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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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玥鈴回日本的前兩天，收到一個大訂單。
一家公司進購一批魚缸和金魚。
鍾玥鈴看了眼地點，就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我都沒說店的地點，你怎麼找到的？”
“金魚店，又不多，地理位置又那麼好，要找到不難哦。”任一藍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展示著自己的搜尋技術很高超。
“也不用上來就這麼訂這麼多的哇。再說你們倆的公司不是才兩三年，需要這麼多嗎？”
“我們做石材的誒，剛好也可以在魚缸裡展示一下我們的石材啊，也是個宣傳，總之你放心啦，我不花冤枉錢，你馬上要去日本了吧，安心學習，這筆訂單夠你爸媽這段時間忙一忙沒工夫忙著想你啦。”
鍾玥鈴就覺得這一生能遇上這樣一個朋友，真的是用其它不幸換來的，鄭重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們兩個誰跟誰啊。都在心裡。一路順風。”
鍾玥鈴脫掉了鞋，站在海浪與海灘的交界。張開雙臂，迎接著夕陽的餘光打在自己身上，海風吹過來，張開了嘴迎接潮溼的氣息灌進自己的身體。
“能理解能理解，我當初一開始學日語的時候，記得最快的也是各種食物。”鍾玥鈴咬了一口肉，打趣的說。
夕陽落下，站在海邊。
渡邊有些慌亂，雖然是暖色燈光，但還是能看的出來在臉紅，轉換著話題“那鈴在中國有什麼好玩的講給我們聽聽嗎？”
“啊，本來我這裡只有一個會在打烊的店過來的傢伙，現在好像要變成兩個了哦。”老闆笑著請渡邊坐下。
渡邊一下子喜笑顏開“老闆，如果不介意的話現在給我做一份水餃可以嗎？”
想了想，決定去鎌倉休息一週。
“一定。”
“你別逗她啦。”鍾玥鈴衝著老闆笑笑“前輩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著鍾玥鈴自然地笑容，林老闆放下了心“你不留在國內哦，開個金魚店怎麼打理啊？”
三島教授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
回到東京還在八月中旬，天氣不僅熱還很潮溼，鍾玥鈴想換個地方旅遊散下心。
“我這裡的選單，她用中文都能說的大差不差呢。”
隔天鍾玥鈴帶著從國內帶來的手信去拜訪林老闆。
“我就知道你今天會在這裡。”渡邊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大家都覺得她是因為回了一趟家所以開心了不少。
被海的一切所包圍，鍾玥鈴抬著頭閉著眼睛，感受著自己緩緩地融入環境。
夏休結束的時候，鍾玥鈴進到會議室就主動和組員說了“好久不見。”
鍾玥鈴睜開眼，對著落日的方向溫柔地微笑著。
“歡迎回來。怎麼樣回國一趟開心不少吧。”林老闆看著鍾玥鈴的笑臉也心情更加明朗。
三島教授提醒大家這半年需要開始構思自己的實驗。
“才沒有呢，這兩個月我有好好學習基礎哦。”渡邊不服輸地撅嘴。
林老闆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一個人在外還要操心這麼多事情。
鍾玥鈴在國內的論文經驗，已經表明了她的意願，所以早在來東京之前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方向，因此也讀了不少論文，對於她來說並不是難事，三島老師看了她提交的檔案以後也覺得沒什麼大問題。讓她直接去做就好了。順便問了問她有沒有興趣選她的博士研究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
“不愧是前輩，我一放假就想著休息。”看著渡邊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前輩不服輸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忍不住就喜歡逗一下前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自己喜歡。
渡邊的手指纏繞在一起，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桌面。
