班車，坐坐看好了。
反正黎鏡是不會想和自己說話的人有什麼話外之意的，談話的人說什麼她都認為就是這樣。
“我發現這班車還好，沒有特別擠嘛。”
過了幾站到了十字路口，本來自己回家的方向是直走，這趟車左轉了。心下有點慌張，向窗外張望著。
“你怎麼了，要不要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換的站點呀？”黎鏡發現鍾玥鈴有些慌亂，拍了拍鍾玥鈴的肩。
“沒啥啊，因為第一次走這條線嘛，有點好奇外面地風景。”鍾玥鈴壓下其它的情緒，笑得很自然“哦對了，你回家要坐到哪一站呀？”
“終點，我家就在終點附近。”
“啊？這麼巧啊，嘿嘿那下次放長假找你玩兒呀。”
到達終點站的時候鍾玥鈴鬆了一口氣，換車很方便。
鍾玥鈴看見黎鏡的頭髮被雨水淋溼以後纏在了一起，想伸手幫她整理一下
“都快到家啦你把頭髮放下來也沒事，回去趕緊洗澡彆著涼了。”
自己要坐的公交車傳來了引擎發動的聲音。
黎鏡的一句“再見”剛說了一半鍾玥鈴就已經招呼著手跑遠了。
回家的路上鍾玥鈴發現在那個十字路口，就已經可以換車了，鍾玥鈴安下心來後選擇閉目養神。
從這天開始的每個週五的放學，鍾玥鈴都會和黎鏡一起坐公交到底站換乘自己要坐的那班公交。
黎鏡倒是很好奇鍾玥鈴一個星期腦子裡能裝多少東西，每個週五都要找人聊聊天。但是自己好像每個週五回家的路上，自己這一週不管有什麼情緒也都分享地一乾二淨。
黎鏡覺得跟鍾玥鈴待在一起也不賴，自己一直很抗拒主動去交一些朋友，鍾玥鈴的出現雖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意外地沒有排斥。
真是交到了一個不錯的好朋友。黎鏡也是這麼和媽媽說的。
“我交到了一個好朋友，有人說說話挺好的。”
鍾玥鈴也是這麼覺得的，交到了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我交到一個好朋友，就是剛開學的時候和你們提起過的那個，在這個學校裡我覺得我特別開心。”
和鍾玥鈴接觸過的人都公認鍾玥鈴的樂觀開朗是有感染力的。每次鍾玥鈴說話或者大笑都能給周圍的人帶來快樂。他們也確實覺得鍾玥鈴是一個能侃侃而談的人。畢竟鍾玥鈴從小不管是父母的催促，還是單純的自己喜歡，讀了相當多的書。而且鍾玥鈴沒有什麼一定要成為什麼淑女之類的想法，每次笑起來都相當大方也不遮遮掩掩或者扭捏。
但是和黎鏡呆在一起的絕大多數時候，鍾玥鈴會等黎鏡把話說完，自己再開口。
每次週五分別前鍾玥鈴即使自己話沒講完也覺得很開心，她覺得還是話多的黎鏡更加沒有距離感。每次想起來第一次在食堂坐在黎鏡對面卻沒說上一句話的場景，鍾玥鈴就更希望能夠帶領黎鏡一步步對外敞開心扉。
分享就是最好的開端。
程茵茵有天在食堂看見鍾玥鈴和黎鏡，跑過來和她們一起吃飯。鍾玥鈴意外地發現黎鏡會主動開口和程茵茵說起哪篇哪篇小說又更新了，劇情是什麼樣的。也會跟她們開玩笑“我爸昨天帶我去面板科複診，說剛開學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臉上一點點若隱若現的青色是被家暴了呢。”
鍾玥鈴偶爾也會逗逗黎鏡把她激到炸毛，只要稍微哄哄很快就能好。
黎鏡說話的時候，鍾玥鈴大多都是微笑著看著她。鍾玥鈴覺得有一天黎鏡可以和很多人這樣分享自己的事情和心情也可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心裡會有點失落感，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唯一傾訴物件的身份吧，但自己本來就沒有這種特權，有什麼好失落的。
鍾玥鈴想了想，難道自己一直以來對黎鏡的莫名其妙的想親近感，來源於自己想要把她從自閉裡帶出來的正義感？
反正自己這樣也挺開心，其它的管它呢。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想做，也不需要理由。
當然鍾玥鈴也不是光看著黎鏡的臉對她講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鍾玥鈴發現傾聽有助於捕捉細節，一貫以來鍾玥鈴習慣了在人群中不停地傾訴，在黎鏡這裡她學會了傾聽。
學校門口新開了一間小小的禮品店。放學的時候她們有擠進去看過裡面都在賣什麼。在等車的時候黎鏡說剛剛看見有一個水晶球裡是一隻貓貓，說那隻貓的形狀像學校裡的某一隻，圍繞貓的話題開展了五分鐘。隔天的體育課上兩個人和小貓在一 起玩兒的很開心。
於是暑假前黎鏡的生日的早晨，那隻水晶球在黎鏡來到學校之前，被鍾玥鈴放進了黎鏡的課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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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