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粉墨16

這場戰爭一直持續了小半個月, 才漸漸有了消停的趨勢。

然而當勝利後接手勝利果實時,卻發現所有的樹都是空的,半顆果子都沒看到。

罐頭廠停產, 藥品廠人去樓空,就連服裝廠也根本找不到貨物,有的只是一堆丟在地上都沒人撿的邊角料碎布。

裡面的機器要麼老舊不能用,要麼就是損壞狀態,根本無法做到生產,工人也一個都沒有。

他們接手的並不是勝利果實, 而是一堆垃圾。

將軍周身氣壓低沉,長官低頭,站在一旁不敢言語,半晌, 才試探道:“將軍,我們現在就去抓人, 一定能找到他們藏起來的東西!”

現在他們雖然佔領了整座城,但只是明面上,那些人總有些殘存勢力留下來,將行動軌跡轉變為地下。

只要將那些老鼠找出來,他們一定能找到糧!

將軍抬腳將他踹在地上,沉聲道:“去,把那個姓陸的帶來!”

“是!”長官飛快出去,見到陸司令時,他上腳就踹,接連踹了好幾下, 才將心中的怒氣勉強發洩,“帶走!”

陸司令被綁著送到將軍面前, 他趴跪在地,被長官踩在地上,“說!都是誰做的!”

“願意!願意!”

他要親眼見過才會選擇信不信。

將軍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謝拂,然而即使在這樣的氣勢壓迫下,謝拂也不驕不躁,不慌不忙。

然而將軍並沒有見過謝拂,對於對方的說辭半信半疑,長官向他解釋,他心中仍是警惕。

將軍揮手製止他們繼續。

將軍垂首凝視,“不說?”

眼下對方擺明給他設了一場鴻門宴,赴宴有危險,不去又恐丟了在下屬面前的威信。

桌上擺了酒菜,他卻沒有半點要動的意思。

謝拂不置可否,“我知道將軍今日找我的目的,可將軍似乎並不知道我今日邀請你的目的。”

將軍忽然對長官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當即轉身帶著兩個人離開,將軍帶了幾個人進去,其他人都守在門外。

在兩人的氣勢壓迫下,陸司令閉了閉眼,咬牙吐出兩個字,“謝拂!”

謝拂做了個手勢,“諸位,請進。”

此時此刻,將軍忽然相信了長官和陸司令的話,眼前這個人,真的有能力做到讓北平成為一座空城。

“久仰大名。”將軍入鄉隨俗,說著客套話。

“不是我不說,是……”

吱呀一聲,大門從內部開啟,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視線,將軍身後計程車兵已經紛紛舉槍,只等人一聲令下。

兩人帶著一隊人馬堵上了鵲橋仙。

謝拂也不介意,只是自顧自倒了一杯,酒香在空中瀰漫,彷彿試圖透過酒香便將人醉倒。

陸司令苦著臉,還沒來得及發表長篇大論,就聽對方繼續道,“不說,你手底下的兵,一個都不留。”

門外的風猛烈灌進來,只吹動人的衣襬飄蕩,捲起一片落葉,飛起,又落下,最後孤零零地墜落在地面,摔出清脆聲響,脆弱的身軀在力量的摧殘下碎裂成一片片,粉身碎骨。

“誰?”長官逼問。

長官一來就問守在外面的兵:“裡面人呢?”

守門計程車兵頂著滿腦門的冷汗請罪,“將軍!長官!我們保證,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出去過!”

分明是將軍找上門,卻被他說成是他主動邀請。

別說一個人,就是一條狗都沒有。

他相信他們說的是真話,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經多說無益。

“冤枉……咳咳!將軍,我一直聽您的話行事,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知道的,您還能不知道嗎?”

事實如此,當時他用這些人做威脅,謝拂不就乖乖出現了嗎?

陸司令臉色一白,冷汗直冒!

他強忍著顫意和恐懼,艱難開口:“我……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但是有個人一定知道!”

長官轉身向將軍稟報:“將軍,有裡面的人在,不讓那個謝拂不出現!”

然而當大門開啟,眾人卻只見到一個人站在門後,他的身後是個大戲臺,足夠讓許多人圍觀,戲臺上空無一人,戲臺後幕布垂落。

“他自己不在?”將軍皺眉。

長官又重重在他後背踩上一腳,“什麼你的兵,是我們的兵!要是不願意,那現在就可以送你們見同伴!”

“不勞煩將軍派人請,謝某恭候多時。”

意識到自己的氣勢無法讓對方產生破綻,將軍只好主動開口,“聽說先生大才,若是入我軍中,必定以貴賓相待。”

跑路的同時還不約而同把所有東西都毀掉,肯定不是巧合,背地裡一定有人在為他們出謀劃策。

“他、他肯定知道!你們問他,問他就知道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兵也一樣!”

