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粉墨15

大約是還沒數經離散, 安尋日性子還不夠沉穩,在外人面前還好,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 常常不會過於控制情緒。

不過,好歹結了婚,成了家,現在的他要比之前好上不少,雖不贊同謝拂的話,卻也能耐心聽他說完。

“謝先生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人?我雖比不得謝先生, 卻也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是在家國危難時只想著做逃兵,那我與不通人性的禽獸何異?”

想聽聽謝拂是要用什麼理由說服他, 如果是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種話, 那他定要據理力爭,好好將對方批評一頓。

然而謝拂根本沒有說什麼來勸他,他只是拿出安尋日拒絕不了的東西,又給了對方拒絕不了的理由。

謝拂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袋,將它交給安尋日,後者不明所以的表情在開啟看過其中的內容後變成了震驚,拿著它的手在微微顫唞。

“這是……這是……”

他囁嚅半天,卻也只是在額頭冒出的細汗中緊緊抓住那個牛皮袋。

“謝先生……敢問您將它交給我的用意?”

剛剛還自信驕傲的青年,此刻面對這個牛皮袋,也只能彎下腰, 低下頭,不敢說自己比這些東西更重要。

《民國遺事》中,是安尋日因為幾件事恰好投了謝先生的眼緣,加上當時情況緊急,而安尋日又是明面上跟他關係不大,關係簡單明瞭的人,怎麼看他們應該都沒有什麼重要交集,各種巧合下,才導致這樣的局面。

他想,他或許是真的並不瞭解這個人,這個原本是由他創造出來的人。

像安尋日這種人,告訴他這裡不安全,讓他換個地方發展,會被他認為是小覷,覺得對方看不起他。

“何以見得?”謝拂挑眉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和安尋日之間的所有交集,要麼是為了姬書意的要求,要麼就是為了走原定劇情,並沒有多餘的行為。

謝拂深諳話術,寥寥幾句便將讓安尋日隨大流逃走,說成他被委以重任,為了國家和人民忍辱負重,揹負他人對他的誤解,為了任務犧牲小我,做個無名英雄。

“你這樣廣撒網多撈魚,不怕會適得其反?萬一日後不同的人相爭,又當如何?”

安尋日聽得情緒激昂,熱血沸騰。

“我想了又想,認為你是個可以託付的人,因為事情重大,必須保密,否則無論你的安全,還是這些資料的安全都無法得到保障。”

可那時,他也早就不在了。

“雖然不知道你給了他什麼,但我覺得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就這麼信任他嗎?”

深夜,安尋日悄然從別院離開,在他走後,姬書意才進來,“你給了他什麼?”

他伸手,輕撫過姬書意的臉龐,“你想我走嗎?”

片刻後,領會到謝拂意思的姬書意半晌沒說出話來。

“謝先生,我很感激您能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您放心,就算是犧牲我的性命,我也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姬書意:“去哪兒。”

謝拂微微抿唇,語氣溫和,態度鄭重,做足了一個臨時囑託的態度。

“像其他人一樣,離開這裡,去更安全的地方。”

謝拂正氣凜然道:“倒也不必如此,東西再重要,也不過是死物,它們的價值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化,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時,你也應該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忘了,你不是孤身一人。”

就像當年姬書意想阻止薛三爺被殺,可對方還是死了,一切都彷彿按照一個規矩來,過程和邏輯可以不一樣,但是結果上必須達成一致。

“那也是他們的事了,我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謝拂隨口道。

時代變遷,薪火相傳,而安尋日,就是謝拂找的那簇薪火。

可現在呢,似乎處處都不符合,結果卻一致。

不,不應該說不了解,應該說他並沒見過對方的許多面,以至於對方突然展現出自己並不算熟悉的模樣,便讓他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謝拂既然敢將它們交給他, 自然不會是認為他是貪生怕死之人,那必然有別的用意。

謝拂看了姬書意一眼,唯一有影響的,也只有對方而已。

“你好像很看重他?”姬書意發現,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和書裡差不離,謝拂會在緊要關頭將重要資料交給安尋日,也是他設計的情節,倒是並沒有寫明,只是側面描寫了一下。

他會帶著他的餘暉繼續將火苗傳遞下去,甚至越來越旺。

安尋日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不僅僅有各種槍械彈藥的設計圖紙和製作方法,還有一些他從前並未涉及過的藥物研究資料,以及整個北平明暗兩份勢力分佈圖,其中包括各種奸細臥底,精確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它是怎麼得到的。

但安尋日並沒有質疑謝拂,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毋庸置疑。

謝拂輕描淡寫道:“一些我認為可能有用的東西。”

而作為原著作者,姬書意不應該對他自己寫的劇情有所懷疑才對。

那現在謝拂的邏輯是什麼?