“是的呢，閨蜜結婚，還有自己開了個金魚店。”
“中文的發音我知道哦‘水餃’對吧”渡邊夾起一個水餃衝著鍾玥鈴狡黠的一笑。
鍾玥鈴這個時候沒覺得教授在認真的考慮這件事情，也半開玩笑地回答“三島教授，答案在我選擇來東京的時候就知道了不是嗎？”
“因為當時老店主在釣魚，原先也是個釣具店。我自己也喜歡的，就想著開一個金魚店啦。”鍾玥鈴笑著，點了一份豬排蓋飯。
“前輩找我？我這種提前進入研二的外國人你信任的過嗎？同期應該更適合，更何況前輩是組長，選擇更多吧。”鍾玥鈴覺得渡邊應該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不然這個想法也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主要也是給我爸媽多找點事情做做，讓他們不要總是顧著想我。”
“我很喜歡大海，是因為我真的喜歡，因為我自己，真的喜歡。”
“哦？金魚店？”林老闆的語氣有些調侃也有些小小的關心。
“鈴從加入課題組以來每一項任務都完成得很好，三島教授也非常看重鈴，鈴的實力，我很信任。”渡邊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鍾玥鈴眼底，沒有猶豫，也沒有退縮。
“不會啦不會啦，我路過的時候想著如果鈴在我就進來，不在我就走了。”渡邊以為自己給林老闆添麻煩了連連擺手。
“上次和鈴講過的實驗，我們兩個一起，寫論文然後爭取發一區，你願意嗎？”
鍾玥鈴被突如其來的認真和信任擊中“如果前輩信任的話，我當然沒問題。”
眼淚就這麼慢慢地順著臉頰止不住地往下墜，砸進海浪，被捲入大海。
“我先去關門。”林老闆關了店門附近的燈，又給他們做了兩杯抹茶拿鐵。
鍾玥鈴無奈地搖搖頭“幸好明天週末，我可以睡懶覺。”
鍾玥鈴一點點回憶著自己的假期，把任一藍的婚禮照片和金魚店的照片，包括前兩天蘇合發過來的樓頂的佈置，都給他們展示了一下。
“鈴很喜歡向日葵嗎？只種了這一種花呢。”
“是的。”
“向日葵的花語是”渡邊一時間想不太起來了，想拿出手機搜搜看。
“我的眼裡只有你。”鍾玥鈴看著圖片裡的向日葵，深情地說出了這句話。
渡邊的手停住了，抬眼看向鍾玥鈴。
那個眼神裡，赤摞裸地告訴她是有故事的。
她心情有些複雜地看著鍾玥鈴盯著圖片裡那些向日葵。
林老闆咳嗽了一聲，把鍾玥鈴喚醒。
“啊，不好意思，從我第一次知道向日葵的花語以來，就對向日葵情有獨鍾了，一看到向日葵就忍不住多看一會兒。”
“確實呢，她第一次和我講話，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吧檯放了一束向日葵，她跟我說那些向日葵真漂亮。”林老闆看著渡邊，慢悠悠地說著。
“確實呢，要不是那束向日葵我都不會和老闆搭話發現老闆是中國人了哈哈。”
“啊，原來是這樣。”渡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了姑娘們，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了。”林老闆指了指時鐘。已經凌晨一點了。
“怎麼已經這個點了。前輩住的遠嗎？”
“有一點點。”
“那我送前輩回去吧，還是前輩不介意去我那裡留宿？”鍾玥鈴剛從中國回來，忘了這裡是東京，這個點回去也算是常事。
“要不去我家吧，我發現鈴好像沒去過呢。”渡邊也猜到了鍾玥鈴還沒調過來時差，但是也不戳穿，帶著鍾玥鈴走了。
林老闆看著兩個人走出了門，搖了搖頭。緩緩地用中文說了一句
“當局者迷，旁觀者請。”
“兩個傻孩子。”
“鈴比我高一點點，身材也差不多，我的睡衣應該可以吧。”
“沒事，其實我睡覺不穿更舒服。”鍾玥鈴看著渡邊素色的睡衣，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的簡約型。渡邊的家裡也沒什麼誇張的裝飾品，跟自己的風格倒是很像，難怪之前去自己那裡都沒什麼不自在。
渡邊聽到這句話甩下一句話快速地轉過身跑進浴室“那我先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鍾玥鈴站在陽臺上看著窗外的夜景，即使已經這個點了，城市依舊在靜靜的繁華著，雖然站在城市之中，卻好像站在城市的外圍看著這個城市和這個城市裡的每一個人，包括她自己。
她又點開了蘇合的聊天框，點開了她發過來的那張向日葵。
剛才在餐廳看到這張圖的時候，蘇合腦子裡確實沒想別的，單純是覺得蘇合聯絡的花店不錯，向日葵的質量相當高，如果在現場看的話應該更漂亮。