長官聽到謝拂這個名字時,竟然沒有很驚訝,大約仔細一想,他就相信,那天見到的那個人真的有這個能力。

大門敞開,空無一人的鵲橋仙寂靜到陰森,無論是出乎意料的情況還是謝拂的態度,都擺明了裡面要麼有陷阱,要麼什麼也沒有。

“報告,保證沒有一個人出來過!”

將軍聞言忽然意識到,謝拂說的可能是真的,自己的行為或許早就在對方的意料之中。

他首先懷疑了一下陸司令話的真假,緊接著又排除了對方故意引誘他來的可能性,從陸司令投降開始,就是兩人決裂之時,正因為陸司令從前還受過謝拂恩惠,如今投降決裂,兩人之間才更不可能往來。

但與此同時,將軍對對方的警惕心更強了。

“哦?願聞其詳。”

謝拂卻只是靜靜將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滿,然後將之傾倒在地上。

“這第一杯,是敬那些無辜枉死之人。”

又斟滿一杯,“第二杯,敬這片受戰火之苦的土地。”

他看向將軍,輕笑道:“其實,我是和平主義者,將軍要我參與戰爭,實在是看得起我。”

將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慢悠悠道:“但你也知道,自己無法獨善其身,你的那些人,原本應該在這裡的人,只要我願意,不愁找不到他們,就算是為了他們,你也不得不答應。”

謝拂神色不變,“他們與我何干?出了這裡,就不算我的人了,我也不必為他們犧牲什麼。”

“當真不在意,你如今又何必出現在這裡,不就是為他們爭取時間嗎?”將軍滿臉已經看穿你目的的表情。

謝拂眸光微凝,剛剛的散漫隨意褪去一分,而這麼一點細微的變化,卻被將軍收入眼中,心中對自己的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何況,就算你不在乎其他人,那你的情人,也不在乎嗎?”

一直從容不迫的謝拂此時終於顯露出幾分嚴肅和鄭重。

“你們找不到他。”

話雖如此,他的手卻在無意識地不斷轉動著扳指。

將軍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我們可以看看,誰說的對。”

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當太陽漸漸掛上當空,陽光灑在這片院子裡,將落葉照得彷彿泛著金光。

直到桌上的酒菜漸漸失去溫度,才有腳步聲越來越近,長官的聲音清晰響起:“將軍,人已經帶到!”

謝拂轉頭,正對上姬書意看著他的目光。

他雙眼微眯,似乎這並不灼熱的陽光有些刺眼。

注意到他神態的將軍笑著道:“看來是我贏了。”

長官當即道:“謝先生,你看人的眼光不錯,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來找你的路上,你忍心因為自己,而讓愛你如此的人犧牲嗎?”

他的槍就抵在姬書意後腦,一不小心就會讓對方連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將軍:“放開他。”

長官一愣,“將、將軍?”

將軍卻沒看他,而是看向了姬書意,“這人,總要活著才有一切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想,這位先生應該能替我勸一勸謝先生。”

這戲院四周都是自己的人,眼下姬書意又在,謝拂就算想做點什麼,也不可能讓自己喜歡的人涉險,既然是甕中捉鱉,那甕裡有一隻還是兩隻鱉,也就沒那麼重要。

姬書意被推了一把,整個人上前踉蹌幾步,差點摔倒,謝拂及時伸手扶住他。

二人四目相對,一切多餘的情緒,偽裝的神色褪去,剩下的只有彼此。

旁觀的將軍也放下心來,看樣子這還是真感情,既然是真感情,那就更捨不得死,更捨不得讓對方死。

他大發慈悲般開口,“如果你答應,我現在就可以赦免你之前跟我作對,將北平搬空這件事,你們都將是我的座上賓。”

他在等,等姬書意不得不勸說,等謝拂不得不答應,心裡竟甚至享受,他喜歡看人明明不想做,卻被迫做某些事的模樣。

謝拂伸手理了理姬書意因為被帶來的匆忙且粗暴而弄亂的頭髮。

“怎麼沒有走?”

姬書意低頭,從衣兜裡摸出那些放了許久的車票,“還沒有問你,為什麼每次只買一張,明明是兩個人。”

謝拂垂眸,視線落在那些車票上,“現在知道了。”

“……以後也知道了。”

姬書意笑了一下,“那就別忘了。”

“目的地是哪兒不重要。”姬書意想了想,又握住謝拂的手,“但要兩個人,這很重要。”

謝拂認真看了看他,“……好。”

姬書意同樣回望,抿了抿唇,幾次都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他們已經說話,卻始終沒有說自己想聽到的內容,將軍已經開始皺眉,長官見狀,很有眼色地出聲威脅,“你們要是再磨蹭,也就不用選了,直接送你們上路!”