“我是給了他,可是……誰說我只給了他?”謝拂眼尾微揚,正對上姬書意愣住的目光。

“我的安全比起它們來說無足輕重,先生需要我怎麼做,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本是姬書意自己設計的情節,然而真正接觸謝拂後,他卻覺得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真實相處的謝拂比他所寫的那個單薄身影更完整,更立體。

按理來說他也見過世面,雖然也有意氣用事是,卻並不是會被什麼話就輕易說動騙過的人,他能毫不懷疑謝拂話的真實性,主要還是因為他深切地知道這個牛皮袋裡的東西有多重要。

“我從前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做個有貢獻的普通人,可現在我忽然覺得,或許這歷史上,能記下我幾筆。”都是因為謝拂的這份在未來不知道會發揮多大作用的資料。

而以他對謝拂的瞭解,對方不應該清晰就對安尋日另眼相待,甚至還委以重任才對。

事實上,他給別人的都是一部分,而且是不同的一部分,而給安尋日的則是所有,如果這樣他還能頂著主角光環失敗,那也只能說明謝拂運氣不好,命運不僅剝奪了他的自主權,連最後的一點彩蛋也不願意給他。

戲做夠了,謝拂便想將人打發走,“事態緊急,希望你能儘快行動,祝你一路平安順遂。”

可要是跟他說有秘密任務需要他完成,他便會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一片地區會有危險,但人總是能跑的,尤其是有錢有勢力的人,只要想跑,多半都會成功。

“你呢?”姬書意沒回答,卻反而問,“你想走嗎?”

“……不想。”

姬書意淺淺勾唇,“那就這樣吧。”

不可否認,聽到謝拂說走時,他心跳漏了一拍,可仔細想想,他便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或許就算真的決定走,也會生出各種意外,就像當年薛三爺終究還是死了一樣。

他握緊謝拂的手,表明自己的決心,“就這樣……”

*

不到半個月,一隊外來軍隊入城,他們彬彬有禮,對北平城裡原有的勢力以禮相待,到處送東西,藉此獲得暫時的和平。

雖然表面看上去平靜了,私下裡的暗流湧動卻並不少。

那股軍隊來北平是有任務目標的,他們的目的是收編北平城裡原有的軍隊和各種物資,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只是北平城裡雖然各種軍閥勢力各自為政,但對於侵略者,他們戰線一致,任憑對方如何上躥下跳使勁挑撥,都無動於衷。

而此時,有人上報,“長官,據說北平有個人,擁有隨時能掌控整個北平的訊息網,不僅如此,他還資助過不少工廠和研究所,手裡或許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東西。”

“你這麼說,那這人豈不是很危險?”長官聞言雙眼一眯,下屬明顯看出,對方動了殺心。

“雖然危險,卻也很有用,擁有他,我們對北平的攻略至少能縮短一半時間。”

長官給自己的槍裡裝滿子彈,“對於掌控不住的東西,還是要儘早消失更好。”

越危險的人,越難以掌控,也越容易出現意外。

下屬俯身道:“那人雖然厲害,卻也有太多牽掛,相信您一定能將他收入囊中。”

牽掛?

有很多弱點嗎?

長官終於稍稍降了些殺心,“他是什麼人?”

“是個戲院老闆,姓謝,人人都稱他謝先生。”

連全名都不知道,長官為下屬的辦事能力皺眉,“那就將他請來,說我要請北平城的幾位司令吃飯,邀請他登臺表演。”

“長官,如果他不應呢?”

“他不答應,不是正好給我一個理由?”

他倒是想試試這位謝先生的深淺。

是不是真像下屬說的那麼有用,又是不是真的像下屬說的那麼危險。

*

邀請很快送到了謝拂手裡,謝拂看都沒看一眼,便道:“幫我拒絕。”

趕過來的梅師父聞言心頭一緊,對那下人擺擺手,揮退後,梅師父才坐下來,對謝拂道:“雖說知道你不喜跟人虛與委蛇,可事關緊要,為了戲院這麼多人,也為了北平目前表面的平靜,你也不應該拒絕地這麼幹脆。”

梅師父聽到訊息後立馬趕來,就是他知道謝拂此人雖不顯,骨子裡卻有些桀驁,任何人的威逼利誘,都不可能讓他屈服。

對方如果是希望謝拂屈服,那就別想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於是他來勸阻。

謝拂看了他一眼,“你也希望我妥協?”

梅師父搖頭,“不是。”

他知道謝拂暗地裡有些隱秘的力量,只是不知道多少,但至少自保的能力夠的。

“只是希望你面子工程做好一點,至少讓對方找不到找茬的理由。”

謝拂輕笑一聲,“面子這樣東西,是要雙方都願意,才能維持起來。”

梅師父皺眉,聽謝拂這言外之意,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對方瀟灑了不願意配合嗎?