現在再點開，想到剛剛脫口而出的花語，腦子裡又開始想到些往事，但是心裡，確實沒什麼波瀾，只是淡淡一笑。現在自己已經可以這麼平靜地想起這個人了嗎。
“我的眼裡只有你。”看著圖片上的向日葵，鍾玥鈴自顧自地又重複了一次這句話。
渡邊從浴室裡出來，擦著頭髮看見陽臺的門開著。鍾玥鈴站在那裡，手機螢幕的燈光透過黑暗傳過來，黃色，是剛剛那張向日葵？
鍾玥鈴說了一句中文。
渡邊雖然聽不太清，但她猜的到，是在說向日葵的花語。
鍾玥鈴看著那張圖，渡邊看著鍾玥鈴的背影，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
最後還是渡邊出聲打破了平靜“你怎麼在陽臺，不熱嗎？我洗好啦。”
鍾玥鈴息掉螢幕“沒什麼，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就來陽臺吹吹風。前輩家位置真的不錯哦，這個風吹的真舒服。”
鍾玥鈴直接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就走進了衛生間。
渡邊擦好頭髮把毛巾掛了起來，坐在沙發上想接下來該做什麼，是去收拾一下臥室，還是去準備一些宵夜。
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鍾玥鈴的手機上。
耳邊傳過來浴室的水聲。
好剛剛在看的是不是向日葵的圖片。
鬼使神差地，渡邊點開了電源，果然要密碼。雖然認識也一年了，真的還沒熟悉到可以猜測四位密碼的地步。
螢幕再次熄滅，渡邊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鍾玥鈴擦著頭髮出來“前輩，今天晚上我睡地上就好。”
“都是女生，一起睡床不就好了？”渡邊有些驚訝鍾玥鈴怎麼會開口這麼說。
“我睡相有點差，不知道會不會亂踢人，還是不要嚇到前輩了。”剛剛在浴室裡想了半天，也就是這個理由比較合理，對於她來說和渡邊這種漂亮前輩睡在一張床上，拘謹的樣子大概會讓對方覺得奇怪。
而且一想到要和渡邊睡在一張床上，從洗澡的時候就開始莫名的緊張又莫名的期待。又想起了那天渡邊從自己身上撤下去的時候莫名的心跳加速，還是避開這種尷尬好了。
渡邊另外準備了一套被子鋪在地上。因為是夏天，所以也不用擔心會太冷。
“晚安。”
“晚安。”渡邊關上了燈。
月光正盛，透過窗簾淅淅瀝瀝的灑在被子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鍾玥鈴的呼吸漸漸的平穩。
渡邊悄悄地探頭到床邊，明明睡得很安穩，也很安靜啊。為什麼要
兩個人的手機疊在一起放在床頭櫃上。
渡邊盯著兩個手機看了很久。
又聽著鍾玥鈴平穩的呼吸聲。
手伸了過去。
慢慢挪到鍾玥鈴的食指下面。
螢幕的亮光有點刺眼，嚇得渡邊直接收回了手。被子摩攃的聲音有點大，渡邊趴著不敢動。只聽到鍾玥鈴翻身的聲音，呼吸又慢慢平穩。
渡邊的心跳聲逐漸加快加重，從床墊傳到自己耳朵裡如鼓聲的心跳，讓渡邊好害怕不知道會不會傳到鍾玥鈴耳朵裡。
“我只看一眼相簿。我發誓。”渡邊在腦海裡重複著這句話讓自己平穩下來。
然後把頭縮排被子。
果然是在看那副向日葵。
確認了自己的疑惑就想按掉電源把手機放回去。
往下卻發現了熟悉的海。
這是，鎌倉？她從中國回來以後還去過鎌倉？
手指不由自主地繼續往下滑。
沒有幾張是和男生的合照呢。
但是之前她是有戀人的吧。
難道都刪了？
怎麼兩年前全是和同一個女生的合照。
三年前也是。
四年前也是。
甚至還有更早的。好朋友嗎。
又翻上去看了夏休期間的照片，回中國不和這個女生合照嗎？
“偶爾也會兩個人一起跨年.現在單身。”
渡邊突然想起來新年的時候和鍾玥鈴的對話。
兩年前的新年，三年前的新年。
真的都是和這個女生。
渡邊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動彈不得。
所以她以前的戀人是
所以因為自己也是女生所以才避免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嗎。
渡邊默默地把手機放了回去。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衝擊好大，思緒好混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想起。
鍾玥鈴的呼吸還是沒什麼波瀾。
最終還是回到最初的問題，自己今天為什麼要偷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