兩人卻根本沒搭理他。

“其實,我還有禮物送給你。”謝拂緩緩道。

姬書意來了興趣,“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謝拂想了想道,“既不知道現在到了哪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裡。”

這話其實有那麼一絲奇怪,在此時的環境下。

可姬書意也不想去思考那點彆扭之處,他只是注意著眼前這個人。

“沒關係,我現在也算收到了。”知道有這份禮物,那就是收到了。

天上不知從哪兒開始放煙花,這個時間放煙花,根本看不清。

將軍警惕起身,手裡的槍已經上膛!

謝拂卻抬頭欣賞了片刻,轉頭對姬書意道:“有點可惜,不是在晚上。”

“也漂亮。”姬書意毫不在意道。

“還可惜,沒有第二次。”

“這次就是最美的。”

“……對不起。”謝拂其實不喜歡這句話,因為這往往意味著無能,但很多時候,又避免不了這句話。

“對不起……”

兩聲,姬書意卻只以為他說的只是今天。

他抱住謝拂,“沒有。”

這是第一次,即使面對死亡,姬書意也格外安心,沒有半點恐懼和不安。

不用擔心謝拂在這裡的日子,也不用擔心對方在自己走後會不會過得好,會不會想他,忘記他時,會不會難過。

姬書意很輕鬆,也很坦然。

將軍反應過來,顧不得眼前兩人,轉身就對下屬喊:“快跑!”

謝拂閉眼,回想自己做的一切,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後,他伸手將姬書意的臉扣在自己胸`前,隔絕他的視線。

“別看。”

“……也別怕。”

遠處和地下藏著的人們驟然聽見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彷彿就響在自己身邊,大大地顫唞,所有人都感覺天旋地轉,耳膜震顫,除了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再也聽不到其他。

將軍那一行人終究也沒能跑出去,即便跑出去了,也有人早就守在外圍,一槍一個準。

遠遠的,陸司令望著那被大火覆蓋的戲院,摘下帽子輕嘆一聲,“這下倒好,火化都省了。”

“呸!便宜那幫孫子!”

陸司令就一直在這兒看著,半個小時後,大火越燒越旺,下屬前來稟報,“司令,人已經全部拿下!”

他們聽從陸司令的計劃按兵不動,最後在對方軍隊群龍無首,軍心正亂的時機動手,一舉將他們拿下,重新拿回那些人原本就沒徹底掌控的北平。

此時士氣正盛,所有人都在翹首等待陸司令的下一個命令。

“……”

“司令?”

陸司令扣上帽子,沒再看那大火,“走。”

在他身後,是付之一炬的鵲橋仙,而那一手建立鵲橋仙的人,也同它一起,湮滅於歷史中,不剩半分殘餘。

粉墨終究成了粉末。

*

醫院病房裡,護士推門進來,將電視音量調低,“來,我們測一□□溫。”

“……很好,再住一天,要是沒問題,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護士看著眼前幾次住院,已經眼熟的病人,笑著道,“雖然話不好聽,但醫院對普通人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希望你出院後再也別來。”

姬書意:“……謝謝。”

他從醒來就在醫院,醫院方面告知,他是在家高燒到昏迷,被人送來的。

而在此之前,他已經被送來醫院兩次,每次都是昏迷後被送來,醫院的人都眼熟他了。

但姬書意並不想要這種眼熟。

他對於自己進醫院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太深的感覺,從別人嘴裡聽到感覺很嚴重,似乎每一次都能衍生出一本穿越小說,但他本人作為小說作者,這樣的感覺不重,只覺得就算是穿越,那也是很多年前那種老套沒有任何心意的穿越,他不感興趣。

比起穿不穿越,他覺得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身體問題。

也不知道究竟是砸到頭的後遺症還是發燒後遺症,姬書意的頭一直暈乎乎的,對於眼前的一切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也不敢敲腦袋,只能慢慢等著這種感覺退去。

可能也是這種感覺,讓他對於自己三次受傷三次昏迷的記憶並不那麼清晰,有種隔了一層紗的朦朧感。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不真實。

現在的生活,周圍的一切,甚至於這個世界,都有點不真實。

好像……應該有另一個世界,那才是他該在的地方。

*

出院後,他的編輯又來看了他一回,“我簡直服了你了,你這遇到意外的次數,比小說裡的主角還多,我覺得你應該去廟裡拜拜。”

姬書意雖然知道因為幾次出事,編輯跟他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些,但對於這種親近還是有些不適應。

“我沒事,而且發燒不是意外,不可能一下子燒到昏迷。”

夏寧幽幽問:“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燒到昏迷的?要不是我,你都要燒死在家裡了。”

姬書意:“……”