“那你要怎麼辦?”對方既然找上門來,那必然有所打算。

“可要我找人訂船票或者車票?”梅師父問。

無論是離開這座城市,還是離開這個國家,似乎都是個遠離紛爭的好選擇。

“他們不找我,就要找更多人。”

“那你還拒絕?”

“我只是不希望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謝拂語氣淡淡,“既然到了我這兒,那就按我的規矩行事。”

就算是順從劇情,那也要由他掌控他們,驅使他們,而非被人驅使。

見謝拂自有打算,梅師父問不好多說,起身打算離開。

卻有聲音叫住他,“等等。”

“還有什麼?”

“是時候了,提前準備好。”謝拂的話令梅師父表情微變,頓時看向對方,然而卻只看到謝拂轉身離開的背影。

“該說的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隨你的便。”

梅師父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一陣微風吹來,渾身傳來一股冷意,他才驚覺自己渾身已經被冒起了冷汗。

臉色微白的他當即迅速轉身離開,心中的令他無法平靜。

回去後,有弟子關心問:“師父,先生已經決定要買去哪裡的船票車票了嗎?我現在馬上去買。”

梅師父搖搖頭,“他不需要。”

“不需要?”那弟子臉色微變,來回變換,甚是精彩。

梅師父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別多想,先生不是那種人。”

弟子臉色漲紅,“對不起,師父,是我想多了。”

他要退下,梅師父卻喊住他他,“去買吧,最好把去哪裡的都買幾張,不要侷限於一個地方。”

“師父,您不是說不需要了嗎?”

“我是說他不需要。”梅師父說了句,眼神卻又變得堅定下來,“但是我們需要。”

弟子心頭一跳!

*

“拒絕?”長官冷笑一聲,穿戴好裝備,那豈不是正好?

“帶上人,跟我一起去看看那所謂的謝先生究竟是什麼樣。”

鵲橋仙很快迎來了一群不尋常的客人,他們人人都穿著軍服,身上彆著槍。

那些尋常來聽戲的客人都被他們嚇走,他們反而佔據了整個戲院,像一群彬彬有禮的強盜,坐在臺下,等待這戲院的其他人戰戰兢兢,被他們嚇得找人來庇護。

“不知各位軍爺來鵲橋仙找誰?”有人強笑著上前招待。

長官不說話,他身後的下屬替他做傳聲筒,“不找誰,就是來聽戲的,怎麼,你們戲院,不讓當兵的聽?”

那人笑容微僵,乾笑道:“哪兒能啊,各位軍爺坐!坐!十七,還不快給各位軍爺上茶上點心!”

至此,戲院裡的人才算動了起來。

忙碌的忙碌,臺上的彈的繼續彈,唱的繼續唱,彷彿下面就是普普通通的觀眾。

長官等人也不急,他們雖然聽不懂什麼戲,可他們本來也不是聽戲的,坐在這兒吃喝不耽誤,關注著其他人的情緒變化,從他們的神色推斷事情是否如他們想的那樣進行。

一個小時後,在長官的頻頻皺眉下,謝拂終於出現在戲院。

在戲院裡其他人紛紛鬆口氣的狀態下,對方主動對謝拂伸出友誼之手,“久聞謝先生大名,原本是想您過府一見,卻沒想到自己沒這個榮幸,那我只好自己來找一份榮幸了。”

謝拂神色淡淡,“既然已經見到,那閣下是否該離開?”

“正好我也要走,不如送送你。”

下屬面色一沉,作勢就要拔槍,卻被長官呵斥,“住手!”

“謝先生是文化人,在他面前舞刀弄槍,不好。”

下屬:“……”出來前您可不是這麼說的。

但對方都發話的,他也只能乖乖聽從。

長官對謝拂和顏悅色道:“我說仰慕先生乃真心實意,若是閣下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他便轉身帶著自己的人徑直離開。

直到離開,長官的臉色和氣勢才微微發生變化。

下屬心中不滿,表面疑惑問:“長官,剛才為何不先下手為強?”

長官抬腳就是將人一踹,後者差點摔個大馬趴!

“先下手為強?!幾把槍從各個角度對準了我,你說誰先下手為強?!”

下屬心頭一驚!

“長官……”

“滾!”

長官能擔任要職,當然有過人之處,這麼多年的戰爭經驗讓他有非一般的敏銳感,從謝拂出現時,暗處就有好幾把槍對準了他,確保他要是一有動作,就能在一瞬間徹底按死他。

不僅如此,他對人的敏[gǎn]程度也不低,從第一眼見到謝拂,他心裡便提高到了最高警惕。

若非條件不允許,他真的會寧願得不到對方的幫助,也要找解決了對方。

只是……

長官雙眼一暗,沉聲道:“給我找人盯緊了他們,在將軍入城前,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是!”