話難聽,但似乎無法反駁,他也很自己是怎麼做到發燒連藥都不吃,急救電話都不知道打的。

忽然為自己未來幾十年獨自一人的生活感到擔憂。

還沒老,卻已經先得了老年痴呆。

或許真的該休息一下了。

夏寧也認為他暫時還是不要琢磨新文,先去驅邪去黴運比較重要,還熱情地給姬書意推薦了幾個有比較靈的寺廟。

姬書意:“……”

雖然無需,卻還是收下了這份好意。

說是要休息,姬書意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休息,因為他從來沒覺得寫作是件累的事。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抬頭望著天空,柔和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籠罩了一層金色,恍惚間,他似乎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種不真實感再次襲來。

姬書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等他繼續往前走時,下午的陽光,已經漸漸變成了夕陽。

“北海博物館展覽最後一個小時。”宣傳單發到了姬書意手上,他抬頭一看,對方不那麼熱情,已經明顯有些疲憊地介紹道,“今天唯一一天免費開放,裡面還有安老後人捐出來的遺物。”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戳中了姬書意,他竟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能收進博物館的都是有價值的東西,但姬書意對這方面從來不感興趣,今天,大約也是太無聊了。

他打算過兩天就去報個旅遊團,出去找找靈感和素材,這樣,也算聽從符合夏寧的建議,是放鬆了吧?

他的漫不經心直到在看到一件展品時徹底被打破。

黃金已經不那麼有黃色,但花紋卻依然看得出很精美,指標不知何時,也停止了轉動,錶盤完好,似乎也看得出當初它光彩鮮豔的模樣。

那是一隻懷錶。

整個表都顯得很貴,既是貴氣的貴,也是昂貴的貴,最廉價的,大約也就是錶盤上的那張老舊的照片。

但讓姬書意邁不動腳步的,也正是那張照片。

隔著玻璃與照片裡的人對視,一個像極了照鏡子,另一個……

姬書意眼中漸漸湧現出很多,很多……

各種畫面在腦海中閃現,組成了一段段記憶,從那記憶深處被喚醒。

記憶越是清晰,他的眼前便越是模糊,他伸手,隔著玻璃想要觸碰一下那個懷錶,和……那個人。

卻只摸到了冰冷的玻璃,觸得他心中一涼。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讓眼前的一切更清晰,他那一直不捨得移開的視線,終於落了一分到旁邊的簡介上。

卻見上面寫著:

安老親口說:“一個重要的故人託我把這塊表送給它的主人,可我等了一輩子,也沒成功把它送出去,我食言了。”

姬書意沒忍住,閉了閉眼,卻仍止不住那滴落下的淚。

“其實,我還有禮物送給你。”

“既不知道現在到了哪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裡。”

姬書意輕笑了一下,他收到了,他想說他收到了……

可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手撐在玻璃上,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痕跡,痕跡離那塊表有多遠,他就離那塊表有多遠,甚至更遠……

姬書意很想看一看……

看一看照片,看一看照片裡的人,然而他現在只要睜開眼睛,便無法控制視野的清晰程度,更看不清照片裡的人。

他守在這裡。

他待在這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他來博物館參觀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

工作人員時不時就往姬書意的方向看。

其實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人,是的,他很奇怪,別人參觀都是到處走,有的還記筆記,查資料,跟介紹展品的工作人員聊天。

當然也有純欣賞的,人數也不少,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是跟這個奇怪的人一樣,只站在一個展品面前一動不動的。

因為他,其他人都很少參觀那塊懷錶,幾乎都繞著對方走,多半也是因為,他們跟她一樣,覺得那個人很奇怪,不想招惹麻煩吧?

閉館時間到了,工作人員不得不走到姬書意身邊,禮貌開口,“先生您好,我們博物館今天的展覽時間已經結束,如果您需要,可以明天再來。”

一段話說完,對方卻毫無反應,只是手扶著玻璃,蒼白的面容,泛紅的雙眼,都讓他看上去有種心碎感,尤其是他的眼神,

像極了電視劇裡的悲情角色。

本無心無情,卻下了凡塵,最終為情所傷。

擁有一切讓追劇女孩們尖叫憐愛的元素。

但是……工作人員心中笑了一聲,怎麼可能呢,看遍各種“恐婚系列”的她才不相信什麼愛情。

她想再次提醒對方,他們真的要關門了。

繼續走近,將要開口時,卻隱約聽見對方低低呢喃。

“……不是……”

什麼?

她又小心湊近了些,才終於聽清對方的聲音。

不知道他已經呢喃了多久,但應該很久,因為她已經聽不出這聲音中的無力脆弱和無助,有的只是一種對於眼前的現實茫然到麻木。

令人心涼的麻木。

“不是夢……”

“原來真的不是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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