*

鵲橋仙被監視了。

謝拂的意料之中。

梅師父火急火燎找了過來,然而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謝拂便道:“安心待著,其他都不需要。”

無奈之下,梅師父只能懷著忐忑的心又回去,等訊息,鵲橋仙就是梅家班,是他花了半生心血的存在,就算是絕境,他也要和它共存亡。

他也很想放心,可目前的局勢容不得他放心。

很快,長官那方的主軍到位,他們浩浩蕩蕩進城,無需用任何需要,就那麼多兵,那麼多槍械彈藥,就足以讓人畏懼。

不少人直接投降,其中甚至還有陸司令。

對方算是主動投降的勢力之一。

被外人罵時,被自己的兵質疑,陸司令臉色難看,卻也只是屈辱又無奈地說:“要是有機會我肯定奮戰到底,可如今肉眼可見是以卵擊石,那我也要為我的人多考慮,不能讓他們跟了我卻只能白白送命,為此,我受點委屈又算什麼,古有劉禪投降讓百姓免受戰火之苦,如今,我陸某不才,卻也願意效仿古人。”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事實也是不少人真的開始動容,尤其是他的兵,從此對陸司令更忠心。

長官恭敬地對將軍道:“看來,閣下不用擔心了,這個陸司令顯然是真的有眼色。”

“他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你現在能讓他安分,是因為你比他強,要是反過來,他會成為你第一個絆腳石。”

長官低頭恭敬應下,“是!多謝將軍指點!”

北平城中暗流湧動,在雙方的試探下,發現雙方意見無法達成一致,當連片的槍聲在白天響起,象徵著戰爭終於開始在這裡爆發。

街上空空蕩蕩,家家戶戶關著門,偶然有士兵巡邏路過,就會有偷看的人徹底關上門窗躲起來。

謝拂在別院住了很久,一直沒出去,似乎對外面的情況並不好奇。

反而是姬書意,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意味。

在他再次往咖啡里加糖時,謝拂終於出聲提醒,“你是要將所有糖都放進杯子裡?”

姬書意低頭,卻見自己似乎已經加了第三塊糖,當即放下勺子,“抱歉,剛剛走神了。”

“……走神不好。”謝拂並未追問,只是說了這麼幾個字。

姬書意聽話應道:“嗯,我知道了。”

淺嘗了一口咖啡,很甜,太甜了。

可即便這麼甜,也沒能蓋住咖啡的苦味,以至於讓它苦進了心裡。

如果有機會,姬書意一定要投訴這家賣糖的,他們的糖不夠甜,還騙不了人。

“外面……死人了嗎?”姬書意問。

只是這是一句廢話。

除非是遊戲,否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但謝拂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不要低估普通百姓對危險的敏[gǎn]度,他們會在第一時間躲起來。”

所以,死的普通百姓很少,主要還是雙方士兵的傷亡。

姬書意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寫的時候心硬無比,死人算什麼,普通人死連名字都沒有,只有一個大致資料。

配角死了,還會有特寫描寫,將他們寫得清楚明白。

死亡,對於文學作品而言,真是一切能牽動人心的劇情中,最不值錢的一樣。

可當親身經歷,卻又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不同的感受。

謝拂握住他的手,姬書意剛剛端過杯子的手心是溫熱的,手背卻很冷,此時被謝拂的手心溫著,漸漸有了溫度。

“我們只有兩個人,用不了這麼下人,我已經做主,讓他們大部分都遣散了,只留下了管家廚師和兩個幹粗活的。”謝拂緩緩道。

姬書意聞言,也微微點頭,“能讓他們和家人團聚也是好事。”他敏銳發現,留下來的那些都是孤身一人,沒有親人的。

姬書意看向謝拂,心想這人雖看上去冷淡,但骨子裡卻是有溫度的,就像明明看上去什麼都不在乎,卻還是為許多人做了準備一樣。

“咖啡太甜了,我喝不完。”他將那杯甜過頭的咖啡端起,“一起喝吧。”

當看著謝拂並沒有拒絕,而是很輕易地喝了一口時,姬書意忽然覺得,這杯咖啡也不是那麼甜了。

總有一些人,會比它更甜。

謝拂最近往鵲橋仙去的勤了,大約是在為那些人的後路做打算。

姬書意沒去過問,那是謝拂自己的事。

可由於對方不在,別院人又少了大半,姬書意一個人在家裡,未免無趣了些。

他開始找來紙筆,想要寫點什麼,打發時間。

只是在開啟抽屜前,他都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東西。

車票上的時間很近,這是一張單人單程車票,從北平到上海。

車票似乎不止是一張,還有許多張,只是不同的是,其他車票都已經過期,並不能用。

只有這一張沒有。

車票一直放著,直到過期,又才買一張。

從來沒有送出去。

姬書意看著這最新一張,沒有過期的,忽然想起來,在他來之前,謝拂也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中的一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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